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六章 惜命
夫君既然是幽冥的圣皇，那么女人自然就是圣皇妃了。
身份說開了之后，圣皇妃并沒有急著討論更多關于幽冥圣皇的事情。
作為替代品的那名圣皇血脈既然已經治好了，自然就沒有繼續留在赤王陵的必要，一行人再次傳送回到了寒竹林里的草廬之中。
自洛公子進入屋子里，時間早就已經超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最開始，屋外的圣手們還沒有感覺到有什么…可眼看時間已經過去幾個小時了，那還能沒有想法？
只不過雨化田如同門神似的坐在了門前欸…
“出…出來了！”
看見屋門打開的瞬間，望眼欲穿的醫道圣手們已經顧不上雨化田，紛紛上前來打聽——可要說些什么呢？
畢竟初次見面，不熟，不禁抓腮撓耳。
“雨大人，還請送洛公子回去休息。”
伴隨出門的還有季冉。
圣手們略微驚訝，對于這個醫術并不比自己差的女子，他們自然是熟悉的——畢竟每次進屋，都會與季冉有一次接觸。
可這么久以來，季冉從未如今日般，會親自送出門。
雨化田似心中有所預料，微微點頭之后，便直接道：“洛公子，你的住處已經安排好了，請隨灑家來。”
看季冉此時的態度，雨化田比來時還要禮貌一些。
“勞煩雨大人了。”
“不客氣。”
雨化田領人離開了草廬之后，青牛圣手等一眾是真的坐不住了，紛紛走上前來。
“季冉姑娘，這里面發生了什么事情？”
“是否病情有了新的進展？”
“你倒是說句話啊…”
可真是苦了這群老圣手了…季冉心中明悟，想想這群老家伙，這些年來一直兢兢業業地想要治好離婚焦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也實在是難為。
季冉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洛公子今日的問診時間早就結束了，只不過他第一天來，我對于他的回陽針針術有些興趣，因此多聊了一些時間。”
眾人面面相覷，對于這種說辭，說不上什么反感。
畢竟已經有了青牛圣手主動上前交換的先例…這季冉姑娘醫術頗為駁雜，每一樣都由涉獵，見獵心喜也是有可能——再說那回陽針確實是傳說中的針法。
“明日的問診時間同樣。”季冉此時又道：“仲景圣手今日已經用掉半炷香時間了，不過按照仲景圣手的意愿，明日他的問診時間取笑，依次補上吧。”
白頭老翁頓時吃屎的模樣，但話是他自己說出來了的，此時也不好反悔。
季冉安排完之后，便又返回了屋子之中。
此時屋子里那名病人已經安排送走了，至于明日別的圣手問診的時候，將會安排新一個的替代品…是的，這種替代品有許多。
事實上，在漫長的探索過程之中，替代品也早就已經消耗了十幾個…
但為了能夠治好幽冥圣皇，這點消耗都是值得的。
為什么不直接告訴這些醫道圣手真相？
幽冥圣皇的事情，不能夠泄露罷了。
幽冥分兩層，第二層第九獄。
第九獄的深處，九幽之落，無盡的落魂淵之中，一輛鳳輦緩緩降落…這里潛藏的陰氣之磅礴，已經足以凍結魂魄。
但這還只是表層而已。
這鳳輦顯然是特殊打造的，因此才能夠在可怕的陰風之中自由穿行…而此時，鳳輦之中，圣皇妃正危襟正坐，神色凝重。
陪同的原淑沉吟道：“母親，落魂淵的溫度似乎又升高了些…看來即便是這里的陰氣，都已經難以壓制圣皇體內的火毒。”
圣皇妃沒有說話。
原淑卻嘆了口氣，“雖說那位洛公子，這次確實將黃九騰治好了，但圣皇的情況畢竟不同…母親，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黃九騰便是那個剛剛被治好的病人，替代品之一…可替代品畢竟也只是替代品，是以特殊的手法，讓黃九騰沾染了圣皇的病息之后在培育出來的。
“再說，這手術也太詭異了，竟然要直接取出神魂…”
原淑此時臉色難看，替代品就算了，畢竟是用來試錯的…可若是正主直接上場的話，就是一錘子的買賣，若是成功了還好，可要是出了差池，后果也就萬劫不復。
這件事情太過重要，圣皇妃也無法直接做主…原淑知道她這次進入落魂淵是為了什么。
恐怕這之后，還會安排一次幽冥圣皇與洛公子的見面。
圣皇妃緩緩地吁了口氣，“原淑，你也說了，陰氣已經開始壓制不住，為了維持落魂淵的陰氣，已經投入了太多。這邊的投入的陰魂比列再次擴大，就會影響到輪回天道的構建了，一旦平衡打破的話…”
“母親，我知道的。”原淑點點頭。
鳳輦就像是突破了一層薄薄的水膜般，四方華光驟亮。
