這無窮多細碎、繁瑣而緊迫的問題加在一起,可以將正常人都逼瘋。ω雜●志●蟲ω當然這是整個火工營必須接手和分工的難題,不獨她一個人完成。饒是如此,她這三天內幾乎都抽不出喝一口水的時間,連長天的面也只見了一次就將他趕了出去。
好在這人也體諒她的辛勞,只說了幾句話,然后在她額上落了個吻就離開了。
戰爭到了這步田地,也沒什么噱頭好玩了。重力領域既然已經失效,雙方暫時偃旗息鼓,不過聯軍和廣成宮早晚憑著真實水準拼殺在一起,這場戰役馬上就會進入最殘酷也最慘烈的階段。
遠處驟然傳來歡呼,那是妖兵集結而成的吶喊,充滿了狂喜,也充滿了澎湃的野心。她躍上大帳頂端,于是也看到了代表插翅難飛領域的破滅。
那一層守護廣成宮駐地的光罩不見了,聯軍和敵人之間最大的屏障也不見了。
從現在開始,戰爭終于回復了公平。
寧小閑重重呼出一口氣,終覺心頭那塊一直沉沉壓住的大石被移開。如果再無意外,這一段曠日持久的戰爭,最終會以聯軍的勝利而落幕了。
似是映襯她的心情,持續了大半個晚上的雨停了。又過了兩刻鐘,居然云破月出,還人間一片完滿。
就在此時,地上傳來一聲充滿磁性的輕喚:“丫頭,下來。”
她輕輕一躍,就落到長天身邊:“怎么了?”
“跟我走一趟罷。”
她好奇:“去哪?”
他微微一笑,溫聲道:“散心。你已經很久沒有出營了。”這丫頭自從上次被他收拾過之后,已經乖巧不少,這十來天的確是呆在大營當中哪里也不曾去,估計早憋壞了。他自來賞罰分明,既然她表現得聽話,就要稍事獎勵以鞏固之。
她微微一愕,但也不問他要上哪里去,只點頭:“容我交代一聲。”返身回了火工營大帳內,將手頭的事移交給幾位副營主,這才匆匆行了出來,將自己纖手放入他遞出的大掌中:“走罷。”
長天輕輕拉住她手,柔和的罡氣將她一并護住,隨后施展神通,一步即踏出去四十余里之遠。
這種奔行速度之下,耳邊的風聲反而小了下去,不再呼呼作響,反而是眼前的一切都變得光怪陸離,所有景物都化作了五色斑斕的線條,從遠方沖來,隨即被拋在腦后。
她知道,這是長天行進的速度太快,她的目力跟不上。并且在這種速度下,人體如果沒有防護,會被比刀鋒還要銳利的空氣切割得只剩骨架。她身體遠非凡人能比,但要適應這樣高強度的移動,暫時還力有未逮。
這一次奔行并沒有持續多久時間,不過是二十余息左右,長天就停了下來。
這里是大山深處的小小山窩,兩面臨山,以她的目力還能看到幾百丈外有清淺的小河流動,倒是個藏風聚氣的好地方,所以這里也曾經有人類活動的痕跡。
不過由于遠離鄉鎮,所以只是個小小的村落而已,并且房屋過半傾塌,看起來已經荒廢了很久。
寧小閑的神念擴展開來,并沒有感應到這里有活人。
唔,不對,其實活人倒還真有一個,并且這人的氣息她也輕易也是忘不掉的。
對上她驚訝的眼神,長天撫了撫她的秀發,才揚聲道:“出來吧。”
從完好的一棟茅草屋里緩緩走出來一道身影,修長婀娜。她只走到長天身邊五丈開外,就停住了腳步。
這個女人,赫然就是靳絲雨。
寧小閑微瞇起眼,耳聞長天的聲音響起:“你膽子不小,竟敢召喚我前來。”
召喚?寧小閑一怔。長天竟然是應靳絲雨召喚過來的,他說得沒錯,這女人的膽氣可真是不小啊。至于靳絲雨所用的方式她也沒興趣知道,長天有神位在身,連凡人虔誠祈禱的愿望都可以聽見,何況是靳絲雨這等神念強大的仙人?
靳絲雨見到寧小閑也是微訝,不過想到撼天神君和這小妖女之間的情意,似乎帶她出來也在情理之中。當下她的目光在寧小閑身上一掃,發現她的傷勢已經盡愈,也不由得佩服隱流丹藥的藥效強大。要知道寧小閑從廣成宮駐地逃出去時,可是連人都昏厥不醒,手還斷了一只。
不過她的傷勢好得快,對靳絲雨接下來的談判也有利,畢竟女人可都是愛記仇的。
此刻靳絲雨胸口微微起伏,顯然也是強抑著緊張:“撼天神君,我此來有一筆買賣要與你談…”
話未說完,長天已然打斷她:“買賣?你有什么資格與我談買賣?叫蕭寄云來。”他突然頓了頓,上下打量著靳絲雨,若有所思,“唔,不對。我若將你扣下,蕭寄云可會親臨?”
他渾身威勢外放,這山窩里頭盡存的幾間完好房屋立馬傾塌下去,而處在中心的靳絲雨則感覺到兩股戰戰,似乎有人強按著她的背部,要她跪下一般。身邊的空氣更是凝滯起來,似乎有一層無形的氣墻將她禁錮在其中,與外界隔絕。就算有遠遁千里的法器,此刻也用不出來。
這足足高出她兩個等階的強敵,果然是無可抵御啊。現在她面對長天所體會到的無力,就和當日寧小閑面對她的感受是一樣一樣的!眼看長天袖袍無風而動,顯然要出手將她拿下,靳絲雨趕緊道:“慢著,依據大陸盟約…”
寧小閑望著她嫣然一笑:“大陸盟約只提過,仙人境以上不得對低階修仙者動武,不得出手直接改變戰局。現在我家長天將你拿住,可是兩條都不犯規喔。”
靳絲雨也是仙人之境,雙方又在這等荒山野嶺相見,可以說長天出手擒下她,和大陸盟約哪一條也不相干。寧小閑在廣成宮駐地被靳絲雨追得走投無路,不得已撞破河冰逃走,那是晉升入渡劫前期之后最狼狽的一次逃命了。呵,她自己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