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郭大路坦然答道。
“解釋呢?”蒲山勁冷冷地問道。
“蒲道友、厲道友這筆賬算在我書劍宗頭上吧。”不等郭大路回答,書劍宗令狐棠站了起來,“在人間世界,地宗秦無塵和混天宗高展兩個敗類聯手欺辱我師妹,幸得郭兄弟仗義出手,阻止了此二人,否則后果不堪設想。這筆賬我沒來及找你們算,你們倒惡人先告狀起來。”
眾人聞言又是一愣,這劇情峰回路轉的,思路慢的都可能跟不上節奏。
蒲山勁回頭看向令狐棠,二人目光陡然接觸。
嗤啦!
兩人目光相遇,竟似激起了一串火花,一串無形的火花,肉眼雖看不見,心里卻能感受得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二人身上。
蒲山勁,玄界第二宗地宗的二弟子,六重樓真人,在宗內諸弟子中,其天賦才華僅次于少主葉朗天。
令狐棠,書劍宗大師兄,一夢破修士上三重,劍心無礙,亦是驚才絕艷之輩。
兩人這番對峙,看得年輕一代修士熱血沸騰、心潮澎湃,即便是幾位真人宗師,也是饒有興味地看著二人,并不急著出面阻止。
蒲山勁六重真人,占據境界優勢,他那雙眼睛中仿佛藏著一雙魔手,能夠抓住對方的靈魂。
令狐棠的眼睛卻如同浩瀚海洋、碧藍天空,能夠容納所有妖魔鬼怪。
蒲山勁的眼睛是一把鋒芒畢露的利劍。
令狐棠的眼睛則是一把藏鋒的劍鞘。
兩人無聲無息、不動不搖地對峙著。
眾人亦屏氣凝神地關注著他們。
戰斗隨時都可能爆發,每一個剎那都可能爆發。
而且兩人一旦出手,必是雷霆一擊,這意味著戰斗爆發的同時也是結束的時候。
氣氛緊張得如滿弓之弦,年輕的修士甚至已能聽到自己心臟的跳動聲。
兩人交手,究竟孰勝孰負?
令狐棠繼承了書劍宗那位橫壓一世的小師叔祖的“劍心無礙”。
蒲山勁則早早踏入真人境界。
這樣兩位天才之爭,連宗師都不敢輕言結果。
蒲山勁向前跨出一步,眾人竟有種風云變幻之感。
令狐棠卻沒有動,右手緊緊握住劍柄。
“終于要開始了嗎?”有人語氣緊張的問了一句。
蒲山勁暗運道氣,腳踏實地,將自身氣息與地脈連通。
天宗弟子修習《天經》,講究順其自然,天人合一;地宗弟子修習《地義》,則是要汲取大地之力,只要雙腳踏地,無不可戰勝之敵。
正當蒲山勁雙腳隱約勾連到地脈氣息時,忽然聽到“啪”地一聲脆響,那聲響好像一把砍刀,正好將地脈氣息與他周身道氣一刀兩斷,使他功虧一簣。
運功關隘被看穿并破解,地宗二師兄心中一時驚懼交集,暗想剛剛出手者莫非是某位宗師?如果有宗師暗助令狐棠,那么今天自己可有大苦頭吃了,因為不借助大地之力,他實無把握戰勝書劍宗的天才大師兄。
“你們這是要干嘛?”
郭大路打了一個響指之后,大聲問道,“今天是我定親的大喜日子,你們要干嘛?要打架的話就不能換個時間換個地兒?還有沒有一點禮貌了?”
隨著郭大路一連串的質問,令狐棠和蒲山勁對峙的緊張氛圍頓時消散于無形。
蒲山勁驚疑不定地看著郭大路,不知他剛剛那一手是有心還是無意,若是無意便罷了,若是有心,那對方修為之高明、手段之陰險,都是自己無法想象的。
令狐棠微微一笑,對著郭大路抱拳道:“不好意思郭兄弟,是在下失禮了。”
郭大路也是呵呵一笑,“大哥,咱們兄弟就不用客氣了,待此間事了,小弟找你和二哥喝酒。”
“哈哈,好!”令狐棠瀟灑落座,再沒有瞧蒲山勁一眼,后者則是滿臉若有所思,悄然坐下。
“喝酒豈能等?”