本應該是詭異陰森的陰氣，在這方空間之中，竟是變得無比的柔和清涼…大量有著至寒屬性的天華地寶，散落在四方，以獨特的方式排布，最大限度地發揮著它們的功效。
所有的一切，都匯聚在了一處水澤之中。
水澤平靜如鏡。
只見一名頭發略微散亂，只穿一件單薄素凈仙衣的男子，此時盤坐在水澤之中…鳳輦降落的瞬間，水澤上泛起了波瀾。
圣皇妃緩步走出，腳點在水澤之上，踩出了點點的水紋。
“夫人，你怎么…”
懸浮與水澤之上，面相不過三十上下的男子沒有動靜，雙眼也未曾張開，但聲音已經發出，略帶一絲疑惑。
圣皇妃輕聲道：“今日來了一個年輕的小公子，將黃九騰治好了。”
他們相識的時間，好比幽冥存在的時間，已經無須太多的言語，有什么事情，直接說了便是。
男子眼皮微動。
圣皇妃知道這是不平靜導致的…這個消息，誰聽了能夠平靜？
即便是她，縱然已經很努力地維持著鎮定，可內心的波瀾究竟幾何，也唯有她自己才清楚。
“你想，讓他來見我？”
“這要你自己拿主意。”圣皇妃簡單地說了一下黃九騰治療的過程，尤其是神魂方面。
四方平靜，鳳輦之中，原淑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安靜地跪坐著，一動不動…沉默是對的，誰不怕死？
像是圣皇皋陶，不就是始終留存了一絲念想，久久沒有真正的合道，祈求著還有走出最后一步的可能？
“聽說，皋陶已經合道了。”男子忽然說道，聲音聽不出悲喜。
圣皇妃點點頭，柔聲道：“他終究沒有等到轉機，皋陶合道，天道終究是補全的幾分了，對人族來說終歸是好的。只是對你來說，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男子又沉默了片刻，“最近，喜姬送來的魂淚對我有些作用，讓我每日清醒的時間多了不少。”
圣皇妃輕輕蹙眉，卻也接下了話來，“這確實有些意外，我聽說這魂淚還是人族中一個小姑娘研發出來的。不過既然能對你有些好處，也算是值得。”
“見面的事情，容我再想想。”男子輕聲說道，旋即又略帶一絲歉意，“過兩日是你的生辰，我不能陪你。”
圣皇妃并未說什么，向著男子欠了錢身，便回到了鳳輦之中。
離開的時候，她只是聽到了一道幽幽的嘆息。
返程的路上，原淑忽然問道：“母親，您為什么不告訴圣皇，洛公子手頭上也有魂淚的事情？”
“這不重要。”圣皇妃搖搖頭，“我們都只是為了能夠讓他復原而已，什么辦法都沒關系。”
“那…洛公子那邊？”
圣皇妃想了想道：“我會親自與他再商談一次。”
原淑忽然又道：“我見季冉，對那洛公子似乎有些特殊。”
“多事了。”圣皇妃卻莞爾一笑，“這小公子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蹦出來的，可不簡單。”
“不過他身邊的侍女也太好看了。”原淑嘆了口氣，“喜姬姐姐都有所不及呢。”
圣皇妃沒說什么，對于洛公子身邊那侍女，她也是感覺無比的驚艷…那簡直是完美之人了。
雨化田給安排的地方，是一處相當幽靜的小樓，與此時頗為熱鬧的鳳鳴閣相隔甚遠。
雨化田十分相信一個道理，人越少，麻煩越少——只要將這位洛公子隔離了，麻煩就不會有。
“這幾日，洛公子若有需求，命屋外的仆人傳喚即可。”雨化田微微一笑道：“灑家會盡量滿足需求。”
打點之后，雨化田沒有逗留，帶著人離開了。
除了這小樓本就有的仆人之外，他一個人也沒有留下…對此，洛公子的感官是比較好的。
“真沒想到啊，原來幽冥的圣皇一直都飽受病魔折磨…嘖嘖。”聞多頗為感觸，“幽冥的保密工作實在是做的太好了，在這之前，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漏出。”
洛公子好奇道：“聞先生，了解這位幽冥圣皇嗎。”
“幽冥圣皇，現存還未隕落的人族圣皇之中最強者。”聞多搖搖頭，“從前像我這種小人物，哪能夠得著這種一等一的大人物。”
“慢慢了解就好了。”洛公子不予置否。
聞多想起了自家公子爺也有一個火云圣皇的的小馬甲，感覺又好了些，“公子，是看中這位幽冥圣皇，打算捕獵嗎？”
畢竟像是公子爺今日的舉動，在聞多看來就是撒魚餌的行為…撒魚餌為了啥，自然是為了讓魚兒上鉤了。
就是不知道這位幽冥的主人，會不會這么輕易就來…聞多感覺這位圣皇多半是還要拉扯一下。
大人物嘛，越是大的人物本質上就越是怕死。
這種取出神魂直接動手術的操作，誰聽了不嚇個半死…好比醫生說要破開頭顱才能治病，不罵幾句居心叵測？
但洛公子沒有直接回答聞多的問題。
女仆小姐姐回了，“聞先生，您說打漁的時候，是撒魚餌收獲比較多，還是撒漁網的收獲比較多。”
