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
魚梁洲,宮城。
金殿之上。
皇帝駕臨,百官山呼萬歲。
“眾卿平身。”
李世民目光掃過御階下殿中諸臣,感受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氛。讓李超離開朝堂,打算先行緩兵之計。
但李超剛離開朝堂,朝中的這些人就等不及了。
該來的還是會來。
李世民心里冷笑,他支持李超變法之心不變,今天他就要看看誰最先跳出來。
治書侍御史劉洎出列。
舉笏高聲道,“臣治書侍御史劉洎有本上奏!”
李世民掃了劉洎一眼,他對于他很清楚。
劉洎,荊江江陵人,南梁都官尚書劉之遴的曾孫。劉洎出身于南陽劉氏,隋末時曾為蕭銑的黃門侍郎,降唐后任過南康州都督府長史,后入朝任給事中,在今年的人事調整中,他被升任治書侍御史。
治書侍御史,這是一個重要的官職,是御史臺的次官。御史臺長官御史大夫,治書侍御史為次官,兩員。
此人向以直諫著稱。
在朝中,算的上是魏征第二。
今天,他沖在了最前面。
劉洎一上來,就大肆抨擊李超的新法,細數新法種種弊端,總之,新法完全就是亂政,必廢不可。
劉洎口中,這新法是亂法,這推行新法的李超,自然就是奸臣。
李世民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已經怒了。新法雖然是李超提出來的,但李世民卻是積極參與其中,并大力支持新法的。說新法亂政,說李超奸臣,那支持新法,支持李超的他成了什么?
昏君嗎?
“說完了嗎?”
李世民冷冷出聲,打斷了劉洎的話。
劉洎是南陽劉氏出身,南陽劉氏則是中原有名的世族,這個人現在說話,完全就是站在世族豪門的立場上說話,李世民根本不想聽他多說一句。
劉洎口若懸河,濤濤不絕,還要痛數李超亂權干政等等罪狀呢,準備直接把李超彈劾下臺。雖然皇帝把李超外放,但他還不肯罷休。畢竟李超出外,又不是罷官貶職,而是帶著宰相之職出任節度使,這可是使相,權利大的很。
“你說完了嗎?”
李世民又問了一句。
劉洎愣住,嘴張的很大,卻無法為繼了。他有些懵,沒有搞清楚皇帝的意思。怎么回事,皇帝這意思是要繼續保李超?
本來興奮無比,準備今天趁熱打鐵,直接把李超給擼了的一眾御史們,也有些愣住了。
怎么回事?
李世民沒讓劉洎繼續說下去。
“朕身體不適,今日早朝就到此為止,退朝!”
說完,李世民直接起身,甩袖而走。
留下劉洎站在殿中,一臉懵逼,其它的官員們也有點弄不清狀況。皇帝居然跑了,跑了。
“退朝!”太監拖長著聲音喊道。
百官向著已經空空蕩蕩的龍椅跪拜告退。
房玄齡和杜如晦、長孫無忌等出了殿后,直接求見皇帝。
皇帝讓內侍轉告,只見房杜和長孫三位宰相,其余人不見。
蕭瑀、陳叔達、高士廉、宇文士及、楊恭仁、馬周、魏征七位宰相有點尷尬,同是宰相,皇帝居然還區別對待,只見房杜長孫三個,不見他們七個。
御書房外,院里。
李世民正拿著一張弓,對著箭垛射箭呢,一箭接一箭,連射十幾箭都不見疲憊,哪有半分身體不適的樣子。
射空了一壺三十支箭,李世民才把弓交給侍從,轉身跟房玄齡他們打招呼。
“廊下坐。”
廊下茶幾邊,君王四個坐下。
“陛下身體不適?”長孫無忌明知故問。
李世民呵呵一笑,“朕身體好的好。”
房玄齡有點無奈的搖搖頭,“陛下借病循走,能躲的了一時,可躲不了一世啊。今天陛下走了,這種處理方式,只怕會引的劉洎等人越發的反彈,等明天上朝,他們肯定不會甘休的。”
“朕最近身體不大舒適,打算暫時不上早朝了,早朝的事情,就交給房卿杜卿兩位了。”
李世民一臉無賴的樣子。
房玄齡只覺得這事情好笑,李世民居然用了這樣一種方式來應對朝臣們對于新法的反對。
“這。”
長孫無忌望著皇帝,“陛下,此非上策啊,何不先順應人心,暫時罷除那幾個新法?”
李世民瞪了大舅子一眼,說廢就廢,何況還明知是良法不廢,他李世民豈是那樣的人。
李世民也想好了,對付那些群情洶洶的大臣,眼下最好的辦法不是硬碰硬,但也絕不會就此妥協退讓。
既然不能硬剛,也不能妥協,那就拖吧。
他堂堂天子,對這件事情來個拖字訣,一時半會這些人也沒有辦法的,他們總不可能敢逼宮吧。
拖延當然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但拖延能得到時間,可以讓他想出更好的辦法來解決。
“陛下真要裝病?”
