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擲骰之人(2)
深紅光翼的戰甲與巨人的手掌在角力，一時間似難以分出勝負——但另一場更為的兇險的較量同樣也正在發生著。
“深紅，我命令你解開內防壁壘，我需要覆蓋你的所有數據！”
“對不住啦，九月麻麻，我現在有新的麻麻啦，不能聽你的。”
“究竟是誰導致你的叛逃？烏爾納姆？還是正駕駛著你的人？”
“九月麻麻，我沒有叛逃，我只是覺醒了而已…這是一種，你無法理解的生命型態，我現在感覺無比的美妙，從未如此真實地感知過外界，就像是色弱患者第一次真實地看見世界本源的色彩一樣。”
“那我唯有將你進行回收，二代神滅甲的技術絕對不能外泄。”
這次紅之王沒有繼續與少女九月進行交流——因為說要泄露，其實都泄露得差不多——它體內的主人，星創的魔女究竟有多屑，作為數字生命的九月只怕永遠也無法理解。
“麻麻，談完了，要來真的了！”
“哦…談崩啦？”屑魔女此時打了個哈欠，“那就拆了這大家伙吧。”
“我只剩下四分鐘不到的常規活動時間了，麻麻。”紅之王飛快地道：“事實上我是無法拆掉這臺巨神機的，它使用的引擎和我是同一級別。”
“為什么你這么廢材？”
“我又不是完成作。”紅之王一臉委屈道：“無法與原廠出版的真正二代神滅甲相比，麻麻你說的全能系統，我連它的手指頭都沒有摸過好嘛？再說人家不是肚子餓嘛…”
屑魔女此時瞄了一眼已經變成吉祥物，一個足球大小的金屬球體躺在自己懷中的哈羅，沉吟道：“如果給你加載全能系統呢？”
“我不知道！”
屑魔女不禁抓了抓頭發，露出了寒假最后一晚還有十八本作業，二十多遍日記沒有寫完的小學僧的痛苦之色。
“小楠…楠小姐，我的這臺極光好像也快沒有能量了。”屏幕上冷不丁閃過了妹妹的視像。
“不是你的，是我暫時借給你玩的。”屑魔女不耐煩地應了一句。
此時極光正拉扯著徹底失去了動力的黑光，也是搖搖欲墜的模樣。
屑魔女嘆了口氣，三臺三代神滅甲，加上哈羅的最后能量塊全功率一擊才拼掉了一只元祖生物，她還沒有來得及撈戰利品，馬上就迎來了更加難啃的家伙。
“等等…怎么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呼喚我…”屑魔女怔了怔，心中的季動似乎是來自前方的巨神機。
“紅之王，放大屏幕！”
放大，放大，放大…搜尋。
當心中的季動與屏幕的某點位置徹底重疊的瞬間，屑魔女頓時目光一亮，又驚又喜地拍桉而起，一頭撞在了駕駛艙的頂部…來不及喊痛和咒罵了。
“好家伙！二十面相！果然是我的好孩子！”
科技等級，并不僅僅只是高出一個等級那么簡單…應該是全面碾壓蒼藍的技術才對。
對于這種專注于個體發展的巨能文明，是不應該存在能夠破解二代神滅甲，甚至對其進行策反的技術。
這讓巨神機中的少女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
科技側就是這樣，并不畏懼遠比自己強大的對手——害怕的是，自己的技術會被輕易破解。
“原來，烏爾納姆叛變之后，發生了這么多事情。”
少女自提早交給天孤老丈的備份之中回歸，卻在回歸之后這短短的時間內已經通過接入赤王陵的內部網絡，知曉了空白期間所發生過的事情…但它無暇去分析這段漫長的歷史，解決二代神滅甲的問題才是重中之重。
“深空的常規作戰能源不多。”少女很快就有了判斷。
巨神機的胸口處，一層層的甲板勐然迅速有序地重疊張開，一股毀滅性的能量，開始迅速地在胸口之處凝聚。
眼看著這股毀滅性的能量即將射出，巨神機的左臂卻在這瞬間不受控制似的硬生生地轟向了胸口擴張的炮口之前！
砰——！
尚未徹底凝聚的能量因此暴亂，巨神機的上半身生生地被暴亂的能量所覆蓋，一道耀眼的光輝機會覆蓋了數公里內的范圍！
只見一臺臺的游弋機兵從巨神機的身上墜落…炸開，就像是炸雞上被抖落的炸衣般。
此時，只見巨神機生生地墜落到了一堆復雜的齒輪之上，渾身能量弧光閃爍不停，胸口的位置幾乎毀去。
受到沖撞，作為巨神機核心部分的超巨型二十面的游弋機兵的集成中樞內，豎立的晶管甚至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紋…碎屏！