聞多怔了怔，打手一拍腦袋，揉了揉，“好叭，是我草率了。”
公子爺這是要搞大件事的節奏啊…
夜里，季冉與原淑聯袂前來拜訪。
“仙器十件，萬年份靈藥十盒子，道韻五十萬，以及通用型道紋五道…”原淑此時念著手上的清單，讀了好久，“最后是靈石若干…洛公子，這是您這次治好了黃九騰的診金，還請笑納。”
清單上的內容洛公子沒感覺什么。
但對于出身聯盟的聞多來說，這份清單上的診金，足夠讓幾個月之前的他，都不用加錢就能夠直接去干掉雨化田…這TM給的實在太多！
隨意地讓女仆小姐姐收了清單，洛公子想了想道：“賈女士暫時看來，是不打算進一步的治療了。”
原淑多少有些無奈，“茲事體大，恕我不能妄議…洛公子，等處理完這次的生辰宴會之后，圣皇妃希望還能夠與您好好地見一面。”
“無妨。”洛公子微微一笑道：“黃九藤后續還需要觀察。”
原淑點點頭，人家已經彰顯過實力了，只是問題出自己方，她能有什么傲氣…強行給人鎮壓下來嗎？
還是以勢壓人？
不管是哪一種，都是不可取的…治病又不是兒戲，萬一撕破了臉皮，這人在治病的時候偷偷地給圣皇來一手陰招，那可就真的追悔莫及。
因此，至少在完成治療之前，都得小心翼翼地供著。
“洛公子，黃九騰雖然只是替身，不過也是真宗的圣皇血脈。”原淑此時正色道：“為了圣皇，他也付出了許多，若是可以的話，還請洛公子好生照料。”
“原淑姑娘不必擔心。”洛公子含笑道：“對于每一個病人，我們都會遵循醫德照顧的。”
原淑稍微放下心來，對這位洛公子的觀感也好了一些…似乎如果不是自帶偏見的話，這個洛公子真得很好看欸？！
越看越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那么，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原淑打算離了，總感覺再待下去，道心會不穩。
“等…等一下。”季冉卻冷不丁道：“我有些關于醫術上的問題，想要留下請教…請教這位優夜姑娘的，不知可否？”
女仆小姐姐頓時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太晚就不必了，我還要伺候主人就寢，不若明日如何。”
季冉先是感覺可惜，然后似乎又有了興趣，連忙點點頭道：“那我明日再來！”
原淑微微皺眉。
——小啊冉，你這趕著送的模樣，太明顯了！
聞多如老狐貍般的眼睛在幾人身上來來回回地掃了掃，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個季冉姑娘似乎有了取死之道…
花神宮，昆侖分部…某秘密宮殿。
幾名姿色艷麗的舞姬，虛脫似的橫陳在奢華的大床之中…陸丞披了一件單薄的秋衣，便走出了房間。
這幾個鼎爐的功效越來越弱了，可新來的攬星卻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夠享用…這讓陸丞稍微有些煩躁。
陰陽合道這種雙修的功法，越后越難。
如果是那個有絕世名器的女子…
陸丞心中多有可惜，只是他已經向昆侖的那位花神宮總管發出了邀請，打算將楠月姑娘獻上，就沒有回頭路了。
那總管大人，恐怕也和自己的問題差不多，修為越到后期就越是難以提升，因此一聽到了楠月姑娘的存在之后，就顯得有些急切了。
“哼，老家伙，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東西，裝什么勉為其難。”
陸丞心中冷笑連連，不過這老家伙還是要討好的，誰讓這老家伙之后有機會晉升到真正的核心層之中…那可不是花神宮的核心，而是更上一層啊。
他隨意地在宮殿之中行走著，走著走著，目光忽然停了下來。
這宮殿修建在一處海面山崖之中，半開的懸崖，一道明月照入…陸丞停下了腳步，只見宮殿一闕的屋頂之上，此時正有一名腰肢纖細的女子，在月下起舞。
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
仿佛是心中的白月光。
恍若隔世，一生所愛…
陸丞目光漸漸變得癡了，如夢囈般，念叨著塵封在心中的名字，“娉婷…”
蘭芯手指都快抽筋了。
她抬頭看了看老早之前就爬上屋頂去的楠月姐姐，又看了眼上去之前楠月姐姐塞給自己的琴譜——一生所愛啊的曲譜，不禁陷入了沉思當中。
這曲雖說是真的很好聽，也不知道楠月姐姐從哪里搞來的…但她奏了一個晚上，也很累的好叭？
請：m.bada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