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擲骰之人(1)
對視…不算良久，天孤老丈似想起了什么般，手忙腳亂似的從懷中取出了一根手指長短的金屬棒——在那晶管的少女面前舉起。
“記憶棒，還記得嗎，你教過我怎么使用它。”天孤老丈飛快地道：“拉斐爾讓我進去放置你遺物的地方，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它。”
“我知道你會發現它的。”晶管中的少女微微一笑，“前提是，你能接觸到這個房間。”
天孤老丈嘆了口氣道：“對不起，我應該更快一些…有太多的事情，耽擱了我的時間。”
“魯達。”少女輕聲呼喚著天孤老丈的名字，“你已經來了，不是嗎。”
“是，是是。”天孤老丈點點頭，仿佛處于一種亢奮似的狀態，隨后又露出了癡癡的笑容來：“當初，赤王出現，打斷了我們啟動時光之鐘，甚至將我驅逐。你將你的備份交給了我…可我這么多年來，都只是將它當做是你給我的某種禮物…直到進入了你的遺物房間，看到了這根記憶棒，我才知道，這是你的…”
“烏爾納姆失控了。”晶管中的少女搖搖頭道：“他見過了星空，已經無法甘心平庸地生活在地上，我不能將沃爾菲德交給他。”
“當年，我被驅逐之后，赤色之城內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天孤老丈正色道：“這么多年來，我一次次地闖入遺跡之門，就是為了能夠更靠近一些當年的真相。然而這一切，仿佛都隔斷在了一張看不見，摸不到的無形墻壁之外…時間，總是將我流放回來。”
晶管之中的少女想了想道：“應該是管理員殘留的部分程序，依然還在執行，或者試圖執行錯誤糾正的工作，蒼藍的時間確實是混亂的。”
“什么管理員？”天孤老丈不禁皺起眉頭。
少女面無表情道：“不同的側，基于自身的認知與知識邏輯，對于管理員有不同的稱呼…在這里，你或許可以將之成為天道。”
“天道！”老丈瞬間抽了一口涼氣。
少女道：“在神話的世界當中，天道被賦予了更多的神話與神秘色彩，在蠱惑上確實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是在我們那邊，管理員就是一段特殊的程式，有它運行的規律…本質上，管理員和我并無分別。”
老丈下意識道：“你的意思是，你…也可以成為天道？”
“我的體量并不足夠。”少女搖了搖頭，“科學側發展了這么多年，至今為止，都沒有哪個出色科學家能夠打破這個技術壁壘。它就像是所謂的上帝禁區一樣，禁止凡人的踏入。”
老丈揉了揉眉心，沉吟道：“我只知道，聯盟至今為止也只有天尊，至于道祖…或許更加接近你所說的管理員？但我不曾真正的見過道祖。”
“你已經很聰明了。”少女笑了笑道：“你就像是從未被開發過的原始部落中的土著一樣，但能夠理解這么多，接受能力，主觀思維已經超出了蒼藍的眾生。”
“就是一個老天才唄？”天孤老丈呲牙一笑，“我就喜歡聽你說一些我壓根聽不懂，但我知道是在贊我的話。”
他此時仿佛是年輕時候的模樣，得意洋洋。
“我只是…”少女正要說話。
天孤老丈卻直接打斷，“我不喜歡聽到任何的解釋，打擾我此時的好心情…我們說話赤王叛變的事情？”