五行宗坐席區站起一位長發少年,正是化機子。
“咱們三兄弟今日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正好趁此機會全了結拜之禮,喝了結義酒。”
眾人:“…”這又是唱得哪一出?怎么五行宗也卷進來了?
郭大路道:“那就聽二哥的!”
話音一落,閃身入場,順手從席上取了一瓶酒。
令狐棠和化機子也同時躍入場中,三人竟當著玄界諸宗的面,義結金蘭。
八拜之后,郭大路將酒瓶遞給令狐棠,后者仰頭灌了一口遞給化機子,化機子道:“若不如此張狂一把,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能喝上天宗的酒。”
說著喝了一大口,又把酒瓶交還給郭大路。
郭大路也喝了一口,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巴,道:“今日且小飲,來日再與兩位哥哥不醉不歸。”
說罷三人相識一笑,均是不勝之喜。
“好了,鬧劇到此收場吧。”
這時,一道渾厚的聲音在場中響起,“今日是我天宗天女定親的大日子,諸位有什么恩怨,以后再論。”
坐在主人位上座的一位老者開口說道,他的聲音并不如何洪亮,但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真人及以下境界的修士更是聽得全神貫注,連分心的心思都不敢有。
這就是大宗師的氣場。
“莫道友所言極是,今日乃是天女大喜之日,任何人不許搗亂,若想報仇報怨,可另約日期。”
天宗莫若虛話音一落,另外一道威嚴的聲音接道,眾人舉目望去,發現發言者身著黑衣、氣宇軒昂,不屬于任何宗門,赫然是秦國大王。
莫若虛對著秦王遙遙頷首致意,后者點頭回禮,繼而續道:“然則天女乃玄界無數少年英才夢寐以求之道侶,今日天女定親,我等自然為之歡喜,但這位獨占鰲頭的郭小友若不為大伙展露兩手,我相信在座諸位少年才俊心中皆會感到不甘,因此我提議,咱們可藉此良機,舉辦一場論道會,讓大伙得以一睹郭小道友的壓勝風采,不知莫道友以為如何?”
秦王這句話一下說到眾年輕修士的心坎里,他們自從見到郭大路現身之后,就一直在心中與他做著對比,結果倒有八成修士自認為更勝一籌,另外兩成則認為和郭大路是不相上下。
這個結果讓他們實在難以心服,有種還沒出手就輸了的憋屈感。
莫若虛一看現場氣氛,知道論道實乃大勢所趨,不易拒絕,而且他作為天宗東道主,面對這種光明正大的挑釁,自然是要剛正面。
而且,他已從七師弟那里知道郭大路和溫少谷聯手接二師兄天掌的事情,對郭大路的實力心中存疑,正好借這個機會驗一驗他的成色。
當即道:“秦道友提議合情合理,本座贊成…”
“三師叔!”
姜菩提聞言,立即出聲阻止,“郭大路他身中二師叔天掌之力,尚未痊愈,無法與眾位同道講武論道,請三師叔明鑒。”
“咳咳…”郭大路適時虛弱地咳了兩聲,以聲援未婚妻。
“菩提莫要受人蒙騙,他身中二師兄天掌之力,如何還能這般生龍活虎地站在此處?”一直看不慣郭大路的七師叔接道。
“此事有杏壇大先生可以作證。”姜菩提說著看向溫少谷。
溫少谷緩緩起身,略整衣冠,向主座幾位宗師行禮,道:“晚輩可為郭道友作證,昨日的確是他與晚輩聯手接了俞前輩一掌。”
七師叔和聲道:“少谷忠厚,自接了二師兄大半掌力,卻被他人拿著到處顯擺炫耀,真是不知所謂。”
溫少谷搖頭道:“屠前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晚輩之所以接了俞前輩大半掌力而未受傷,是因為郭道友出手回護,否則那日受重傷的便是晚輩。”
姜菩提聞言恍然大悟,難怪那日他們二人接掌之后,溫少谷后退了三步,而郭大路卻原地未動,原來是他忙著出手回護溫少谷!
