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爺!”
“大鵬。”
三歲的皇太孫步伐輕快的進了御書房,遠遠的就向著張超奔跑過來。張超見狀,起身張開雙臂迎接如乳燕投林般撲來的長孫。一把抱住孫子,張超拍了拍他的腦袋,皇太孫咯咯笑著,“皇爺爺,今天我又學會了一首詩。”
皇太子東征之后便還沒回過漢京,皇太子妃以及其它東宮妾侍也都去了扶桑。如今的太子按皇帝之意,將扶桑這塊太子采邑當成了自己的試煉之地。在那邊用心經營,大展拳腳。
他離開時,皇太子才一歲,張超讓太子夫婦將這孩子留下,兩年來基本上都是他親自在帶。孩子如今已經開始進學,在徐惠的宮中幼兒園里讀書,小小的年紀卻已經展露過不錯的天賦。
十分的聰明,而且很好動。
雖然有點調皮,但張超卻喜歡這孩子的機靈勁,太老實的孩子其實反而不那么討喜。
皇太孫張晟早早被立為太孫,大華也算是首開雙儲君制度,第二代繼承人在扶桑試煉,第三代接班人也早早確立了。對于年幼的張晟來說,現在還并不明白這些。
不過張超卻是早早的就開始親自教育這孩子,不讓張璟帶他去扶桑,也是因為出于這個考慮。
有了張琿這個反而典型,現在張超對于張晟是越發的關注。
張晟張大鵬就和張超住在甘露殿里,每天早上張超親自叫他起床,叫上他一起晨練,晚上又給他講講童話故事或一些歷史小典故哄他入睡。
張晟也是唯一一個可以不經通傳,就直接進入御書房的人。不論什么時候,張超都不會攔著這個長孫。
張超給這個長孫取小名大鵬,意為大鵬展翅之意,希望他將來能夠鵬程萬里。張超笑著問長孫又學了什么詩,聽著大鵬得意的搖頭晃腦背誦新學會的詩,夸獎了他幾句,張超帶著他坐到御案后面。
“來,替皇爺爺批閱奏章,皇爺爺來念,你來寫。”
張大鵬非常喜歡幫張超代筆,高興的拿起御筆。
挑了一本奏章,張超先讓大孫子念一遍,有他不認識的字還給他講解一下,然后把奏章的意思跟他大致說一下,有時還會考量他一下。
不過三歲孩子的思路總是跟大人不一樣的,有時說出的話很讓人好笑。
“這個就批朕知道了。”
這四個字張晟都會寫,而且也是代皇爺爺批閱奏章時寫的最多的四個字,提起御筆,蘸上朱砂,便在奏章后面一筆一劃的認真批閱起來。
四個字費了好一會功夫才寫成,字有些歪斜,可卻一筆一劃很認真,細看看,還挺有童趣。
“寫的好,當獎。大鵬,一會想吃什么,爺爺親自下廚給你做。”
“爺爺,我要吃燜雞翅!”
“好,爺爺給你做。”
“那我一會給爺爺打下手。”
“哈哈哈!”