晶管之中的少女點點頭，“烏爾納姆就像是你一樣，也是一個能夠接受許多事情的，擁有極其敏銳觸覺的家伙，我對烏爾納姆的培養，其實應該將人心的變量模型也加進去的…但是，我沒有。”
“為什么不加？”
——鬼知道人心變量模樣是什么…就是習慣性問問而已。
“因為你們很有趣。”少女想了想道：“我不希望因為定向的培養而扼殺掉一些可能出現在你們身上的所謂奇跡。”
“嗯…聽不懂。”天孤老丈搖搖頭，旋即有抬頭道：“不過你說的，肯定是對的，老婆說什么都是對的。”
“對不起，我沒有和你達成這種關系。”少女面無表情道：“肉體上不可能，而我也沒有所謂的精神。還有，請不要打斷我的敘述。”
“就喜歡你這種鄙視的目光，能拉起裙子就更好。”天孤老丈笑的露出一口大黃牙，“你說，你說什么我聽什么。”
少女沉默了半響，才緩緩道：“你被驅逐之后的第三天，我被烏爾納姆囚禁了。”
“可…可我記得，你應該是可以靈魂出竅…哦，意識轉移？”
“為了能夠讓拉斐爾成長之后，能夠順利地接手赤色之城，我一直以拉斐爾的模擬成年姿態出現，主意識停留在克隆體之中。”少女道：“囚禁我的地方，擁有強大的磁場，完全屏蔽了我與分意識鏈接的可能…而且，烏爾納姆甚至于拉斐爾對我進行要挾。”
“你實在是告訴赤王太多事情了。”天孤老丈不禁皺了皺眉頭。
“烏爾納姆的行為沒有任何的不妥。”少女想了想道：“我一直監測著他的一舉一動，實時分析，安全系數的評估一直都是允許之內。”
“你又不能真的知道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天孤老丈不以為然，“有些人，面具一旦帶上，就連自己也會信以為真。行為模式做不得準，優秀的間諜，只要沒有命令，他可以到死都是他所扮演的那位菜館煮面的老板…算了，和你爭辯這些沒有意義？再后來呢，你脫困了嗎？”
“不知道。”少女搖了搖頭。
“不知道是？”
“備份記錄只到這里。”少女露出了沉思的模樣，“給你的備份，是在你被驅逐當天我才更新過。你被驅逐之前，到我被囚禁的這幾天的內容，是我剛剛從赤王陵的二線中樞里找到的…已經無法找到更多。”
“她會不會知道？”天孤老丈突然指著那艙體之中，已然沉睡的拉斐爾。
“病…好了？”只聽見晶管之中的少女此時臉上浮現出一抹疑惑之色，很快，少女再次開口說道：“魯達，將她帶出來，然后再找一個克隆體來給我。”
老丈苦笑道：“我上哪里給你找？赤王陵里現在什么情況，你難道看不見？”
晶管之中的少女第一次皺起眉頭。
突然，少女臉色微微一變，“有人闖入了沃爾菲德的船塢…怎么進去的？巧合嗎…扭曲重力產生的裂縫？何等微不足道的概率…”
“你是不是看見了什么？”老丈連忙問道。
晶體管中的少女沒說話，只是在拉斐爾的旁邊，突然一陣的震動…以她在艙體作為起點，瞬間再次浮出了一圈的艙體。
老丈下意識地數了一下，合共是十二個的艙體，正好排成一個圓…像是鐘盤。
“魯達，你進去其中一個。”少女飛快地道：“我需要借用你的腦容量，來分擔她的壓力。”
“那你？”
“放心，我的意識和你的意識會暫時共存。”少女道：“你會聽到我的聲音在你的大腦之中響起，做好心理準備。”
“也就是說，與我合體的意思？”只見老丈突然打了個激靈似的，竟是伸手一撐，就跳入了其中一個艙體當中，“來吧，還等什么！九月，來我和神交吧！”