只因為他們二人用的都是浩然氣,出于同源,容易混淆,連自己當時也沒有察覺。
想到這里,她轉眼看向郭大路,發現對方似笑非笑,一臉漫不在意的表情,不由得又蹙起眉頭,暗罵:“什么時候了,還沒點正經!”
見識過郭大路那無恥嘴臉的七師叔哪里肯信,只道是溫少谷宅心仁厚,有意替郭大路打圓場。
無論如何,郭大路受重傷是事實,在這種情況下,再與他講武論道,不論輸贏,都不光彩,輸了自不用說,贏了的話,人家一句“你有種讓天宗俞大宗師拍一掌再來與我打啊”。簡直無解。
在座眾人,至少大半的人不信郭大路受傷,但奈何人家有天女和杏壇大先生兩位重量級證人作證,貿然提出質疑,等于直接開罪他們二人,這種后果,便是秦王都不愿意承擔。
“既然郭小友有傷在身,那今日也不便講武論道,這樣吧,郭小友展示一下定親之禮,讓我等開開眼界。”
秦王退而求其次地說道,他這次帶來的賀禮乃是一根上三重犀牛妖王的犀牛角和一顆能夠驅散恐怖黑夜、照亮一座城池的夜明寶珠,兩樣賀禮皆是稀世珍寶、價值連城,勢必要壓所有宗門一頭。
現在剛好就從郭大路壓起,讓他來個拋磚引玉,隨后再狠狠地打他的臉。
“是啊,讓我們開開眼!”很快就有人跟著起哄。
“和天女的定親之禮,必是絕世寶貝,讓我們長長見識唄。”
姜菩提聞言,心里暗叫糟糕,自己這個未婚夫一介散修,窮得叮當響,哪里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定親之禮?也是自己大意,沒有提前為他準備。
姜菩提這邊正要開口為郭大路解釋,不料那家伙竟主動道:“既然你們好心好意地請求了,那我就大慈大悲地讓你們長長見識吧。”
郭大路說著一伸手,“叮”地一聲,一枚桃核微雕出現在他的手心。
“桃核?這算什么寶貝?你是在消遣我們嗎?”
“不不不,那可不是一枚簡單的桃核,而是一枚桃核微雕,這微雕的手藝可是很考驗功夫的!”
“哈哈哈…微雕桃核,恕我直言,我怎么感覺像是小孩子過家家…”
“像這樣的定親之禮,我有一萬顆!”
主座的幾位天宗宗師臉色難看。
秦王卻滿臉得意,暗喜計策得逞。
“彼之草芥,吾之天芝!”
眾人議論紛紛間,一道清亮的聲音悠然響起,正是姜菩提。
議論聲戛然而止。
“這份定親之禮,我很喜歡。”姜菩提下定決心要把郭大路的面子撐起來。
郭大路微微一笑,陡然將手中桃核向上一拋。
兵粼兵粼兵粼兵粼…
桃核在空中緩緩旋轉,釋放出一陣陣沁人心脾的清香氣味。
在場修士聞到這陣氣味,體內道氣忽然生出感應,自行運轉起來,且是越轉越多,憑空提升了一個小境界!
“是蟠桃桃核!”
天宗二師叔莫若虛猛地站起身,指著那桃核,變了顏色。
眾人聞言,盡皆震驚!
蟠桃桃核?那可是天宮仙物!
場間幾位宗師望著那桃核,都是目光灼灼。
郭大路一招手,桃核飛回,他將桃核送到姜菩提面前,道:“菩提,這是我的定親之禮,希望你不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