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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空頭支票

  乃瑪的戰敗,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本來眼看就要全取通榆全縣,不想身后竟然被金兵沖上來。柔然匪不是部隊,沒有那么好的素質,也沒有后方防御的概念。認定哥薩克去對付金兵了,就沒想過其他的問題。

  哥薩克不但沒能消滅這支人馬,連阻擊的作用都沒起到,竟是放這支隊伍直接沖進了城里。被幾百名精銳從后突襲,兩千人不到的隊伍根本抵擋不住,乃瑪的指揮部第一時間被端,他還來不及逃走,就被十幾支頂住頭,做了俘虜。隨他一同被捕的,還有他的柔然建國菌第五騎兵師的全體參謀部成員,也就是各路馬匪大頭目的子侄晚輩。

  這些人的被俘,導致柔然匪群龍無首,接下來的戰斗,也就是一邊倒的戰爭,柔然人被打死了三百余人,抓的俘虜超過一千人,余著倉皇逃竄,狼狽的逃出城去。大批的柔然良馬,成了官兵的繳獲,有了這些腳力,柔然人的機動力優勢,也將漸漸被武衛軍追上。

  任升的傷勢不算太重,喝了些藥,慢慢的可以調養,但是他依舊覺得無地自容,醒來之后第一句話就是“統制,任升有負軍令,自請斬首。請斬任某之首級,傳于各營,以正軍法。”

  趙冠侯搖搖頭“你也很不容易,這幾天打的很艱苦,此功,可以抵過。斬首就不必了,只是今后帶兵,切記要小心。這么多的柔然人在城里,哪能不加提防。”

  通榆縣城的殘匪,目前已經基本肅清,零星的戰斗不成規模,難以影響到部隊。劫后余生的百姓與商人們,感謝著前軍的恩典,商戶們愿意拿出自己的糧食來,但被趙冠侯拒絕了。

  他現在比較關心的,還是洮南的情形,以及匪幫整體的行動。孫美瑤指了指俘虜營那邊“那些俘虜,是最好的情報來源,給他們用刑,不怕他們不招!”

  乃瑪算是個硬骨頭,雖然見了皮鞭、烙鐵等刑具,卻是分毫不皺眉頭“漢人,我們柔然人天生都是硬骨頭,你們有什么手段只管用出來,皺皺眉頭,就不是黃金家族的后裔。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刑具厲害,還是我們柔然人的骨頭厲害。”

  趙冠侯冷笑道:“你是個好漢,這些刑具對你未必有用,但是我如果不對你用刑,而是把你交給外面那些商人、漢人百姓,你說你會怎么樣。城里對你有興趣的人很多,有人愿意把自己幾個女兒都送我做小老婆,就為了換你一個人,你要是不說點什么,我就拿你做了這買。”

  聽了這話,乃瑪的神色一變,連連搖頭道:“不…你不能這樣做。我們兩軍交戰,怎能用此下作手段。你想問什么我知道的一定會說,可是你別指望我泄露我軍的行動機密給你…”

  這么說的人,自然是已經準備好把行動機密泄露出去,一晚上的審訊下來,他所知的一切,已經竹筒倒豆子,都抖露出來。等到次日天亮,趙冠侯剛剛吃著早飯,看著口供,點頭道:“這乃瑪倒是個妙人,基本是有用的全說了,沒用的一句沒說。這樣的舌頭,不如多抓一些。”

  孫美瑤喝著奶茶問道:“那些俘虜你怎么打算,老百姓要求把他們都殺了,給自己的親人報仇。如果一個不殺,這里很難交代的下去。如果都殺了,將來那些柔然匪,必然和我們死拼到底。”

  “我倒不怕跟他們死拼到底,只是說到底,俘虜這種,我們彼此都有。一方做初一,另一方做十五,最后總是無辜的弱者遭殃。所以這些俘虜,讓他們自己抽簽吧。三成的死簽,誰抽上就怪自己命不好,把他們交給老百姓處置,愛怎么收拾怎么收拾,跟我們沒有關系。其他俘虜與指揮官一樣,是可居奇貨,我要用他們換人換東西,不能隨便給他們殺了。”

  孫美瑤笑著,在他耳邊小聲道:“你殺性還那么大?鳳喜肚子里都有了,你不給你兒子積點陰功?還這么造殺孽,當心生出來,還是個女兒。”

