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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韭菜

  雨果天晴,大塊大塊的陽光穿過樹枝,一股腦的掃過來,何舟坐在門口的小馬扎上無精打采。

  柯基有意無意的總要過來拱拱他的腳,使他非常的心煩意亂,不耐煩的很,拎起來后頸脖子給扔進了屋里,然后關上了大門。

  重新坐下,偶爾掃一眼手里的手機,看著證券上冒著綠光的界面渾身哆嗦。

  今天的千股跌停場面,是他從炒股以來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太嚇人了,他持有的12支股票,一開盤,便有9支在一字跌停板上。

  損失慘重。

  這種情況他在昨天有過估計,但是,當真正發生的時候,還是杜絕不了他的恐慌,他在這一刻,才真心明白什么叫股市的風險。

  他不在意虧了多少錢,而是虧錢使他自信心受挫。

  總市值1000萬,浮虧15個點,是止損還是抄底?

  看著不停下挫的上證指數,他的心始終都是懸著的,散戶互相踩踏,真的有必要嗎?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鳴笛聲,正要瞇縫著眼睛看駛過來的車牌,車子已經快速的停在了他家門口。

  “潘叔,”何舟沖著從車上下來的潘應點點頭后,從院子里走出來,替潘廣才拉開了車門,“你怎么來了?”

  潘廣才笑著道,“我是閑著沒事,過來轉悠下,咱爺倆再喝幾杯。”

  “喲,這韭菜長的不錯啊,馬上就快長成韭菜花了,”何舟放在椅子上的手機還沒有熄屏,潘應眼尖,一眼就掃到了街面上的股票,“人才啊,這么一天就成為了百萬富豪,都這態勢了,還不走,真的要留著過年啊?”

  “我這是長線,不在乎一時得失,市場的一時調整,不算什么,我就安心等待黎明。”何舟并不愿意放棄自己最后的倔強。

  潘應揶揄道,“短線變中線,中線變長線,長線變股東,時間會證明誰對誰錯,黃泉路上無老少,你可悠著點吧。”

  她老子是靠和李隆、李輝等人倒賣國庫券發家的,后來開始做股票交易,及至李輝、李隆等人從證券金融退出了,她老子也沒有退出,硬是憑著小學文化的水平成了資本市場的大鱷魚,屬于跺一腳抖三抖的人物。

  所以,從小家里的最多的書就是關于證券方面的,她閑著沒事就喜歡翻,再加上長期的的耳濡目染,她對資本市場的了解比一般人還要深。

  到她上大學后,時間充裕,她就開始用閑錢炒股,現在是真正的老股民了。

  所以,她很自信,在炒股的水平上比何舟高,怎么說她是祖傳手藝。

  何舟沒好氣的道,“我是價投派,你是炒短線的,道不同不相為謀。”

  潘應笑著道,“直接說煙屁股派,不是更直接,你看個財報都困難的人,有本事從下水道淘金子?姐姐我的建議是啊,作為新手,不買落后股,不買平庸股,全心全力鎖定龍頭就完了。”

  何舟把手機揣進口袋里,沒搭理幸災樂禍的潘應,轉過頭對潘廣才笑著道,“叔,你進屋,我給你倒茶。”

  屋里關著柯基犬,他搶先一步把門打開放出來。

  潘廣才坐下后,把水杯遞給潘應,讓閨女幫著續點水,抿了一口后,屋里待不住,干脆站在門口,招呼柯基玩,看到何舟過來,笑著道,“手機拿來我看看,都進的什么票子。”

  “叔,你是專業的,你幫我看看。”對于潘廣才,何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打開證券app界面后,直接把手機遞了過去。

  潘廣才沒接手機,只是仰著脖子掃了一眼后道,“出了吧。”

  “叔,我還有錢,我想留著,明天再繼續抄底,按照我的想法,明天肯定會暴漲,這一輪完全是恐慌情緒作祟,”何舟并不打算聽從潘廣才的建議,他自己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讀過巴菲特,熟知格雷厄姆,他聽過很多關于潘廣才的故事,但是在他的認知中,潘廣才這一代人有今天大概率是因為運氣,得益于改革開放。所以,潘廣才的話并不能讓他完全信服,他需要證明自己,就需要堅持己見,做自己的決定,“我覺得不應該受市場恐慌情緒的支配,巴菲特說過,當別人害怕時,你要貪婪,當別人貪婪時,你要害怕。”

  “巴菲特啊?”一縷縷煙從潘廣才的鼻孔里冒出來,他笑著道,“我跟他挺熟的,人家做的是一級市場,而且觀念太老套,好行情的時候溫溫吞吞,就是和錢過不去,資金也要有效率的。

  牛市里才配談價值,熊市里,金子都不會發光的。”

  “我把是他們公司的二股東。”潘應那個氣啊!

  這是小瞧自己親爹呢!

  做親爹的可以忍,她這個做閨女的可不能忍。

  “我就讀過他的一些書。”何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覺得他說的許多話挺有道理的。”

  潘廣才笑著道,“叔送你一句話,別管你今天因為什么虧,別管明天發生什么,現在你止損的行動卻不能遲疑。你叔我啊,確實沒讀過什么書,大道理也不懂,但是這些年就明白一個道理,咱輸了就要認!

  機會永遠留給肯反省的人。”

  何舟還在猶豫,潘應忍不住道,“你什么時候這么磨蹭了啊,你瞧瞧你買的都是什么股票,一下子12支,你管的過來嗎?

  一下子就3支就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你啊,一看就是新韭菜,總以為自己快的過鐮刀。”

“我現在出了,才真是韭菜了。”何舟可以向潘廣才低頭,向潘應低頭算怎么回事  還分不分大小王了?

  潘廣才站起身,伸伸懶腰后道,“危險來的時候,不要爭執,躲起來,確定他沒害處的時候,再悄悄的回來,不丟人。

  如果這個時候加碼,試圖攤薄成本,那是賭徒干的事情。”

  “叔,如果是你,你會這么做是嗎?”何舟好奇的問。

  “如果是二十年前,我確實會按照我教你的這么做。”潘廣才笑著道,“現在我就不必了。”

  “為什么?”何舟發問的同時,點了一鍵清倉,按照對手最優價格成交。

  潘應沒好氣的道,“傻啊,你以為我爸是你這樣的韭菜啊,只要資金量夠大,就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哎,還有一支白酒出不來了,都在一字板上,沒有買單。”何舟把手機屏幕對著潘廣才。

  潘廣才笑著道,“那就留這一只,把你剩余的錢全補這支,為國護盤,不要讓外資撿了便宜。”

  “謝謝潘叔。”陡然只剩下這一支股票,莫名的,何舟感受到了心安,坦然的接受了虧損和失敗。

  只剩下一支股票,果然好操作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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