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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意外之喜

  “鎮嵩軍實在是鬧的太不成話了,間銀擄掠,這和北洋匪兵,有什么區別?他們這么搞,把我們撫漢軍的名聲全都敗壞了,這不成,我要去和他們談一談。”

  白狼軍的首領,也即中原撫漢軍大都督白朗,身形并不算十分高大,亦不是太強壯。他讀過書,后背有一些駝,這是讀書時,坐姿不正,給自己留下的后果。他的年紀剛到中年,胡須修剪的很整齊,面皮白凈,氣質上更像是一個書生,而非一個軍人。

  單看外表,誰也不會相信,就這么一個文質彬彬的白面書生,居然能統率成千上萬,分屬不同桿子的趟將,成為河南綠林盜魁。這些趟將因為地盤或是日常打劫的糾紛,彼此之間多為仇人,見面之后,破口大罵揮拳就打,乃至拔刀拔槍,都是常態。只有在白朗面前,這些人才有一點人的樣子,不敢胡作非為,更不敢火并械斗。

  白朗身上穿著一件漿洗的有些發白的軍裝,肩肘等部位打著補丁,身上并沒有什么奢華的裝飾品,只有一柄左輪手槍,一口指揮刀,外加一枚不起眼的軍功章別在身上。

  那還是他在北洋第六鎮,吳定貞將軍手下當參謀時,得到的獎賞。東西雖然不值錢,卻是吳定貞親手發放給他,意義非凡,須臾不可離身。

  當日灤州起義,白朗是吳定貞的忠實擁護者,甚至還草擬了告北洋全體將士書。準備發給北洋各鎮兵將,呼吁各鎮弟兄響應起義,反戈一擊,徹底葬送完顏氏的江山。

  彼時天下響震,群情激昂。三杰聚首,燕晉聯軍,又截有大批軍火,兵精械足。只要一聲令下,席卷直隸,劍指京畿,光復漢家河山,也不過指顧間事。那時的白朗一度認為,自己將騎著馬,挎著刀,跟隨在吳將軍的身后,進入京城之內,直入紫禁城,將竊據于此的胡酋捉出來斬首。

  沒想到眨眼之間,天地反復,吳定貞遇害,兩杰出奔,聯軍一夜之間嘩變瓦解。隨即魯師入晉,閻易山不能抵擋,一潰千里,最終向袁慰亭拱手稱臣,北方葛明大局,成敗皆如一夢。

  白朗當時逃回家鄉,重又聚集人馬舉事,兵力不過數十人,槍械兩三支,根本成不得事。但是他有將略,懂軍事,在趟將之中,就是孫吳諸葛一般的人才。隊伍發展的很快,有不少趟將佩服他的為人或是才干,甘愿為他所用,連山頭都可以借給他當做老營。

  其馭下采取軍法,部隊紀律嚴明,不犯百姓,不傷貧苦,在民間的聲譽極好。所到之處,百姓簞食壺漿,以迎義師,又主動為其通風報信,使官軍的剿辦屢次撲空,反倒是被白朗尋機偷襲,損失慘重。

  隨著共合建立,南北大戰,北方的大部隊都移往南方,河南空虛。白朗的力量越發壯大,投奔他的桿子漸漸增多,白狼的名號,也漸漸傳了出去。

  孫帝象派出了一名參謀沈鴻賓,作為他的軍事顧問,幫助白朗參贊軍務,聯絡各方豪杰。黃長捷也撥了一筆軍費,另外給了一個大都督頭銜。允許其開府建牙,大江南北,不管攻取任何一省,都可就地授官。

  雖然軍費數目很有限,大都督頭銜,也是口惠而實不至,甚至連軍旗大印都要自制。但是這種任命,依舊意義非凡,代表著他們是得到南方葛明正府承認的正規軍,而非土匪。有了這個旗號,愿意加入隊伍的人馬,也就越來越多。

  饒是如此,白狼軍在這一兩年內,也不過是游匪而已,在民間越傳越神,乃至外省都知道白狼的名號,也只是當強盜來看。真正使其成為氣候,擁有攻城拔寨實力的最大功臣,則是現任河南,袁慰亭的表弟張鎮方。

  河南作為袁慰亭的故鄉,委任給自己表弟做,自是以自家人守自家根本,求個放心之意。張鎮方自上任之后,也不辜負表兄重托,先是以數十斤黃金,為表兄打造佛像一尊,又給幾個表嫂,每人送了一份重禮,以報答提攜之恩。