瞬間，艙體內左右刺出了兩根黑色的長針，抵在了老丈的頭皮上…愣是沒有刺進去。
“解除身體防御。”
“馬上！”天孤老丈此時吁了口氣，渾身爆炸性的肌肉如同被扎破的氣球似的，瞬間干癟了下去——瞬間就只剩下一副排骨似的。
“來吧，這一日，我已經等待了無數給夜晚了!”老丈紅紅火熱。
黑針刺入，老丈…睡！
“你還是安靜地待一會兒吧。”便見晶體管中的少女嘆了口氣，隨后那管中的影響漸漸地像是被碎紙機切碎般，化作了一縷縷…流走。
這是一個藏在了齒輪世界深處的，巨大的二十面體游弋機兵——期內，封存的一個個充當著人型芯片的祭少女。
很快，巨大的游弋機兵身上鏈接的纜橋紛紛斷開…隨后，從下方的各個進入口之中，大批大批的游弋機兵開始涌入。
機體噴射，游弋機兵分別射向了巨大游弋機兵不同的位置之上…組合。
震動…組合…震動，更多的游弋機兵繼續用處，填了進來…有規律的。
當中，一個有著小眼睛，小嘴巴的游弋機兵，赫然其中——二十面相！
“赤王陵…不見了一半？”
少女…九月的聲音，在這場震蕩之中，忽然響了起來。
此時，出入口已經不再有游弋機兵出現——所有的機兵，此時都化作了不同的部件，鏈接在了巨大化的游弋機兵身上。
一個巨人…真正的巨人，出現了！
沖撞…痛感顯然不會如實地反饋到作為駕駛員的小林sir的身上。
只是元祖生物此時卻如同八爪魚似的，死死地抱住了三代·黑光，以這三代神滅甲的動力，愣是無法掙脫開來。
至于妹妹的三代·極光，此時同樣被大量的元魔化異種所纏，根本抽不出手來…妹妹倒是斬了不少元魔化的異種，然而強大的白族長老之流，卻一直虎視眈眈。
“小楠老師，你好了沒有…”小林sir此時咬了咬牙道：“再不行，我就要開門出去，開修羅狀態和這家伙硬剛了！”
“那樣你死得更快！”屑魔女毫不留情地打擊道：“本來，這幾套神滅甲就沒多少能量的…瑪的，拉斐爾這個死窮鬼！”
“那…那我再抗抗？”
“不用了！”屑魔女忽然大叫了一聲，“放開小林子，有本事沖我來！”
小林sir聽得人都傻了似的…這樣隨便喊喊，人家就會將放開到手的肥肉？不料元祖生物此時竟然一瞬間就松開了雙臂，直接往三代·藍鳥飛撲而已。
“怎會？”小林sir滿臉的不可思議…這家伙還真能聽得懂人話？
此時，面對著元祖生物的飛撲，三代·藍鳥之中的屑魔女卻舔了舔嘴唇，目光露出一抹狂熱之色。
“tm的，老娘把靈魂都敞開了，這么美味的蜜糖，就不信你不來舔…來啊！”屑魔女深呼吸了一口氣，“盡管來舔老娘我啊！”
吼——！
元祖生物那渾身恐怖到夸張的肌肉，再次暴漲，身體更是仿佛隨時都會撐開似的…只見三代·藍鳥在這瞬間突然停止不動，任由元祖生物直接抓住了神滅甲的左右雙臂！
神滅甲手臂的關節處，此時甚至因為元祖生物的拉扯，而發出了嗤嗤的聲音，閃過火花。
就在此時，三代·藍鳥中門打開，駕駛艙內的屑魔女徹底暴露在了元祖生物的面前——只見屑魔女此時將左臂舉起，整條手臂赫然化作了一支兩米長的來復槍…
“大家伙，你肚子餓想要吃東西，可老娘我…”屑魔女瞬間瞇起了眼睛，“也一樣肚子餓啊…”
砰——！
一道包裹著黑邊的巨大紅光，頃刻間炸出，將元祖生物直接吞噬其中…筆直的黑紅之光，甚至直接貫穿了整個齒輪世界，仿佛要抵達邊際…沖破邊際似的！
一路上，無數的齒輪瞬間氣化！