杜如晦問。
李世民道,“皇后最近身體不好,朕也有些疲憊,正好趁這個機會,放松休息一下。朝中的事情,就暫時委托給你們了。”
房玄齡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那新法之事?”
李世民狡猾的笑了笑,“既然中書門下還沒有決定廢除新政,那么眼下當然是蕭歸曹隨了。”
“這。”
三位宰相都無話可說了。
既然皇帝都是這態度,那也只能是先這樣拖著了,至于能拖多久,就算他們身為宰相,也不知道。
而挑起這些風暴的李超,卻已經在長江之上。
行軍路途遙遠,雖然坐船比較輕松,但卻也無聊。
無聊之際,李超便開始改變神機營。
長城式火門槍和燕山式三眼銃,式樣都已經定型,不過這還僅僅是完成了定型,真正要量產,還面臨著許多問題。
不過最簡單的火槍倒是沒什么問題。
這些天,已經弄來了許多的竹筒,然后制成了許多個火藥筒。每個神機營士兵發了五個,配上一個用布做成的布袋,上面有十個格子,可以插入十支藥筒。這樣臨戰之時,綁到槍上就能用了。
船甲板上。
一個神機營士兵穿著紅色的戰袍,一邊腰側佩著橫刀,一側則掛著箭袋,背上背著弓。
然后左手握著一支長槍。
這是一個標準的長槍兵裝備,但是有些不同的是,這個長槍兵還一左一右的挎著兩個包。
一個是裝著手雷的布包,一個則是背著火槍藥筒的布包,兩個包都有十格,最多能各裝十個。
還有一個比較奇特的地方,則是他的左手上還纏了一根有丈多長的火繩,只是此時還沒有點燃。最后,他的腿上還綁著一把刺刀。
李超仔細的打量著這個全新的火槍兵。
“裝備刺刀之后,其實不用再裝備橫刀,刺刀也能當橫刀用。”
一邊有軍官記錄下來。
李超覺得這個火槍兵很強壯的,有股子不錯的精氣神。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火槍兵立正站好,高聲回道,“回相國,屬下祝振東,來自山南鄂州江夏。”
聲音震的耳朵都有點回響,“嗯,中氣很足,有點兵樣。你以前做什么的?”
“回相國,屬下以前是殺豬的屠夫。”
祝振東是個屠夫,在初唐的戰爭中,加入唐軍,后來便轉為府兵,再后來又選入了北衙禁軍的新軍神機營。
“開兩槍試試。”李超對他道。
祝屠夫大聲應了聲是,便向前幾步,動作熟練的從背包里取出一個藥筒,迅速的綁在了長槍的槍頭下,接著是點燃火繩,再點燃火藥筒。
“殺!”
祝屠夫端著長槍,扎起馬步,一記狠狠的刺擊。
煙霧起,火焰噴射。
配上剛剛祝屠的動作,喊聲,確實非常有氣勢。
李超豎起大指揮,“非常好,你現在是什么職位?”
“回相國,屬下現在是衛士。”
衛士,府兵都稱衛士。沒官沒職的,也就是最普通的了。
這么優秀的兵,居然只是個普通大頭兵。
李超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隊正了。”
祝振東驚訝的嘴張的老大,因為以前是個屠夫,雖然加入到了府軍,可也因為這個一直被排擠打壓。
雖然他很強壯,也很努力,可到現在都只是個大頭兵。
本來今天過來,也輪不到他的,本來定好的那人臨時肚子痛,才臨時換上了他。卻沒料到,這次露臉,居然被李相賞識,直接升了一個隊正。
“還不快謝謝相國,蠢驢。”一邊的鄭仁泰笑罵道。
自己的手下被李相賞識,直接加官,他并不覺得有什么。
祝振東激動的感激,甚至要跪謝,李超扶住他。
“男兒膝下有黃金,莫輕易下跪。我提拔你,也是因為你自己的本事。好好干,干的好,我還會再提拔你,但你要是干不好,那就對不起我了。”
祝振東激動無比的退下。
“真希望能夠早點到渝關,狠狠的教訓高句麗人。”
李超望著濤濤江水,手里把玩著一把手銃,這是一把帶有槍機,并且還是用燧石擊發的手銃,絕對的黑科技十足。
不過這槍完全手工打造,成本高的驚人,完全無法量產,就算量產裝備軍中實用性也有限。
但這種工匠們看不上的槍,李超卻讓他們做了好幾把,每把都很袖珍,李超給自己打了幾個槍袋,他可以在胸前背后腰上腿上插上九把小手銃。
近距離格斗的時候,拔槍沖著面門就是一槍,打完一槍再拔一槍,配合刀劍絕對厲害。
當然,李超這樣的大帥,是不可能面臨需要親自格斗的時候。這種成本極高,但射程極短,一次只能打一槍的燧發小火銃,李超是準備用來給他的那些刺客們用的。
制造難點,成本高點,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