  “那又怎么樣,我又不愁沒兒子,這么多女人,總有一個能生兒子的。再說,我本來就把男女看的一樣,沒什么兒子重于女兒的念頭。這幫柔然匪不通人性,必須要殺,否則,他們還是會來鬧事的。我現在擔心的是洮南,董掌柜親自到洮南開分號,若是他有個閃失…對不起朋友。”

  “是對不起吧?”孫美瑤在他身上輕輕一擰“那幾雙鞋我都看見了,那賤人都是個庶母了,還這么不老實,若是讓董掌柜知道,準是個熱鬧。還不如讓他死到這,你們兩個明鋪夜蓋,也沒人敢多說一個字。”

  “不管是什么身份,總歸是對不起人。我大哥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人挺好,其他的就不怎么樣。真打仗,他差十萬八千里,我怕是和柔然人打不起。”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怎么樣就怎么樣了,總歸這次,是扶桑人自己的情報工作沒做到位,被柔然人打了一悶棍,活該。”

  趙冠侯思考片刻“這也證明,扶桑的人力也到了極限,他們已經沒有精力投入到這件事上,所以有了這么大一個破綻。其實對咱們來說,這是好事,如果扶桑對于柔然人的行動了如指掌,我倒真的是要怕了。”

  兩人親昵了一陣,孫美瑤到外頭吩咐隊伍,準備開拔,通榆依舊留給任升駐守,只是把他的部隊進行了整頓,重新補充了一部分彈藥給他,繼續由其堅守。

  任升點頭道:“大人放心,人在城在,若是通榆再有什么閃失,標下必不會活著來見大人。只是大人,您帶這么多俘虜,是不是走不快?”

  “俘虜我已經想過了,交給一支其他的人馬在后押運,張雨亭他們做這事是行家里手,不會讓一個俘虜逃走的。”

  果然,一聽到讓他們押俘虜,張雨亭笑道:“這押秧子是老本行,這要是都干不好,那還算啥胡子?兄弟你放心吧,走了一個秧子,賠你一根金旗桿。我讓我的好哥們負責押送,保證沒事。咱得抓緊著去救人要緊,不能再有城池損失。這通榆禍害的也太慘了,那商會會長的二丫頭,本來沒事,可是等到了通榆,怎么就跳井了,這叫什么事。”

  “沒辦法,如果在外面,沒人知道她的身份,她還可以自己騙自己,勉強活下去。到了家鄉,所有人都會對她指指點點,指責她失節于匪,所以就只能死。傳令下去,再遇到女人,盡量的做好安排和保護,除非自己要求,不要讓她們回家,我想辦法安頓她們。”

  按照趙冠侯的預想,真正的惡戰,要在洮南,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前鋒的斥候傳回的消息卻是,洮南縣城已經被官軍收復,只有少量匪幫盤踞在城關一帶。當大隊官軍出現之后,這些匪幫已經不戰而逃,等到大軍到了城外時,曹仲昆已經帶著部隊在城外列隊迎接。

  對比通榆的慘狀,洮南簡直可說是天堂,除了城關的房屋大半被毀以外,城內的損失并不大,包括華鐵道勝銀行、正金銀行的駐洮南辦事處都在正常營業,沒受影響。各大商號、碓房、貨棧也都在進行正常的商業貿易,只是在柔然匪進城時,一些大商人的子弟被綁,大約有二十幾張肉票被綁走,目前還沒能救回來。

  洮南由于設立屯墾局,吸引大批居民、商人匯集,形成一個很大的縣城,衙門也寬廣,趙冠侯一到,自然就占據了整個縣衙。第一個要見的,便是大哥曹仲昆。

曹仲昆也不隱瞞,毫無自我吹捧表功的成分  “老四,你是知道的,大哥我就是一窩囊廢,混日子還行,真打仗沒我的事。這回洮南真懸了,差點就讓柔然人拿下來。幸虧我手下一文一武啊,武的,就是從你手里借的大將龍揚劍,我跟你說,這人我不可不還了。不但不還,還要提拔他當幫帶,跟我打仗。你要啥,我給你補,這員將可得歸我。他這兩下子不含糊,打仗有個沖勁,可是真說是保下這城池,是吳敬孚的功勞。”

