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跑的快。”猩化教官收回粗糙的手掌,冷冷地看著杜迪安,“看你的速度,的確比一般的下位深淵要強點,不過,也僅此而已!”
“已”字剛落,他魁梧巨大的身軀陡然拔起,如離弦之箭般射來,像是瞬間而至,出現在了杜迪安面前,巨大的身軀充滿壓迫感。
杜迪安只覺勁風拂面,視線倏然一暗,然后便看見一個毛發濃密的胸膛,他瞳孔一縮,全身利刃肢體如炸毛般瞬間暴射而出,同時身體極速后退。
腰腹陡然一痛,杜迪安感覺全身像忽然失去力量一樣,不受控制地倒飛出去。
沒飛出多遠,杜迪安就感覺背部被一股柔和力量托住,將沖擊力抵消,然后被輕輕放落下來。他全方位的感知視野望去,只見接住他的是杰森。
杰森此刻也已經進入了魔身狀態,他的魔身像狼人,頭頂有豎耳,毛發覆蓋到臉頰上,兩手是尖銳的利爪,但掌心處卻是柔軟厚實的肉墊,他的膝蓋向前折曲,像兩把彎刀,整個人變得精瘦無比,眸子中隱隱散發著暗藍色的螢光,十分神秘。
“沒事吧?”杰森將杜迪安放下,聲音低啞。
杜迪安微微搖頭,站住后便看見杰森的胸膛和手腕上有幾道傷痕,鮮血滲出,卻是托住自己時被自己后背上的利刃所劃傷,他看了杰森一眼,又看了一眼旁邊依然保持人形的扎西特和其余眾人,深吸了口氣,沉聲道:“他交給我來解決,你們牽制住其他人,我們無路可退,如果我死了,他不會讓你們逃走!”
扎西特知道杜迪安這話是說給他聽的,嘴角微微牽動一下,既沒應和,也沒否認。
杜迪安說完便不再理他們,目光漸漸變得凝重起來,這是他第一次跟中位深淵交手,的確如先前教官所說,中位深淵和下位深淵的差距,就像主宰和深淵的差別!
以前他對中位深淵并不在意,首先是他脅迫過菲絲尼亞,其次是吸收極冰蟲時的變化,讓他以為自己很可能已經是中位深淵了。
直到此刻跟這猩化教官交手,杜迪安才知道激發出魔身的中位深淵與沒有魔身的中位深淵差距有多大!而且這次交手他也明白了,自己還不是中位深淵!
這結果沒有讓他沮喪,反而讓他更興奮和期待,這意味著他的潛力比自己預料的還高!
“居然沒流血?”猩化教官望著杜迪安的腰腹處,受了他的利爪一擊,那里居然只是凹扁了些許,卻沒有被撕裂,他有些驚訝,割裂者的防御不是很弱么?
杜迪安全神貫注地慢慢朝旁邊橫向走去,準備挪動戰場。
猩化教官看出杜迪安的打算,冷笑一聲,向身邊的兩位軍官道:“剩下的人交給你們了,兩只雜魚你們應該沒問題吧?”
“當然。”
“但愿能讓我玩的盡興!”
兩位軍官微微咧嘴,原本嚴肅的臉上忽然露出幾分獰笑,摩拳擦掌地活動筋骨,渾然沒將杰森和扎西特等人看在眼里,至于其余的主宰和拓荒者,在他們眼中如同空氣,甚至都沒被列入“雜魚”的行列。
聽到他們的話,扎西特和杰森眼中寒光一閃,有些憤怒,但更多的是凝重,雖然這兩位軍官不像是中位深淵的樣子,跟他們體質相當,但對方畢竟是駐守帝國邊防多年的軍官,戰斗經驗豐富,他們很有可能不敵。
不過,他們畢竟人多勢眾,這是他們的優勢,雖然深淵級的戰斗,其他人插不上手,但其中幾個主宰還是能幫到忙的,只要稍稍牽制一下,興許就能讓他們抓住機會將其擊敗。
戰場被分割成兩塊,杜迪安和猩化教官轉移到了旁邊數百米外的一片亂石空地上。猩化教官主動停了下來,一臉殘酷地看著杜迪安,“小子,你的魔身似乎跟一般的魔身有些不同,是不是吃過什么特殊的東西?”
