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世家,誰能不知道誰,那柳徵就算有意追究,可柳相成呢?
如今的柳家,畢竟還是柳相成說了算,而柳相成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因為府中女兒,便拿整個柳家的前程與人死拼的莽夫。
“柳家那邊總有辦法平息,只看他們要我們付出多與少而已,如今我擔心的,反而是大皇子…”
董年之說話間神情掩不住的憂慮。
雖然大皇子說了好幾次,他不在意柳慧如腹中的孩子,可是那畢竟是他的親骨肉,如今被董氏弄沒,他又怎么可能全然不放在心上 而且董氏一直都沒有孩子,大皇子膝下也只有兩個庶出的姐兒。
大皇子早已答應了他們,如果柳慧如這一胎生下的是男孩,便將孩子寄到董氏名下交由她撫養,承歡董氏膝下,而柳慧如等他解決了柳家之后,自然不會再留。
可是如今…
董年之看向董氏時難掩失望:“香溪,你從來都是穩重之人,辦事更是妥帖,可是這次你實在是太沖動了,白白留了把柄在人手中。”。
董氏臉色白的厲害,顯然聽懂了董年之話中的意思。
她無比懊悔自己為什么要去竹錦院,更為什么會那般忍耐不住,與柳慧如起了沖突。
如果她沒去竹錦院,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柳徵夫妻被燕琴引到竹錦院時,早已經等候多時錢嬤嬤連忙快步迎了出來。
她眼前有些發紅:“二爺,夫人…”
柳徵并沒回話,而是直接扭頭看向燕琴。
燕琴原本還想留下來,替自己的主子打探一下柳家這邊到底想要做什么,可是柳徵的眼神卻是讓她心里一怵,而錢嬤嬤和竹錦院那些丫頭的目光,更像是能吞了她。
燕琴心中有些懼,連忙屈身道:“柳大人和側妃娘娘必定有話要說,奴婢先行告辭。”
錢嬤嬤對著燕琴的背影暗罵了一聲小賤蹄子。
幾人入了房門之后,柳徵就對著錢嬤嬤沉聲道:“到底怎么回事?”
柳二夫人徐氏一眼就看到了錢嬤嬤臉上的紅腫,還有杏紅走路時腿腳有些微跛,膝蓋和袖口更是血跡,她頓時怒聲道:“董正妃連你們都打?小姐如此受人磋磨,你們為何不差人曾回府報信?”
錢嬤嬤“噗通”一聲便跪在地上,哭聲道:“是奴婢無用,沒有護住小姐,也沒有護住小主子…”
雖然早知道柳慧如的孩子沒有保住,可是此時聽到錢嬤嬤這話時,徐氏卻還是忍不住落淚,眼眶通紅的還想再罵,柳徵就直接扭頭瞪了她一眼,怒聲道:“鬧夠了沒有?!”
“老爺…”
“閉嘴!”
柳徵沒等徐氏開口辯解就直接低喝出聲,那中間夾雜的冷意讓得徐氏打了個寒噤,不敢再多說。
柳徵這才扭頭看向錢嬤嬤,寒聲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一五一十的說!”
錢嬤嬤不敢隱瞞,便跪在地上將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柳徵的眼神太厲,讓她不敢有所隱瞞,況且今日的事情既然已經鬧大,很多事情就算想要瞞也瞞不住。
錢嬤嬤低聲說完之后,就見到柳徵臉沉如水。
柳徵滿臉寒色的看著她沉聲道:“糊涂東西!!”
明知道董氏對她們不滿,居然還敢那么口無遮攔落人話柄,活該被人教訓。
錢嬤嬤低垂著頭不敢回話,柳徵直接大步朝里走去,徐氏連忙跟上,而錢嬤嬤沉默了片刻也從地上爬了起來,連忙跟了進去。
屋里面的狼藉早已經被收拾干凈,也拿了藥香熏過,可是一踏入其中卻仍舊掩飾不去那股子縈繞在鼻尖的血腥味道。
柳慧如失了孩子,整個人也如同失了魂一樣,面無血色的躺在床上,當聽到腳步聲扭頭看到柳徵夫婦的時候,她頓時眼眶一紅,哭聲道:“母親…”
徐氏見著憔悴的柳慧如時,撲上去便是忍不住一頓哭。
柳慧如緊緊拉著徐氏的手,仿佛有了依靠似得,邊哭邊抬頭望向站在不遠處一言不發的柳徵泣聲道:“父親,你要為女兒做主…那董氏欺人太甚,我的孩子沒了…我的孩子…”
柳慧如哭得淚如雨下,徐氏更是忍不住叫了聲“我可憐的女兒”,便與柳慧如兩人抱頭哭了起來。
柳徵并沒有上前,而是就那么靜靜站在那里看著,就好像是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似得,一言不發。
徐氏和柳慧如哭了一會兒,見柳徵一直沒有說話,都不由抬頭看向柳徵,就意外觸及了他眼中的那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暗色。
“父親…”柳慧如望著他。
柳徵冷聲道:“哭夠了?”
柳慧如被他的冷漠嚇到,眼淚掛在眼角,而徐氏也察覺出了他的不對,不由自主的止住了哭聲。
柳徵上前兩步,居高臨下的看著柳慧如,那目光看得她忍不住瑟縮。
“父親,您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當然是來看看我好本事的女兒!”
柳徵對著柳慧如冷聲道:“當初你入大皇子府之前,我曾徹夜與你叮囑,要你入了大皇子府后別與董氏沖突,讓你收斂脾氣無論什么事情都暫且忍讓著些,只要你能護好你腹中的孩子,只要能夠順利生下大皇子的長子,何愁將來?”
“可是你倒是好本事,入府不到一個月,便能讓人收買董氏身邊的人朝她飯菜里動手腳,甚至還去命人使計離間董氏和大皇子,你若是聰明一些,真能做出什么來也就罷了,可你什么都沒有做成,卻還留了把柄給人知道,甚至激怒董氏來此尋釁弄掉了你腹中孩兒。”
“柳慧如,你真是好本事!”
柳徵說完之后又是扭頭就對著錢嬤嬤等人厲聲道:“你們也是好本事,我讓你們入府是來護著主子,規勸于她,而不是攛掇她四處尋事,可是你們呢?早知道你們這般不中用,我何必用你們!”
柳慧如整個人呆在床上,臉上滿是茫然。
錢嬤嬤和杏紅都是一僵,被柳徵突如其來的厲聲給鎮住,隨即都是雙腿一軟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