張超哈哈大笑,這個孫子這些地方總是最惹他喜歡,每次吵著要皇爺爺給他做好吃的,然后張超做的時候,他總會笑著在一邊打下手。雖然很多時候,他的打下手是在幫倒忙,可這種感覺張超喜歡。
轉眼又到了十月金秋,各地的秋收也陸續結束,天氣轉涼,農人一年的辛苦也終于到了尾聲。
而對于稅吏們來說,秋稅卻又馬上要開征了。
皇太子在新年的時候,在倭國發動春季攻勢,迅速的攻滅倭國,此后朝廷設置扶桑道,太子親自管理扶桑,推行各種新政,倭人舊貴族豪強紛紛叛亂,但這場大叛亂卻并沒有鬧的怎么樣。
太子甚至都不需要朝廷派兵,只憑自己手里的扶桑兵馬,就在短短兩個月時間內,徹底的平定了這場牽連到整個扶桑的叛亂。
因為平亂太快,使得這件事情甚至都沒能進入大華今年的熱點大事中。相對而言,倭國滅亡之后的這場舊貴族豪強叛亂,不過是東征后的一點余波而已。
一場叛亂不到兩個月,就被徹底平定的亂事,根本引不起大家的矚目。
不過在漢京,皇帝張超卻是一直在關注著扶桑的這場叛亂。張超關注的點不是叛亂本身,而是皇太子在這個叛亂事件中的處置手腕。
太子張璟的表現還是讓張超很滿意的,朝廷給太子的建議是清除一百萬的倭人,把這些人運到中原為奴。
太子張璟在中秋前,已經陸續運送了兩百萬倭奴到中原各港,比朝廷原要求的多了一倍。
這差不多是直接從扶桑清除了兩成的人口,幾乎是把舊貴族豪強,甚至是許多富農富商一網打盡了。
但在一下子掃除了整個倭國中上層后,扶桑并沒有因此混亂,甚至是生產停滯,相反,張璟早在剛開始平亂的時候,就已經在大力招商引資,吸引投資和移民,各種項目開工建設。
等到倭亂平定后,清除這二百萬倭人獲得的財產,讓張璟手里有了巨大的財力,可以開始許多項目的興建。
如今,一座座新港城已經啟動建設,扶桑的工商業發展也在迅速起步,而被定位為扶桑發展動力的礦產業,更是如火如荼。
內閣、議會都在關注著扶桑的發展,對于平定倭國后太子對扶桑的一系列政策推行,都是大為贊嘆支持。從內閣到六部,再到諸寺、監、署,幾乎都是一路綠燈的為太子行方便。
太子雖然在扶桑不到一年,可加上他此前在琉求在朝鮮半島的表現,已經贏得了朝堂上許多大臣們的支持,在這位皇太子的身上,他們看到了皇帝的許多影子。
雖然現在的皇太子比起皇帝來,還稚嫩了很多,但這位皇太子卻也已經非常出色了,大家都相信這樣的一位皇太子將來能夠帶領大華走向更遠。
這其中,也有一些人認為太子在扶桑對會舊貴族豪強的手段有些狠,甚至有些苛刻。其中諸如收所有田地歸太子府所有,而不是歸朝廷所有,這一條也很受爭議。
那些倭人的田地收回后,并沒有上繳朝廷,而是直接歸入太子府,太子把田分給倭人租種,太子府向倭人收租,每畝六斗,然后太子再向朝廷納田賦,每畝卻只納十五錢。
十五錢,這筆錢現在還不夠一斗米的錢。
在朝廷實行農產品價格保護,尤其是糧食價格收購價保護之后,糧價基本已經維持在一個很平穩的價位,多數地方的米價都是在斗米二十錢左右。
十五錢,真的不夠一斗米。
畝租六斗,和畝賦十五錢,這中間還是相差了幾倍的,這也正是許多人詬病太子的地方,認為太子居然在挖朝廷的墻角。
此外,太子攻占倭國和在此后的平亂中,那二百余萬倭人的財產,幾乎大都落入了太子府中,太子只是上繳了三分之一給朝廷,而不少官員認為,這些財產應當是歸國庫所有,朝廷拿出一部份來賞賜給東征將士才對。
不過異議歸異議,但皇帝和內閣對此都沒有什么表示。
太子給朝廷送了二百萬倭奴,朝廷也沒有付錢,只是拔付了不少物資、工匠,還前后從各地往扶桑遷移了大約三十萬移民,其中二十萬各部族蠻夷胡人,十萬漢人。
真正要算賬,二百萬倭人,起碼價值一個億以上,而朝廷拔給扶桑的這些肯定值不了一個億,但朝廷和太子都沒去深究這個。
這些物資確實不值多少錢,但朝廷的政策支持,卻是無價的。
不管怎么說,張超對于太子的表現是非常滿意的,能在扶桑這么迅速的穩定局勢,還能打開新局面,讓扶桑現在呈現一片熱火朝天的大開發景象,這是非常不容易的。