“吃了你媽。”杜迪安輕飄飄地回道,似乎在說一句很普通的話。
猩化教官臉色陰沉了下去,但很快卻露出一抹陰邪笑容,“想要激怒我,小子,你想的太多了,等我把你宰了,把你的尸體帶回去切片研究,總能找出你魔身的異常,哦對了,你似乎對那只行尸看的很重啊,她應該是你的某個親人吧?或是你的妻子?你說如果我把她上了會怎么樣?忘了告訴你,這里很多人都不介意跟行尸…”
一道利刃陡然飛出,射向猩化教官。
猩化教官迅速抬手,尖銳的指甲微微一彈,噌地一聲,尖銳利刃斜著飛到一旁,插在地上。
杜迪安肩膀處骨骼微微抖動,很快又再次生長出一根利刃,他死死地盯著猩化教官,不發一語。
猩化教官看見杜迪安如此憤怒的模樣,知道自己說中了,頓時露出笑容,杜迪安試圖激怒他,現在反倒被他給激怒,還未開戰他就已占據上風,勝負基本都能揭曉了。
“小子,看你后面!”猩化教官笑容一收,陡然大喝一聲。
在話落的同時飛掠而出,幾乎瞬間沖到杜迪安面前!誰能料到,在實力碾壓的情況下,他依然選擇偷襲的手段,因為這樣更穩妥!
而他最喜歡的便是穩妥!
杜迪安明顯被他的話驚到,轉過頭去,只轉到一半,便似乎反應過來。
然而已經遲了!
猩化教官獰笑,抬起巨掌拍向杜迪安的臉部,這應該算是杜迪安防御最薄弱的地方,也是要害位置。
就在掌心快要落下時,陡然,猩化教官全身寒毛乍起,只覺一股寒意襲來,他瞳孔一縮,身體猛然后退,但一股刺痛地感覺卻從胸口傳來。
等他倒退的時候,感覺胸口又痛又涼,鮮血從眼前飛濺出來。
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見杜迪安趁勢追來,眼中怒意上涌,額頭的第三只眼睛微微瞇起,巨掌拍動,錚錚聲連綿不絕,持續四五秒后,二人才猛地分開。
猩化教官微微喘息,感覺手指上的利爪輕輕發顫,他全身上下唯有胸口一處傷痕,杜迪安后續的追擊依然未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猩化教官望著胸前的尖銳傷口,傷口表皮被鉤出一片,杜迪安的利刃上有倒刺,而且利刃的構造極其神奇,看似是刀刃一樣的流水刃口,實則卻是極細小的顆粒鋸齒,以至于利刃造成的傷口無法愈合,血流不止!
割裂者,核心便在于“割”字上面。
“臭小子,你故意的!”猩化教官憤怒地看著杜迪安,先前杜迪安分明是故意回頭,讓他放松了警惕,而且在回頭時還故意表現出反應過來的樣子,演的逼真,讓他幾乎全信了!
這也導致他太過自信。
一個人若是自信了,就難免會有注意不到的地方。
杜迪安身上的利刃微微轉動,其中刺傷猩化教官的那根利刃上仍滴著鮮血,“你可以故意,我為什么不能故意?”他語氣平淡,輕描淡寫,渾然沒有先前的憤怒模樣。
猩化教官立刻知道,杜迪安先前被他激怒的樣子也是故意的,這讓他更加憤怒了!
失敗總會讓人憤怒,尤其是智慧上的失敗!
但猩化教官的戰斗經驗實在太豐富了,在憤怒到全身血流加速時,他的本能陡然間警示大腦,一瞬間便冷靜了下來。
他深吸了口氣,握緊拳頭,心中不敢再大意,雖然他有把握殺死杜迪安,但杜迪安同樣有可能會殺死他,他已經領教過杜迪安的利刃攻擊了,比傳聞中還要鋒利得多。
只需一擊!
只需要致命的一擊,杜迪安就能殺死他!
所以他不能給杜迪安這個機會,最好的辦法,就是將杜迪安一擊必殺,或是,拔掉杜迪安的利刃!
