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議完,童貫也去休息片刻,晚間自有宴席。
一家團聚,三個女子,一個孩子。鄭智自然也是極為愜意的,一壺誰也喝不慣的清茶,躺坐在內院樹蔭之下。
三個夫人張羅著點心小食,還有一些剛剛摘下來的瓜果。李師師拿來瑤琴,慢慢拂弦,并不成曲,只是斷斷續續一些片段,也是隨意。
李氏面帶微笑,輕聲開口道:“官人,梁山的賊人終于剿滅了,現在官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金翠蓮在一旁站著,手中還有一柄蒲扇,輕輕在鄭智身側搖晃著,徐徐微風,在這樹蔭之下便能消去所有秋天的暑氣。
一個孩童在烈日之下不斷來回奔跑,穿著一身肚兜似的衣物,上躥下跳,旁邊還有一個小丫鬟香汗淋漓跟在左右。
“娘子,此番還要往東京去一趟,見了皇上,領了賞賜,再回來,便能在家里長住一段時間了。”鄭智隨口答道。
“東京一去又是兩月,聚少離多的時日當真不好受,便是凱兒也每日來問官人去哪里了,如今凱兒極喜歡騎馬,卻是家中都是女流之輩,也無人能帶他往馬上馳騁。”徐氏淡淡說道,似乎是隨意的話語,卻是也包含了許多無奈。
鄭智聽了兒子喜歡騎馬,也是歡喜,笑道:“未想我帶凱兒騎了一次馬,他便喜歡上了,當真是個男兒漢,稍后我再帶他出去逛一圈。”
不遠處玩耍的有鳥大漢似乎也聽到了“馬”這個字,急忙湊了過來,奶聲說道:“大馬馬,我要騎大馬馬!”
“哈哈…好好,等日頭下去了一些,爹爹帶你去騎大馬!”鄭智放下手中的茶壺,坐起身來便去抱鄭凱。
徐氏臉上笑意更甚,說道:“凱兒每日看得經略府門前那些大馬,都指著要去騎呢,卻是沒人敢帶他去騎馬。”
鄭智看著懷中左右扭動的孩子,咧著嘴笑,卻是這三歲的孩子,哪里受得住鄭智一雙大手的禁錮,怎么都想下到地上去耍。
有鳥大漢掙扎許久,鄭智終于松開雙手把這大漢放到了地上。
大漢歡天喜地往前蹦跶著,口中更是興奮大喊:“騎馬馬嘍…爹爹帶我騎馬馬嘍。”
鄭智目光看著大漢的背影,看得格外認真。
“官人,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徐氏開口,面色微微有些愁容。
鄭智回頭看得徐氏一眼,說道:“你我還有何事不當講的,但說無妨,哪里有那么多為難。”
徐氏停頓片刻,開口說道:“妾身父親來滄州了,大哥小弟都來了,全家都到了清池。”
此事對于徐氏來說,實在有些為難。上次的不愉快,徐氏自然記得清清楚楚,卻是不知道鄭智救了徐家人命的事情。如今娘家人來投奔這出頭的姑爺,本身對于徐氏來說,本身也是沒有臉面的事情。
但是另一方面,徐氏算是得了富貴,怎么可能不去照顧自己娘家人呢,徐氏打心里是想要好好照顧自己娘家一家人的。所以這個事情已然就變得相當為難了。
“人在何處?什么時候到的?”鄭智問道,其實鄭智也沒有把那些雞毛小事記在心中。每日生殺大事忙忙碌碌,哪里有時間去記那些小事。
“來了有十多天了,頭前也沒有與妾身說,直到了清池便來經略府找妾身了,安排在城里客棧住著呢。”徐氏答道,說這些話語,實在有些心虛,這份心虛也在徐氏的語氣之中顯露無疑。
“凱兒剛好也要騎馬,稍后一并出門去接吧,接到經略府里來。既然舉家來了滄州,自然也要照拂妥當,尋個差事營生。”鄭智并未多想,既然自己妻子的娘家人都來了,也自然該照顧一番。
徐氏聽言,面色更是心虛,慢慢低下了頭,善良之人便是如此,總怕與人添了麻煩。心想自家相公,每日忙于公事,還要上陣殺敵,鄭智越是簡單處理此事,徐氏更是覺得這些事情實在不該讓他煩心。
鄭智看得徐氏模樣,連忙又道:“娘子,此乃好事,闔家團聚多好,娘子應當開心才是。”
徐氏抬起頭來,眼中點點淚光,口中還道:“妾身開心呢,開心得緊。”
鄭智趕緊伸手幫徐氏擦去臉頰上的淚水。心中也有一陣心酸,這個時代的女人總有這些可悲。不論如何的地位與富貴,活得實在不灑脫。
金翠蓮此時開不了口說話,卻是把手中的蒲扇搖得更是起勁,涼風嗖嗖吹得鄭智也是舒爽。只因為這個事情在主母心中好多日了,日日唉聲嘆氣,此時解決了,金翠蓮也是高興的。
李師師停了琴音,等候片刻,見兩人沒有再說,開口道:“官人什么時候啟程去東京?”
鄭智聞言,轉頭看得李師師一臉的期盼,自然也有會意,只道:“明早既走,師師同去如何?”
李師師自然是想同去,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便是鄭智問了一句同去如何,李師師也不好意思直言回答。
只得轉頭去看看徐氏,又看看金翠蓮。見徐氏眼神之中的并無不高興,再見金翠蓮也沒有什么不快。李師師才答得一句:“官人若是不便,奴家就不去了。”
鄭智聽言一笑,說道:“師師,你快快去收拾行李,再帶幾個下人到老裴哪里多支一些銀兩來,你我路上也有要個用度。”
許多事情鄭智自然是看得懂,也想得到,卻是不說破。帶李師師去東京自然不算什么事情,便是連銀兩也為李師師考慮到了。到了東京,總不能讓李師師出門折了面子。
“那奴家這便去收拾東西。”李師師起身說得一句,面色也極為欣喜,輕輕一禮,回頭便往廂房而去。
“小蓮,別扇了。坐著休息一會,吃些瓜果。”鄭智看著李師師進了廂房,回頭與側邊大力搖著蒲扇的金翠蓮說道。
“嘿嘿…,官人,奴不累呢,累了自去休息的。”金翠蓮把這蒲扇搖得愈加快速,用以顯示自己并不累。
鄭智笑著搖搖頭,也是無法,只得拿起茶壺又喝得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