為此,朝廷在新的道省區劃中,張超點名讓扶桑先做了試點。
扶桑道道制不變,下面轄兩個行省。
一個就是日本行省,一個則是窟說行省。
窟說行省就是后世的庫頁島,如今上面是黑水靺鞨人的一支,窟說部靺鞨人在。張超把北海島也劃歸窟說行省,這樣東北亞的大島都劃歸一道管轄。
原本朝廷有人提議應當把朝鮮和日本劃歸一起,設立一個朝日總督道,但張超卻并沒有同意這種設置。
原因很簡單,出于戰略安全考慮。這就跟最初唐朝劃立道的時候,是依據山川形勢來或,比如以大江大河或大山大川來分界。但到了宋朝后,宋朝的路一級行政區劃,卻打破了這種劃分方法,改以犬牙交錯形勢來劃分。
比如在唐朝時,整個長江以北、淮河以南地區,都是隸屬于一個淮南道內,但到了后來,這個淮南道卻被分割為兩省,而且兩道都還各在江南搭上一塊。安徽和江蘇就是如此。
再比如,在最早的時候,四川和漢中地區,其實地理上是一個更相應的整體,漢中與陜西其實有秦嶺相隔,是相對獨立的。
可就是因為四川是一個大盆地,極易割據,尤其是當四川再擁有漢中的時候,那么割據之勢就更易形成,于是乎,就把漢中從四川中分割出來,劃入陜西,使得四川就不再是一個完整獨立的地勢上。
再比如河南河北,本來兩地是以黃河為界,但實際上,后來河南把黃河以北很大一塊地方圈了進來,而河北又把居庸關外的懷來張家口盆地等很大一塊地方圈了進來。
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目的就是破壞那種地理特性,形成犬牙交錯的形勢,不讓一地擁有一個完整的地理態勢,以防割據。
朝鮮半島和扶桑群島,若是單從地緣上來說,組成一個總督區自然是極好的。但若從戰略上考慮,這兩地都是非常重要的,若將他們組成一個總督區,則就未免有些危險。
張超最后把扶桑更北方的蝦夷人的北海道,和窟說人的大島組成一個新省,然后合并成一個扶桑道,也不把朝日設為一個總督道。
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新的扶桑道下轄兩省,南邊的日本省自然是人多地肥,現在又是大開發中,而北方新設的窟說省,卻苦寒無比,什么蝦夷人毛人什么窟說人,加起來也沒幾十萬人。
但越是如此,才正好一富帶一貧。
太子已經顯露出不錯的本事,僅一個日本已經難不住這位皇儲,但如果再加上一個窟說,難不難也把那邊也開發出來,在那邊建立起真正的統治,這也就更加考驗太子的能力了。
張超希望給太子肩上加加擔子,看看這位太子能不能更出色。
扶桑道總督之位,張超直接授給了太子張璟。本來皇太子并不適合再擔任總督這樣的職位,但張超堅持,認為既然扶桑做為太子采邑,那么太子來兼任這個總督是有必要的,畢竟如果再派一位總督過去,則可能會影響太子在那邊的權威。
甚至,張超還把窟說行省,也直接劃入太子的采邑之中,整個扶桑道都為太子的采邑。
皇帝的這個提議,倒是沒什么人反對,因為在大家看來,這個扶桑道,也就是如今的這個日本行省才是真正值錢的至于新設的這個窟說行省不過是個添頭。
一個窟說行省,不論人口還是財富都抵不上日本行省的一個州,因此添不添上也無所謂。
扶桑道的提督,張超最后提了自己的門生高侃,這個提議得到了內閣和樞密院、兵部的支持。
張璟這個扶桑總督例兼日本巡撫,而高侃這個扶桑提督則只專任武職,窟說巡撫一職,由原扶桑宣撫使李感出任。
相比起太子在扶桑干的非常出色,二皇子張琿卻是又一次灰溜溜的出京。
二皇子犯事被一擼到底,這件事情引發的熱議甚至超過了皇太子在扶桑的平亂和新政,也超過了扶桑的道省改制。
人人都驚嘆于這位二皇子的能折騰,也欽佩皇帝的果決,居然能對自己的嫡次子下的去這么狠的手。
甚至于連帶著那位沙陀諸侯,也捎帶著上了熱議,不少人還羨慕他能因此晉封為侯。
不少人也在猜測著,甚至相互打賭,賭這位二皇子殿下這一次去天竺后,又能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