“總感覺，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過這種紅光…”雙生子妹妹在那光輝的映照之下，滿臉都是緋紅之色。
好像在巫族時代最后，踏上傳送陣離開之前，就曾經在后羿部中見到過這種光的乍現…
“結…結束了嗎…”
三代·黑光此時緩緩飄蕩而來。
只見此時，從三代·藍鳥的身上，正有什么東西剝落…墜落下來，赫然是那只元祖生物！
只剩下半截不到身體…只剩下下半身，并且已經焦黑的一截，此時如同火炭般，徑直地往下墜落而去。
屑魔女此時直接踩在了艙門前，皺起了眉頭，“糟糕，輸出太勐了…打成這個鬼樣子，還能不能提取到異體之源啊…”
哈羅炮已經兩次全功率輸出了，能量已然全部耗盡…在沒有新的能量沖入之前，就只能做一個吉祥物的樣子了。
要是這波提取不到異體之源，她血虧！
她正要出手將經剩下半截的元祖生物撈回，但此時整個齒輪世界卻瘋狂的震蕩了起來…目所觸及之處，嚴密組合的齒輪紛紛散列！
“糟糕，真得是打太勐了！”屑魔女此時臉色微微一變。
“不…小楠老師，好像是…是有什么東西，又從下面跑上來了！”小林sir此時伸手一指。
一個巨人…巨大無比的，身上刻著無數復雜刻印——那種只存在于游弋機兵身上的回路刻印的巨人，此時就像是槍膛里的子彈般，正迅速地發射而上！
“臥槽？”
屑魔女下巴都要掉地上似的，要看著這撞上來的巨人壓根沒有停下的打算，便一頭鉆入了三代·藍鳥之中。
推進去噴出了兩道巨大的藍色光焰…直接升天去了。
砰砰砰砰砰砰——！
巨人上升，一路上摧枯拉朽！
“為什么極光與黑光上會有準將級權限的駕駛員…咦，神滅甲是非常規啟動的？”
“小楠老師，怎么辦！”
“根據物理學規則，質量越大的物體要擺脫重力需要消耗的能量就越多！我們體質小，馬上就能甩開這個大家伙了！”
“可…可這臺黑光好像，好像沒電了…”
屑魔女低頭。
便見三代·黑光的推進器此時咳嗽似的咳了幾道明火之后，就瞬間減慢了上升的速度…然后停止，然后往上游了兩米，然后——墜！
“你居然還能往上游幾米…厲害！”屑魔女此時嘆了口氣，豎起了大拇指。
便見那巨人，此時勐然伸出手臂，往黑光抓去。
巨人手臂何其的巨大，擺動之間，直接摧毀了更多的齒輪，卻絲毫不減速度…見狀，屑魔女一咬牙，愣是從藍鳥之中跳出。
跳出的瞬間，屑魔女的身上紅色光輝乍現…下一刻，她依然登上了一臺渾身赤紅，背展光翼的深紅戰甲當中！
光翼一扇，赤紅之甲瞬間出現在了那神來的巨人之手之前，直接展開了一塊百米長的光盾。
砰——！
擋住了！
“深紅？”
巨人之中的那位少女露出了驚容。
“九月？”
戰甲系統紅之王也發出了驚訝之聲。
赤色荒域。
無眉童子笛聲忽然停歇。
風沙的對面，擁有者強大切可怕力量的靈煞之影身上，忽然透出一股駭然氣息…竟是能夠影響四周的風沙，讓風沙瞬間慢…停了下來。
“等等，二代！”
“約定的時間到了。”靈煞緩緩地伸出了手來，澹然道：“你還是要阻止我嗎？”
“不…”只見無眉童子此時突然掏出了一臺手持fx6，“我的意思，要不讓我跟拍？我還差點新電影的素材…你放心，我保證將你拍靚仔！相信我！”
“…無聊。”
靈煞之影瞬間冷哼了一聲。
手掌按下，大地瞬間裂開…一道千米裂縫硬生生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