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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論古代圣人們

  聽得出來,老宦官可能有些氣急敗壞,他將云瑯犯了錯卻能平安無事歸結于運氣。

  他可能忘記了,劉徹從來就不是一個寬容的人,也不會因為阿嬌有了身孕就對阿嬌犯的錯誤視而不見,更不會因此愛屋及烏的顧及到云瑯。

  能讓他做出這樣一個決策的,絕對不是因為阿嬌懷孕這件事,而是因為這件事他本來就不看重。

  老宦官身為士師自然會下意識的認為密諜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有這樣的想法并不奇怪。

  這是皇帝奴仆們共有的一種錯覺。

  趙破奴值得云瑯冒這樣的險,他很害怕因為自己的到來破壞了歷史的原本走向。

  歷史上趙破奴才是霍去病的軍司馬,沒有云瑯這個人。

  看起來歷史自己就有強大的修正能力。

  趙破奴的出現讓云瑯徹底的放下心來。

  “找到冒頓的棺槨了么?”云瑯不想跟老宦官談論阿嬌。

  老宦官搖搖頭,有些疲憊的把頭靠在柱子上。

  “這里不會是疑冢吧?”

  老宦官搖頭道:“沒可能,金冠已經出現,大月氏公主梅里亞也出現了,就說明冒頓的陵墓就在這里,只是墓葬區太大了,想要在短時間找到棺槨就要看運氣了。

  說實話,某家的運氣一向算不得好。”

  云瑯假裝沒有聽明白老宦官話里的意思,跟著嘆口氣道:“當初找到大月氏公主梅里亞的棺槨,也是碰運氣啊,就在匈奴人將要全面占領鉤子山之前堪堪發現。

  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僥幸。”

  自從大漢將冒頓的陵寢定義為祖龍龍脈之后,云瑯就不敢隨便沾手這件事了。

  干好了是應該的,干不好,天知道暴怒的皇帝會把怒火撒在誰的身上。

  “我能知道蠟丸里的內容么?”

  老宦官看了云瑯一眼道:“某家都不想知道的事情,你確定你想知道?”

  云瑯避開這個老殺才的眼神,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老宦官有些失望,他沒有從云瑯的身上看到少年人勇于任事的熱情,只看到一個刁滑的經年老吏的推脫手段。

  他從云瑯不惜冒險為趙破奴出手這一點上看到了云瑯性格中莽撞的一面,又從云瑯在密諜面前表現,看出了云瑯性格中不成熟的一面。

  以為只要稍假詞色,云瑯這個又莽撞,又不成熟的少年人就會自告奮勇的擔當起鉤子山冒頓陵寢發掘的大任。

  現在看起來,這個少年人不但莽撞,還不成熟,同時還膽小怕事!

  跟這樣的一個紈绔繼續打交道,老宦官覺得會降低自己的身份,不等云瑯繼續跟他搭話,就甩著袖子走了。

  軍營里空蕩蕩的,傷兵營里面的傷兵病情也非常的穩定,漸漸地沒有了繼續重傷死去的人,云瑯一下子就清靜下來了。

  受司馬遷委托,云瑯開始闡述他自己對大漢目前局面的認知。

  這是一個很大的題目,放在后世,這絕對是一項需要一個大團體用很長時間才能闡述清楚地問題。

  至少,論文里面的各處詳實的數據收集就是一個極其繁雜的過程。

  很明顯,司馬遷并不認為這東西有多難,他要的是云瑯個人對大漢的看法,而且還不需要詳實數據的支持。

  一下子就把古人做學問的毛病給暴露出來了,他們主觀的做學問,主觀的判斷事物,用自己的思想來替代世上所有人的思想,論文的可讀性大大的超越了論文的實用性。

  大漢是一個才開始為后世立規矩的時代,以前的百家爭鳴,戰國爭雄都不過是在為各自的真理作戰,現在,塵埃落定了,規矩也就該立下來了。

  聽司馬遷講,朝廷上正在制定大量的典章,無數的讀書人都在從故紙堆里尋找訂立新體系的哲學根據,也有無數的讀書人正在想辦法跳出舊有思想的羈絆,準備以新的時代為依據,制定更加具有前瞻性的政策。