此刻杜迪安全身如刺猬般被利刃裹住,要一擊必殺需要把握時機,相對而言拔掉利刃就容易多了。
“忘了告訴你,我的利刃上是沾了劇毒的。”杜迪安面帶微笑地看著他,“應該說是病毒,你難道忘了,我身邊有尸王在,要取到尸王的唾液,輕而易舉。”
猩化教官如遭雷擊,腦海瞬間炸開一般空白,在他愣神的瞬間,杜迪安陡然飛速沖來。
猩化教官頓時反應過來,卻見杜迪安已經沖到眼前,全身利刃同時包圍過來。他瞳孔一縮,身體急忙后退,抬手拍打,將正面暴刺過來的利刃推開。
在他手掌推向第三條利刃時,陡然間,這條利刃扭動反轉,原本是豎刃,瞬間變成橫刃,他的手掌本是推向豎刃的側面,避開了刃口,但這一下子刃口卻直接對準了他的手掌。
他瞬間驚出一身冷汗,手掌在電光火石間變換,屈指一彈,由上而下地撥開了這條利刃。
噗!噗!
從旁邊包圍過來的利刃同時變向,有的變了,有的沒變。
猩化教官的神經反應速度雖快,但終究有限,連續彈開七八條突然變向的利刃時,兩臂被側面的利刃擦中,劃出兩道血痕。
這時,猩化教官已經暴退出了杜迪安的攻擊范圍,拉開了距離。
杜迪安停在了原地,沒有繼續追擊,單論速度,他比不上這猩化教官,剛才這一擊他用了全力,沒想到只給他造成輕傷,心中不禁嘆氣,同時有一絲郁悶。
猩化教官本身的體質就比他強,魔痕又是內增幅,要是反應稍慢的話,剛才就已經死在他手里了。
“中位深淵,也不過如此。”杜迪安立在原地,淡然嘲諷。
猩化教官臉一黑,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先前被杜迪安反向偷襲得手,打亂了節奏,又被杜迪安的話引開心神,連續兩次交手被壓制,他感到恥辱。
不過,最終獲勝才是最重要的!
他很快抹去了面子上帶來的憤怒,目光深沉地看著杜迪安,思索著戰斗策略。
想了片刻,望著杜迪安刺猬般的身體,依然沒想到很好的主意。忽然,他醒悟過來,自己完全能從正面將杜迪安擊敗,為什么要去想策略?
先前就是求穩用策略,結果被將計就計導致受傷。
想明白后,他忽然間感覺全身輕松起來,獰笑一聲,身體驟然向前沖去,瞬間便來到杜迪安面前。
杜迪安似乎早已等待,利刃揮出。
猩化教官的身體陡然消失,出現在側面,一拳擊向杜迪安的頸脖,從這里的兩根匕首般短小的利刃間隙處捶打過來。嘭地一聲,杜迪安的身體倒飛出去,撞在一塊亂石上。
猩化教官幾乎是追著杜迪安倒飛出去的身體抵達,在他砸中時,立刻出手,一拳擊向杜迪安的面額。
太快,杜迪安勉強看清了,但來不及甩動利刃攻擊,他頭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行動是如此的遲緩!
疼痛從面部傳來,杜迪安感覺泥土在背上摩擦。
他全身利刃猛地旋轉,噌地一聲,全方位攪動,將猩化教官逼開。
杜迪安從泥坑中站起,微微喘息,感覺頸脖像斷裂一樣疼痛,他緊咬著牙,死死地盯著猩化教官,忽然,他露出了一絲微笑。
看見杜迪安的笑容,猩化教官心中閃過一片陰霾,剛要出手速戰速決,忽然臉色一變,只覺身體有些麻木,他低頭望去,卻見胸口被杜迪安劃出的傷口處,流出的鮮血泛著淡淡的綠色。
劇毒!
猩化教官臉色大變,既是憤怒,又是驚恐,同時還有一絲慶幸,這慶幸是自己感染的是劇毒,而不是杜迪安說的行尸病毒,前者至少有可能活下去,后者卻是必死無疑!
“早跟你說了有毒,你要是及時割掉那里的肉還能撐久點。”杜迪安沒有急著攻擊,輕輕抖擻著身上的泥土,這劇毒是他和菲絲尼亞趕路時獵殺到的劇毒系魔物身上采集過來的,涂抹在了狩魔器上,在魔化時劇毒也自然出現在了利刃上,若是體質差的,當場心臟麻痹而死。
猩化教官微微咬牙,雖然心中憤怒,卻忍住了,憤怒會加助血液循環,中毒更深,他深吸了口氣,轉頭望去,卻見另一邊的戰場快要分出了勝負,是兩位同伴占據了上風。
他松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