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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 羨妒

  秦錦儀有些吃力地把特制過的高跟繡花鞋脫掉,頓時大大松了口氣。

  為了讓自己瘸得不那么明顯,她如今穿鞋都是穿特地的高低跟,左右腳的鞋底是不同的厚度,再拿布帶綁緊了腳踝的位置,只要走路慢一些,勉強可以糊弄過去。只是這厚底的繡花鞋比尋常鞋子要重,她又擔心走路時會掉了鞋,叫人看出來,于是特別做了些加固的措施。如今她已經可以放心穿著鞋在外行走了,就是脫鞋的時候稍微麻煩點罷了。但想到可以靠這個法子去騙過外頭的人,她心里安穩了許多。

  可就算如此,她也知道,這不過是在騙人罷了。一次兩次的能糊弄,真的長久生活在一起了,哪里還能糊弄得住人?她只盼著能找到個粗心些的好人家,等嫁過去了別人再發現她的腳有問題,到時候她少出門些,就不會丟婆家的臉,然后趕緊給婆家生了兒子,地位也就穩了。腳有殘疾又如何?當家主母又不是靠腳做的。她家世好,模樣兒生得好,又能生兒子,還能當家理事,不就是腳有點小瘸么?又不是斷了腿,誰還能嫌棄她?!

  秦錦儀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的主意非常正。

  丫頭玉樓從門外走了進來,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對秦錦儀說:“姑娘,我打聽到一些消息,是關于四姑娘議親的事兒!”

  秦錦儀皺了眉頭:“哪個稀罕聽她的事兒?”但又馬上問,“說的是哪一家?是六品官還是五品?能攀上個四品的官兒,就是她上輩子燒了高香了!”她壓根兒就不信秦錦春還能攀上高門大戶。

  玉樓欲言又止,面露難色,沒有回答不說,還小心翼翼地偷看秦錦儀的表情。

  秦錦儀見狀把臉一沉:“怎么?有話就說!有什么好瞞的?!”玉樓不是她從前用慣的人,從前侍候慣的畫樓弄影,雖然陪著她在莊子上吃了苦,但她被祖母接回家中后,秦錦春心里不高興,卻又不好駁了祖母的話,便拿她的丫頭撒氣,已是將她二人攆了。秦錦儀也不在意畫樓弄影二人去了何處,反正家里又不會缺了人給她使喚。只是小薛氏后補上來的玉樓等幾個丫頭,遠不如畫樓弄影侍候得精心,又不知是否可信。秦錦儀并未重用,只叫她們侍候自己的飲食起居,觀察了幾個月,才挑中這個叫玉樓的,還有幾分機靈,手頭正好急等錢使,她多賞了幾兩銀子,玉樓就一心奉她為主了。秦錦儀有時會讓玉樓去打聽點兒事,用著還算順手,只不過小丫頭上不得臺面,做事總是透著小家子氣,哪里及得上畫樓弄影這兩個承恩侯府出身的能干?秦錦儀手上沒人可用,也只能認了,有時候就不得不忍一忍。

  于是玉樓便頂著秦錦儀忍耐的目光,吞吞吐吐地說:“好象,是什么國公府,姓裴的,說是三房三姑娘及笄禮那一日,去過三房做客,剛好跟四姑娘相看了一回。”

  秦錦儀一怔,國公府?姓裴的?那不就是裴程么?!她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一個溫和俊秀的貴公子形象,回憶起他彬彬有禮地向她道歉,關心地問她腳傷如何的情形,心里忽然就有些不高興了:“原來是裴國公府的嫡長孫。他家…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只是仗著老國公還在罷了,兒孫們都沒什么出息。等裴國公沒了,他家就要敗落了。父親與母親不是總說要給四丫頭尋一門好親么?就找到這樣的好親?真真還不如去拍長房與三房的馬屁呢,說不定還能說個高門大戶里的庶子什么的。”她頓了一頓,“看在長房與三房的面上,別人興許不會嫌棄四丫頭呢?”

  玉樓小聲道:“那裴國公府,也沒姑娘說得這么糟…他家好象答應了大爺,說是能幫大爺重新做官來著,還說要給他家的小少爺求一個官職。等姑娘嫁過去了,直接就有現成誥命做呢!”

  秦錦儀沉下臉:“胡說!裴程又沒有功名在身,哪里能做什么官?裴家要是有這個能耐,如今也就不會除了國公以外,只有幾個五六品的小官撐門面了。”

  玉樓道:“奴婢不知道這裴家有幾個官,只是聽大奶奶身邊的丫頭私下議論,說是老國公要給皇上上書,給大孫子求恩典。皇上對老國公一向很敬重的,不就是個小官職么?給了也就給了。至于裴家少爺以后是否有出息,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不過他既然有那么一位有來頭的爺爺,宮里又是最看重咱們秦家的,見裴少爺做了秦家女婿,又怎會不提拔?咱們家盧姑爺論出身,還不如這位裴少爺呢,十幾年來不咸不淡地做著官,進了一次京城,讓皇上召見一回,還不是一口氣升到三品去了?盧姑爺要是真有升官的能耐,早就升了,怎會等到這會子?自然是皇上看在姑奶奶的份上,賞他的恩典。”

