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五章 炸鍋了

　　蕭四明率八路軍東進先遣支隊主力打掃完戰場后，從容轉移，隱入了茫茫夜色中。在北平的日軍華北方面軍司令部里，卻炸鍋了！

　　第五師團師團長安藤利吉中將和參謀長西村利溫大佐率領第五師團司令部和工兵第五聯隊倉皇逃到冠縣縣城后，當即用電臺向華北方面軍司令部報告情況。

　　隨同戰報上報的，還有第五師團各主力聯隊要求立即結束在冀南的軍事行動、迅速揮師運河東岸、尋殲八路軍蕭四明部的請戰電報。不用說，這是安藤利吉中將急于復仇，鼓動下屬各聯隊向華北方面軍司令部請戰的！

　　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大將、參謀長岡部直三郎中將和天皇侍從長鈴木貫太郎海軍大將，勞心費力，調動部隊，好不容易布設了一張大網，夢想著將蕭四明部和冀南地區的抗日武裝一網打盡呢，沒想到強中自有強中手，蕭四明竟然趕在大網形成之前越過了運河，趁著第五師團主力殺向冀南腹地時，從第五師團背后猛捅一刀，全殲了留在運河東岸的第五師團補充隊、輜重兵第五聯隊的兩個大隊！

　　這事兒，簡直是匪夷所思！

　　接到電報的寺內壽一、鈴木貫太郎、岡部直三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似乎全都被蕭四明打了耳光一般！

　　鈴木貫太郎海軍大將自從“二二六”事件中受重傷后，就從海軍退役了，先擔任皇太后的侍從長，現在又當了裕仁天皇的侍從長。盧溝橋事變后，他還從沒有親自上過侵華戰場呢，思想還停留在日軍輕取東三省時的層面上。

　　這次來視察華北方面軍之前，長處深宮之中的鈴木貫太郎，一直認為是寺內壽一太過驕橫，因為沒讓他武漢會戰的總指揮，而故意拖延執行大本營從華北方面軍調兵參加武漢會戰的命令。現在親自參與了華北方面軍圍攻八路軍東進先遣支隊的作戰指揮，鈴木貫太郎海軍大將才徹底明白，不是寺內壽一不執行大本營發動武漢會戰的命令，而是他執行不了！原因么，不言自明，華北的八路軍太過狡猾，太過兇殘，不但能打小打小鬧的偷襲，竟然能用從皇軍手里奪去的大炮、戰車作戰！

　　獨立混成第四旅團主力玉碎了，現在堂堂大日本陸軍頭等精銳師團第五師團，又在八路軍手里吃了大虧！

　　也就是說，從平型關到今天的運河之戰，堂堂大日本陸軍精銳，在和戰術靈活、主動攻擊的八路軍交手中，竟然沒有占過一絲便宜！

　　這，太令人震驚了！

　　鈴木貫太郎不由自主地嘟囔道：“蕭四明的，膽子太大了，竟敢去襲擊第五師團！還有哪個師團是他不敢打的？”

　　華北方面軍參謀長岡部直三郎中將馬上就咬牙切齒地說：“侍從長閣下，蕭四明就是一條瘋狗，逮住誰咬誰！第109師團，第20師團，第108師團，第十六師團，第114師團，華北駐屯軍混成旅團，獨立混成第四旅團，第五師團，凡是和他交過手的，統統的大大的吃虧！這支部隊不消滅，華北治安形勢會持續惡化，華北方面軍永無寧日！”

　　這是岡部直三郎中將痛徹骨髓的體會！

　　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大將顧不上聽鈴木貫太郎和岡部直三郎兩個啰嗦，三步兩步就奔向了地圖邊，盯著地圖看開了。

　　鈴木貫太郎海軍大將聽了岡部直三郎中將的話，若有所思地又嘟囔了一句：“看來，武漢會戰的作戰計劃需要修改了！”

　　不等岡部直三郎中將接話，樓外就傳來了喧嘩聲。

　　這里可是華北方面軍司令部，司令官寺內壽一大將就在司令部呢，天皇陛下的侍從長閣下也在司令部呢，樓外怎么可能會有喧嘩聲？

　　滿臉驚異的岡部直三郎，快步走到窗戶邊，推開窗戶，探頭向下一看，就見灰黃的路燈下，司令部通訊課的兩個年輕中尉正在互毆，邊打邊高聲叫罵八嘎！

　　岡部直三郎眉頭一皺，正要喝令院子里幾個圍觀的軍官把這兩個混蛋拉去關禁閉呢，就聽其中一個中尉哭著喊道：“蕭四明，死啦死啦的！膽小鬼，無恥的偷襲者！死啦死啦的！”

　　緊接著，兩個年輕中尉互相撕開了對方的軍裝，也不互毆了，赤身露體的，盤膝坐在了地上，拔出了軍刀，就在灰黃的路燈下，臉上滾著淚珠子，嘴里哼唱開了低低的歌聲，開始用雪白的絲巾擦軍刀，看樣子是要切腹。

　　院子里站著的幾個司令部的參謀和通訊人員，一個個都呆若木雞，沒有一個人上前勸阻。

　　岡部直三郎瞬間就明白了，這兩個通訊課的年輕中尉，全都是收發電報的，肯定是看了第五師團補充隊和輜重第五聯隊主力被殲的電報，被一連串的失利刺激，心理承受不了，要切腹了！