  后又在項城大修袁氏祖墳,希望袁家列祖列宗保佑,袁氏一門世代總統,父承子繼。張氏一門永保富貴,做總統身邊的一字親王。

  中原之地,此時已經殘破不堪,戰火天災,讓田地荒蕪,民生日艱。張鎮方這一番搜刮,民眾幾已無從生存,是以揭竿而起者日眾,桿子的聲勢,異常壯大。曾經沉寂的民團、趟將紛紛復起,將整個河南攪的天翻地覆。

  張鎮方自然不希望此事上達天聽,給大總統面上抹黑。復出奇計,派專使招安了河南的大匪首王天縱、劉鎮華等人。將其部下趟將桿子按數收編,發給軍裝號衣,組成鎮嵩軍,以匪治匪,威力無窮。

  自鎮嵩軍接受招募以來,桿子們的武器,紛紛從砍刀長槍,變成了火槍土炮,甚至一部分用上了快槍。煙土私鹽,光天化日可以銷售,不避官府。只要插上一面鎮嵩軍的旗幟,再貼個軍需封條,河南省內暢通無阻。

  乃至架肉票的時候,也不再費心的去開土圍子,只說一句鎮嵩軍有事相商,就可公開綁人。而張鎮方也因為用了這妙計,家里邊多了幾百畝土地,外加幾個年輕漂亮且讀過洋書的姨太太。

  有如此一位,白狼之亂自然不成氣候,張才勝孫吳,謀賽諸葛,攻無不取,戰無不可。數月時間內,擊斃白狼六次,殲匪兵五十萬有奇。

  遺憾者,匪徒太過狡猾,在逃跑過程中,居然混進確山、羅山、潢川、商城、固始等縣,盜走官銀糧食若干,外加縣知事兩名。復至漯河,盜走老弱病馬若干。只是擁有了這些老弱病馬的白軍,竟然來去如風,官軍勁旅追之不及,真乃是讓人匪夷所思之奇案。

  今天更是膽大包天,混進南陽,把駐守在此的五十九團盜走大半有余,白狼本人再一次死而復生,還得勞動張大駕,再次將之擊斃。

  白狼部素重紀律,與鎮嵩軍大不相得,對于這種縱兵行間的行為自是看不慣。白朗按照習慣,準備派出憲兵維持紀律,先殺幾個人頭再說。可是一旁的參謀沈鴻賓卻阻攔道:

  “大都督等一下,這次我們攻取南陽,鎮嵩軍關鍵時刻反戈一擊,是決定因素。現在袁氏竊國,葛明力量受挫折嚴重,現在正是聯合所有力量之時。每一分力量都要爭取,我們增強一分,袁賊就減弱一分,一增一減,關系非小。鎮嵩軍不比我軍,紀律素來廢弛,只能一點點約束,如果一開始就用我們的紀律要求他們,兩下的合作就談不到。”

  他壓低了聲音“王天縱這次和我們合作,是看在陜西馮翊軍總司令郭劍的面子上,與我部尚不能良好合作。兼其匪性未去,催逼過急,可能引發其部嘩變,對我們很不利。”

  “可是我軍的名聲…”

  “他們打的是鎮嵩軍旗,與我們的旗號,軍裝都不一樣,老百姓還是可以分的清的。”

  正說著話的當口,一支馬隊打著火把從另一側趕過來,馬上的首領,遠遠的抱拳道:“大都督,王某方才遇到幾個弟兄不聽號令,竟敢犯軍法,順手砍了,來遲一步,大都督別見怪。”

  來者正是鎮嵩軍的首領王天縱,其部,按照時下共合正府給予的編制,是河南省第二騎兵旅,王天縱任旅長。但是部下見面,只以大帥稱之。他的馬脖子下面,掛著幾顆人頭,隨著戰馬前行,還在向下淌血。

  這種江湖做派,讓白朗頗有些看不慣,但是下一步自己部隊的行動,急需鎮嵩軍配合,倒也不好抓破臉。好在王天縱也在約束紀律,這是一個不錯的開端,他抱拳道:

  “縱帥不必客氣,咱們打仗,是為窮人打天下,討伐竊國大盜,迎接帝象先生回國。部下的弟兄,也得有一份正規軍的樣子,這樣,百姓才能支持我們,你說對吧?”