  吳敬孚是個已革秀才,投奔武衛右軍,現在扶桑情報機關里供職,為扶桑人刺探情報,很立了一些功,趙冠侯也聽過他的名字。不知道這回,怎么就跟他有關。

  曹仲昆道:“是他探聽出來柔然人要里應外合的計謀,特意向我獻了個將計就計的辦法,先在城里抓人,把城里的柔然人都控制起來。然后假意開城,實際把大炮都調好了炮口,柔然人一進城,立刻就發炮。那一頓炮轟,柔然人進城的兵一個沒活,全都打死了,聽說兩個大匪首,一個叫卷毛生鐵子,一個叫綽克大賁的,全被打死了。柔然人一下傷了元氣,隊伍都被打亂了套,不敢進攻。吳敬孚又在城關放火,以火阻敵,直等到你們援軍過來。咱城里受的損失不大,都是他的功勞。這回我得保他的前程,讓這樣的人,有個好出身。”

  “大哥放心,這人的前程我來負責。”

  “不是,不是你負責的事,你得讓他在我手底下。我這能耐不行,這回是有他,下回呢?我想是把他留在我手底下,給我當個幕僚,有他出謀劃策,指揮部隊,我就省事了。但是扶桑人那,我還不知道怎么交涉。”

  趙冠侯點頭道:“扶桑的交涉我來辦,你與那位吳秀才說好就好,他如果愿意在你手下自然是最好,如果不愿意,這種事也不能勉強,否則極沒有意思。三哥那邊怎么樣。”

  曹仲昆道:“老三比我狠,聽說他進城以后,就把柔然人都趕到城關去了,不管有沒有嫌疑,城里頭一個不留。等到柔然人一動,他先朝城關放火放扔手留彈,把人都趕開了。還有馮麟閣帶著一支人馬給他幫忙,倒是沒聽說白城失守,只是處境也不算太好。柔然人用重兵圍困,咱抽出時間來,得趕緊去給他幫忙。”

  趙冠侯自是應允,這時,孫美瑤卻從外頭進來,怒氣沖沖道:“扶桑人忒也可惡,拿咱當猴耍了。你來看看,正金銀行給咱準備的是什么東西!”

  正金銀行在洮南設有一個臨時辦事處,趙冠侯之前向扶桑人索要的物資,按照扶桑方面的說法,就是都存在這里。可是等趙冠侯到地方時,見張雨亭等人的臉色也都不好看,就知道情況又有變化。

  首先就是約定的白銀二十萬兩,實際只有四萬,嚴重不敷數字。而這位銀行經理的解釋則是白銀數字太大,難以運輸,只能將來再慢慢的籌措。這四萬兩,也是廢了很大力氣才運輸來的,不過可以用扶桑金元代為支付。

  而支彈藥上,扶桑所承諾的四千支快,實際只有不到五百支,全是從鐵勒手里繳獲的,雖然可以算做快,但實際上,支磨損情況相當嚴重,算是鉆了一個合同上的文字漏洞。數字上,則是說運來的就只有這么多,其他的不知道在哪里。糧食數字也與約定數字有極大差距,而其解釋為關外收糧困難,無法這么大數字的糧草。只能到白城等處分被取糧,再行湊齊。實際還是要求金兵去白城解圍,才能有糧食。

  手留彈和地雷,比起合同規定的數目短少一半有余,乃至于那五百匹阿爾比昂馬,則看不到在哪里。藥品上,刀傷藥傷藥都與數字有很大差距,也不足數。

  那名銀行經理只不停地鞠躬致歉“實在是不好意思,鄙國的海上運輸線被鐵勒人破壞的很嚴重,運力嚴重不足,一些承諾的物資,沒能及時運到,這也是我們所不能想象的事。由此造成的遺憾,我們表示非常抱歉,不過請放心,等到我們將鐵勒艦隊全殲以后,一旦海上交通線恢復,所虧欠的物資,一定如數補齊。”

  這幾個人的眼睛里都差噴出火來,可是總不能因為這個,就真殺了銀行經理。好在洮南不是通榆可比,是個極繁華的所在,商賈稠密,采辦物資并不為難。可用自己的錢糧食傷藥,幫著扶桑人打柔然人,總讓人心里不痛快。

  董駿的四恒總辦糧臺,采辦軍需之事自然責無旁貸,可是他只跑出去兩個小時,就回來悄悄向趙冠侯通報一個消息。在本地的黑市上,發現了不少紅傷藥以高價,家要求只接受黃金白銀,不接受紙質貨幣。糧食和支,也有人在零散發,恐怕是趙冠侯需要的這一筆軍需,并非沒能運到,而是被人倒掉,用來牟利。

  等到趙冠侯把消息告訴了眾人,張雨亭猛的拍案而起“媽巴子的,還沒人敢跟我們玩這套!小鼻子,真以為我不敢弄他了?今天就讓他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來人啊,準備!先綁了他,把咱的東西要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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