  秦錦儀平時很喜歡聽這種說辭。她本來是高高在上地看著盧家的,受祖母薛氏影響,壓根兒就沒把庶出的姑姑秦幼珍放在眼里,連帶的也看輕了秦幼珍的丈夫兒女。可是盧普升了從三品,盧悅娘還嫁進了云陽侯府做世子夫人,她心里又羨又妒。她無法接受自己的家世身份與婚姻都被盧悅娘比下去的事實。然而,若說盧普是因為秦家女婿的身份,才得以高升,她心里會好受許多。皇帝壓制外戚,誰都知道的,秦家就沒出過高官,她父親秦伯復也因此一直未能高升。只是皇帝心里還是念著秦家好的,所以秦家嫡支的不得升遷,外姓女婿就沒這個忌諱了,盧普也就沾了光。沒有秦家,他什么都不是,盧悅娘自然也嫁不了高門大戶了。

  但她秦錦儀的父親受到壓制,不代表她的丈夫也會是同等待遇。等她出了嫁,她的夫婿理當也會享受到與盧普同等的待遇。這是秦家出身帶給她的好處。可以說,秦家的女兒,都有這個好處。若不是為了這個,秦錦華樣樣平庸,憑什么能說給大理寺卿的嫡長子?秦含真是鄉下來的土丫頭,憑什么就能做郡王妃?還有秦錦春,哪一點比得上她這個姐姐,憑什么就叫裴國公府看上了呢?!

  秦錦儀想起裴程,想到他可能會成為秦錦春的夫婿,心里又是一陣不自在。

  玉樓不知道主子的心事,還在那里感嘆呢:“我聽大奶奶屋里的姐姐們私下說呢,道是大爺跟大奶奶感嘆,裴國公府到底是國公府,正兒八經的高門大戶!根基深厚得很。就算家里沒幾個做高官的,別人也不敢小瞧。長房和三房不也沒高官么?誰還敢瞧不起他們?光是那些姻親故舊,還有家里幾代人積累下來的財富產業,就不是小門小戶能比的。就算一時沒有出息的兒孫,也敗落不了。等什么時候有了出色的子弟,馬上就能起來了。老國公那些同僚和門生,還能虧待了裴家人不成?就連皇上和太子殿下,對裴家人也一向很好呢。其實,要不是為了侍疾,他們家也不見得只出了這幾個小官,說不定封疆大吏都做得了!”她低頭對秦錦儀道,“大爺都這么說了,可見這門親事極好。四姑娘真是有福氣,只等嫁過去,就可以享福了!她有秦家做靠山,在婆家也不用擔心會被欺負。”

  秦錦儀聽得不順耳,冷笑道:“若是裴家真那么好,又怎會看得上她?除了姓秦,她哪一點比別人強?父親如今冠帶閑住在家,平日里只去拍長房與三房的馬屁,能是什么體面的家世么?!”

  玉樓小聲道:“姑娘別這么說,只要是姓秦,也就夠了。咱們家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皇上待皇后娘娘的親人們都好著呢。太子殿下也十分敬重舅舅。若不是分家出來了,咱們二房也一樣是侯府,自然體面得很。裴家雖然好,可秦家更好呀。這不是為了跟秦家攀親么?二姑娘和三姑娘都已經定了人家,他們自然就只能選擇四姑娘了。”

  說完這句,她忽然捂了嘴,慌忙跪下道:“奴婢該死,奴婢不是有心的,姑娘恕罪!”

  玉樓若不添這一句,秦錦儀可能還沒那么快反應過來,但她現在反應過來了。

  裴家如果一心要跟秦家聯姻,不在乎是秦家哪一位姑娘,只要姓秦就好,那除了秦錦春外,還有她秦錦儀呢!難不成他們是特地繞過她秦錦儀,眼里只看到秦錦春了么?

  秦錦儀立刻就要炸,可是玉樓卻在這時候說話了:“四姑娘這親事還沒說定呢,興許說不成呢?四姑娘都還沒給裴大奶奶相看過!”

  秦錦儀頓了一頓:“什么意思?裴家人還沒相看過她?那怎么又說是給她議的親?”

  玉樓忙道:“是裴家大爺大奶奶來跟我們家大爺大奶奶說,想要跟我們家的姑娘結親,說是裴家少爺已經見過四姑娘了。可裴大奶奶還沒相看過四姑娘呢。到底是嫡長媳,沒看過一眼,怎能叫人安心?大奶奶說,長房二奶奶已經答應了幫忙,要帶四姑娘去寺廟里上香,順道與裴大奶奶見個面…”

  秦錦儀坐直了身體。若是裴家真的只要娶姓裴的媳婦就行,并非只盯著秦錦春一個的話,她不是比秦錦春更合適么?裴程見過秦錦春又如何?她也同樣見過裴程。她還是秦家嫡長女,才貌雙全,除了腳上有點小傷,半點不輸秦錦春。

  最關鍵的是,她是長女,再不出嫁,就要做老姑娘了。裴國公府雖然不算什么好人家,但她現在也不能太挑剔了,差不多就行。而能將秦錦春的親事搶走,那就更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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