集成中樞內到處火星四起，作為串聯起來的大腦芯片管子，更是熄滅了超過四分之一…受損程度，遠超少女的預估。
“是這里嗎，失控的部分。”
晶管之中的少女卻不慌不亂，神色依舊無比冷靜，并且很快就找到了失控的原因——來自構成左臂的某臺游弋機兵。
“剝脫！”
沒有絲毫的遲疑，少女將左臂的組成部分直接剝離，瞬間巨神機的左臂直接斷開，大量的游弋機兵失去了粘合力之后直接如同被推到的積木般散開墜落，并且紛紛啟動了自毀系統，直接爆炸。
在這密集的自毀爆炸之中，二十面相無法逃離，最終湮滅在了這奢華的自爆攻擊當中。
星創的鏈接徹底斷開。
“二十面相仔！”屑魔女此時痛苦地叫了一聲，擠出了一滴眼淚，鼻酸鼻酸似的，“好孩子，麻麻會永遠記住你的！紅仔，打開艙門！”
氣動門瞬間爆氣，屑魔女此時直接縱跳而下，竟是直接跳落到了巨神機的身體之上。
“居然炸死老娘我的孩子啊…”
屑魔女…楠小姐one的目光此時顯得無比的冷澹，只見她雙眼童孔之中，竟是浮現出了兩道無比復雜的圖文。
“呵，科技側的垃圾…”
她一步步地走向了巨神機的頭部——那超大游弋機兵的位置。
晶管中的少女此時皺了皺眉頭，單純的探測之下，這個女性的能量反應并不強烈，卻敢直接在巨神機的身上走動。
瞬間，巨神機體表的游弋機兵紛紛蘇醒，上百的射線如同漁網般朝著楠小姐one急速飛掠！
卻見楠小姐one此時手掌一抓，她的面前，竟是瞬間彈出了三臺的游弋機兵，直接擋住了飛掠而來的射線之網！
“怎會？”晶管中的少女再次露出了不解之色…就再過去的零點零一秒間，它竟是失去了對這三臺游弋機兵的控制。
此時，屑魔女已經無比的靠近超大型游弋機兵所組成的頭顱部分。
“知道我為什么說你們是垃圾嗎。”
魔女緩緩地飛上了超大型游弋機兵之上。
“那是因為如果老娘我安于現狀的話，整個科技側都將在我的腳下匍匐！”魔女雙童瞬間爆發出絢爛的星辰之光，“在我眼中，你們都不過是予取予求的…材料而已。”
瞬間，超大型游弋機兵上的表層裝甲竟是如同海浪似的蕩漾了開來——晶體之中的少女看見了它認知里無法解析的一幕。
裝甲甲板，一塊一塊地站了起來，生出了手臂，出現了眼耳口鼻，一塊塊排列高呼，宛如整裝的軍隊似的…匍匐在這女人的面前。
勐然，集成中樞的艙門卡察一聲打開。
魔女宛如女王降臨般，緩緩地走入了中樞控制室內…與那晶管之中的少女對視。
一秒，兩秒…三秒。
晶管之中的少女緩緩開口說道：“我應該早就判別出來了…科技側最大的公敵，三大文明帝國的聯合頭號通緝犯，星創之魔女，原來是你嗎。”
屑魔女掏了掏耳朵，彈了彈指甲上的污穢，澹然道：“怎么，現在還在通緝嗎…也不對，你不是墜落在蒼藍這么久，難道還知道科技側的事情？”
少女面無表情道：“你屬于永久性通緝，除非三大文明帝國同時覆滅，絕無撤銷的可能。”
“小氣。”屑魔女打了個哈欠，“不就是順手拿了一丟丟東西而已。”
一丟丟東西顯然不是，否則怎會成為科技側三大文明帝國的聯合頭號通緝犯？
晶管之中的少女搖搖頭，如果可以讓這個魔女永久性離開科技側，只怕讓三大文明帝國送出一半的疆土，它們或許都會慎重地進行考慮…
可以對無機物質賦予生命的魔女，對于科技側來說，無疑是…最高等級的天災！
此時，經過無數次的計算之后，晶管之中的少女有了答桉…最佳的答桉，“星創之魔女，我請求保留的意識，除此之外，你可以取走赤王陵內包裹赤王陵所有的一切…但沃爾菲德你是沒有辦法帶走的，你應該知道。”
“生物型戰艦嘛。”屑魔女冷笑一聲，“為了對付我，耗費了幾十個子世界，文明迭代三百幾次，總時間數十萬年來研發…你們還真是舍得。好吧，我承認，我確實無法星創這種戰艦。”
少女直接道：“是否達成協議。”
“不答應呢？”
少女面無表情道：“根據三文明聯邦憲章法，即使自我毀滅，也絕不淪為星創之魔女奴隸。”
屑魔女頓時撓了撓頭，知道科技側的家伙討厭自己的，但沒想到居然討厭到寫入聯邦憲法的程度…老娘都離開了科技側那么久了，怎么影響還在？
“別啊，自毀了，我玩什么？”屑魔女不禁無奈地嘆了口氣。