　　日軍連番吃敗仗，細算下來，損失大的驚人，對華北方面軍士氣的打擊可想而知！

　　岡部直三郎心里頓時就一片慘淡，呆呆地站在窗前，再也提不起半點精神了。

　　直到親眼看著兩個年輕軍官把擦拭得雪亮雪亮的軍刀捅進下腹，岡部直三郎才發現，天皇陛下的侍從長鈴木貫太郎海軍大將就站在自己身邊，眼窩里憋滿了淚。

　　岡部直三郎一言不發，也不理會鈴木貫太郎海軍大將，徑直走到了地圖跟前，和寺內壽一兩個并肩而立，盯著地圖看開了。

　　半天，寺內壽一大將才嘆息一聲，對岡部直三郎中將說到：“岡部君，馬上電令拆除第十六師團留下的浮橋。如果時間來不及，命令留守部隊炸橋！決不能讓蕭四明利用浮橋流竄山東腹地！”

　　岡部直三郎疑惑地問：“司令官閣下，我們原來分析過，蕭四明部不可能進入黃河東岸的山東腹地的，有拆橋炸橋的必要么？”

　　寺內壽一渾身的精氣神好象都跑光了，沒有訓斥或者喝罵岡部直三郎，而是搖搖頭，低聲說道：“蕭四明作戰不依常規，窮途末路時，哪里他都敢去！快快的，不要耽誤時間！”

　　岡部直三郎“哈依”一聲，去發報了！

　　鈴木貫太郎海軍大將此時也到了地圖跟前，語調中帶著哽咽，對寺內壽一大將說到：“蕭四明部四處流竄，打一槍就跑，皇軍只能處處被動挨打。必須得想法改變這種狀況！不然的話，華北方面軍還會蒙受恥辱的！”

　　鈴木貫太郎海軍大將不愧是海軍大將，這才到華北方面軍幾天，就一眼看到了問題的癥結所在。

　　寺內壽一“嗯”了一聲，想了想，說到：“下田室力的建議不錯，得想法修鐵路、修公路，依托鐵路、公路布設封鎖線，分割八路軍的根據地，把他們圈進一個個小方塊里，然后再予以清除、消滅！”

　　說到這里時，寺內壽一的眼睛里放射出野獸一樣噬人的兇光，好象恨不得把八路軍給一口吞下去一樣！

　　鈴木貫太郎補充到：“當務之急，是將蕭四明部固定在某個區域，決不能讓他們再這樣流竄作戰！一味追擊不是辦法！因為追擊部隊沒有堅固的防線依托，蕭四明部火力強大，很容易采取伏擊、偷襲的戰法，襲擊追擊中的皇軍！”

　　寺內壽一又“嗯”了一聲，就不再理鈴木貫太郎了，又聚精會神地看地圖了。

　　鈴木貫太郎沒有在作戰室里再呆下去，而是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叫來隨行的通訊參謀，用自己攜帶的保密電臺，給裕仁天皇發報，報告了第五師團補充隊、輜重兵第五聯隊兩個大隊遭到八路軍蕭四明部襲擊、集體玉碎的情況，然后就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就是建議修改武漢會戰計劃，將原來的華北方面軍兵分兩路協助華中派遣軍向武漢進攻的方案，改為一路協助華中派遣軍向武漢進攻。理由是華北治安形勢不容樂觀，華北方面軍現有兵力嚴重不足，最多只能抽調第二軍南下參加武漢會戰。

　　不知不覺中，原本肩負督促寺內壽一抽調主力參加武漢會戰的天皇侍從長鈴木貫太郎海軍大將，觀點發生了變化，和寺內壽一尿到一個壺里了！

　　這是大事兒，日軍大本營不可能立即回電表態的，鈴木貫太郎海軍大將發完電報就又重新回到了華北方面軍作戰室。

　　到作戰室后，鈴木貫太郎赫然發現，除了寺內壽一和岡部直三郎外，華北方面軍副參謀長町尻量基少將、特務部長喜多誠一少將、鐵道部長下田室力少將全都在！

　　特務部長喜多誠一臉上紅腫紅腫的，不用說，是被司令官寺內壽一大將打耳光的干活了！

　　鈴木貫太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喜多誠一為什么會被打耳光了，情報不靈么！

　　等到鈴木貫太郎海軍大將坐定，寺內壽一就把自己的想法和鈴木貫太郎交流了一下，意思是一定要在運河以東、黃河以西的魯西平原上徹底殲滅蕭四明部。具體部署是德石公路上的第十六師團迅速東進，指揮留守德州的第二十一師團部隊，迅速封死蕭四明部向北逃往冀魯邊的通道；獨立混成第三旅團旅團長佐佐木到一中將指揮獨立混成第三旅團和第二十一師團的步兵第六十二聯隊、第八十二聯隊，在運河和黃河之間布設堅固防線，封死蕭四明部向南逃竄通道；趕到魯西南的混成第三旅團、混成第十三旅團，迅速北上，到濟南至平陰之間布防，堵死蕭四明部東渡黃河的通道；第五師團主力重返運河東岸，依托運河布防。幾支大軍穩步推進，向心攻擊，務必全殲蕭四明部！

　　這個部署很周密，包圍圈內的活動區域也不大，看來，蕭四明部這次是插翅難逃了！

　　鈴木貫太郎當即就說了聲“喲西”，等于是同意華北方面軍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