  反正,誰都想成為萬世師表。

  在這個思想的大爭之世,儒家非常勇敢的跳到前臺,哪怕委曲求全,迎合皇帝的想法,也要先把自己的主張寫進典籍,然后再徐徐圖之。

  最可笑的就是此時的其余百家,他們高尚的選擇了避世,認為儒家沒了他們的幫助搞不出什么新東西,準備等儒家搞不定的時候,再高調出山,笑到最后。

  他們忘記了,人這種動物是健忘的,當他們選擇避世,就等于選擇自我封閉,選擇拒絕交流,也就是選擇了被人世遺忘。

  任何學問都是得用于一時的學問,絕對沒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學問,一旦他該有的位置被別人占據了,想要重新奪回來,就要付出比現在大的多的努力。

  笨重的竹簡對文化的傳播是不利的,一個先生念了一屋子的書籍,對云瑯來說,也不過是幾十萬字而已。甚至,比這還要少。

  這時候的博覽群書根本就是一個大笑話。

  那些隱世門派就是以自己學問的珍貴性來要挾大漢,準備待價而沽,他們清楚地知道,少了諸子百家的學說,對大漢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損失。

  這又是讀書人的清高害了他們。

  劉徹從來都不認為學問可以比他的皇權更加的重要,當他自己能夠用手頭的東西組建一套屬于他,對皇權有利的思想體系,他對別的學說只會嗤之以鼻!

  古來就有楚王好細腰后宮多餓死的的說法,一旦劉徹對諸子百家學說的不屑習慣傳播給了百官,百姓,諸子百家的思想被削弱,乃至于消亡,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按道理說,圣人們只會在亂世隱居,盛世出山,也就是明則出將入相,暗則獨善其身。

  可是在這個時代,好斗的圣人們似乎更加喜歡在亂世出山,指揮倜儻,覆雨翻云,能夠極大的滿足掌控他人命運成敗的快感。

  到了盛世,他們就會認為肉食者鄙,躲在深山老林里與松鶴清風明月相伴,彰顯自己高人一等的圣人風范。

  聰明人在亂世對百姓,對社會造成的傷害是一萬個普通人都不能相比的。

  畢竟,普通人沒有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本事,這樣的本事只屬于那些聰明人,比如諸葛亮,比如周瑜,比如曹操…

  盛世的時候,聰明人又選擇了避世,這個時候本該是他們真正發揮聰明才智,提高百姓生活水平的時候,他們卻…過著安貧樂道的日子。

  看似休閑的靜靜等待風云突變的時刻。

  所以說,在這個時代,大智大勇之輩往往就是大奸大惡之徒,他們對社會的破壞性是空前的。

  也就是說,他們的聰明才智根本就沒有用在正道上。

  空泛的思想,也造就了畸形的追求,中華史書上有層出不窮的計謀,有眼花繚亂的變化,有深沉的比黑洞還要黑暗的時代英雄。

  唯獨,像蔡倫,畢昇,黃道婆,這樣對民生有著極大貢獻的圣人少之又少。

  人一旦沉浸在學問的海洋里,日子就過的飛快。

  當寒露出現的時候,云瑯才驚覺,霍去病他們已經出去一月有余了。

  八百人的小股軍隊出動,自然不可能時時與后方聯絡,然而,一個多月沒有動靜,還是不合適的,云瑯開始坐不住了。

  畢竟,出去的人太少,就八百人想要一口吞掉上萬人的大族群,還是很有難度的。

  游騎向西跑出去一百里地也見不到霍去病他們的影子,這讓云瑯的擔憂急劇加重。

  沒心沒肺的曹襄也坐不住了,咬著牙準備帶著親兵去迎接一下霍去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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