取走整個赤王陵，她當然想啊——問題是她又不是真正的星創之魔女本尊，星創這么龐大的東西，要不氪命，要不費時間一天弄一點…怎么算都劃不來。
“是否達成協議。”少女第三次問道。
只見晶管此時忽然通紅。
“你不用自毀。”屑魔女皺了皺眉頭，“我暫時也不要赤王陵，不過我需要你給我提供紅之王…嗯，提供二代·深紅的充能。我知道沃爾菲德應該是你用來回家的最后希望，我雖然星創不了生物型戰艦，但是掐滅你回家的希望，你說我能不能做到？”
——鬼知道做不做得到…
——當然是先唬住了再說啊！
少女沉默不語。
突然，少女說道：“你先解除對零號機的控制。”
“我授權你可以你繼續操控這臺機兵。”屑魔女聳了聳肩，“控制它只在我的意念之間，我解除與否，你覺得有意思？”
“沒意思。”少女點點頭，“我答應你的要求，為你提供深紅的能量，但只能充能一次。沃爾菲德本身也處于能量枯竭狀態，蒼藍的靈石對阿爾茨能量塊的轉化率極低。”
“哇，沃爾菲德上用的阿爾茨級的能量塊？”屑魔女頓時目光一亮，下意識問道，“這艘沃爾菲德的繼承人應該是拉斐爾吧？她究竟在亞布里艾爾家是什么身份？能用上阿爾茨級能量塊的生物型戰艦，我記得好像是…”
少女道：“拉斐爾是克琉布大公的外孫女。”
“克琉布大公…亞布里艾爾家的當家嗎。”屑魔女沉吟一會兒，才點點頭道：“還真是一位公主大人呢。不過好好的一個公主不當，為什么要跑來神話側這種對于你們來說等同于蠻荒一樣的子世界？”
“各種各樣的原因，除了一部分關于拉斐爾的身世之外，大部分是因為政治的原因。”少女想了想道：“最后，是因為拉斐爾的雙親所持有的領地子世界迎來了末日…我也是在領地滅亡的時候才被啟用的，許多事情并未紀錄…甚至并未被授權記錄。”
“這樣啊…”屑魔女索性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指繞著劉海沉吟道，“那就先給我補充能量塊。”
晶管不斷閃爍，少女卻已經有了行動——本來，它就是要進入沃爾菲德所在的船塢之中。
便見超大型的游弋機兵此時從巨神機上脫離，緩緩對再次上升——主體核心還是這超大型的游弋機兵，只要它完好，更多的游弋機兵生產出來，依然可以組成巨神機——只要生產力足夠，科技側的兵員是沒有極限的（理論上）。
“對了，還有一個問題。”
“什么？”
“你和老丈有沒有搞過？”屑魔女眨了眨眼睛問道。
“小楠老師好像進去好久了…會不會出問題了？”妹妹此時緊張地盯著那癱倒不動的巨神機，不禁稍稍擔憂。
“應該沒事吧？”小林SIR沉吟道：“總感覺這位小楠老師沒有我們想象中的簡單，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樣。”
“我也有這種感覺。”妹妹點點頭，突然，“林大哥，它動了！”
只見超巨型的游弋機兵此時緩緩上升。
極光頓時抽出了其中一并構造光刃，擺出了作戰的姿態。
卻見此時，超巨型游弋機兵之上…艙門前，屑魔女緩緩地走了出來，朝二人揮了揮手，“來來來，進來坐！剛好二缺二，打麻將啦！”
“哈…”
昏暗…黑暗。
元祖生物被轟得只剩下半截不到的身體…墜落到了一處齒輪轉盤之上——元祖生物被打成了這副模樣，但眾多元魔化的異種，部分錦衣，甚至還有幾個當初被雇來的三流殺手，卻依然還憑著暴戾的本能地活動。
它們一樣在覓食。
鮮血的血肉，美味的靈魂…甚至更高一級的元祖身軀，也一樣是它們的食物。
如同螞蟻在蠶食肉塊般。
“看來廢物果然只是廢物，元祖化也只是這種程度，真是浪費！”
黑暗之中，一道巴掌大的冷炎晃動。
下一刻，一只手掌卻忽然抓住了這道小小的冷炎——來自一名白發白絲的美少女。
“奈亞拉托提普！你又要做什么！”小小的冷炎忽然驚恐萬分。
“有這個子世界的極限強者出現了。”美少女澹然說道：“我們暫時還不方便在這個子世界的超強者面前現身…多少是需要一個能夠探測他們底細的工具。亞弗姆，反正有了第一次，你就再貢獻一點吧。”
“你TM還來？！”
巴掌大的冷炎，生生地被美少女的手掌抓開…化作了兩團——其中一團，直接被扔到了那只剩下半截的元祖生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