  “大都督說話,我就是愛聽,沒錯,咱們趟將自己不能看輕自己,要是自己都把自己當成土匪,那就別指望有出息了。你放心,我不包庇手下,誰敢犯事,你們抓來,我當眾砍。他娘的,把老子的臉都給丟光了。大都督,那府庫打的咋樣了?”

  “一如縱帥所說,府庫里,存放著超過五百萬的鈔票,這一下,我們的軍餉就解決了。”

  王天縱摸著頜下的胡須,哈哈大笑“怎么樣?我老王的兄弟還可靠吧?說是有幾百萬,就是有幾百萬。銀子雖然不夠數,可是那些鈔票,一樣可以當錢花。這下咱可是著實發一筆橫財,來人!”

  他一聲大喊,身后的護兵湊過來,他吩咐道:“告訴手下的弟兄們,去幫著白大都督的部下搬軍餉。都他娘把褲子穿上,干正事,誰敢不服從命令,我砍了他!還有,除了搬錢,給我弄糧食,弄的越多越好。這一錘子干完了,張鎮方不能算完,必然要拼老命,后面咱得躲著點他,多弄點糧食,好過冬。”

  一名通訊員,從車站方向飛馬趕到,馬跑的很急,一看就知是有極要緊的事。堪堪到了白朗面前,傳令兵一勒馬,戰馬人立而起,險些將他掀下去。白朗道:“別急,有話慢慢說,天大的事,也不如人重要。”

  那傳令兵抹了抹頭上的汗,看看王天縱,白朗道:“都是自己人,有話直說無妨。”

  “宋…宋旅長請大都督馬上到車站,說是有重要情況匯報。”

  白朗部下如今有一萬余人,編為三個騎兵旅,其中騎兵第一旅是其基本部隊,旅長宋老年也是他手下猛將。

  其奉命帶領第一標襲擊車站,控制車站內的火車。這列車的保密級別極高,連王天縱都搞不清里面是什么,但是看重視程度,就知道不是普通的物資,說不定是糧食也說不定是金銀。

  能驚動宋老年親自派人來送信,恐怕其價值,比之這些還要高。王天縱為人很精明,哈哈笑道:“車站我就不去了,我去庫房那邊,盯著點崽子們干活,免得偷懶。”

  白朗卻一抓他的韁繩“縱帥,都是干葛明,不要分什么彼此,大家一起去。”

  王天縱的眼睛一亮“痛快!跟你這樣的人共事,比張鎮方舒心多了,走,一起去。”

  兩人的馬在前,馬隊踏碎夜色,直奔車站。這列火車的護衛部隊本來有一個連,全部裝備線膛槍,并不容易對付。可是正因為他們太過神秘,讓南陽地方認定其身份特殊,必須招待妥當。府知事特意準備了羊羔美酒,又找了十幾個姑娘送過去。

  本來只是在南陽加水加煤的部隊,為羊羔美酒加美人的強大攻勢所阻擊,一方面上報鐵路受損,需要修理后前進,一面與強敵殺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等到宋老年部攻入車站時,能拿起槍反抗的士兵不超過十人,得手的十分順利。

  可等到打開車廂,迎接宋老年的并非是閃閃發光的金條,也不是堆積如山的糧食口袋。饒是他為匪多年,卻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規模的戰利品。

  等到王天縱趕到時,借著馬燈照明,向里面晃了晃,竟是嚇的手一抖,馬燈掉在地上。他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罵了一句“娘的,玩了一輩子槍,還讓槍給嚇住了。”

  白朗笑道:“不奇怪,要不是老年給我提了醒,我怕是也拿不住燈。就算是現在,我的心也跳的飛快。怎么…怎么會有這么一列車…”

  “娘的,老子帶人造反,就是為了那五百萬。要是知道有這么一列車,老子就自己…我是說自己去找白大都督談合作了。”

  王天縱一邊說,一邊興奮的在原地轉圈,念叨著“發財了發財了,這回張鎮方不把吃老子的都吐出來,就別想囫圇個離開河南!”

  一個小時之后,消息在南陽城里傳開,興奮的土匪,朝天放槍,慶祝著這史無前例的大豐收。而張鎮方得知消息以后,卻嚇的面如土色,一下子癱軟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他知道,這次自己的禍,惹大了!原本只能算做悍匪的白狼,這回,卻要算做一支可比葛明軍的心腹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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