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二章 浮橋原來是這樣建的

　　蕭四明的這封電報，發到師部、總部后，被第一時間轉報給了第一戰區長官司令部。

　　程潛、晏勛甫、張胥行三人翻來覆去地把蕭四明的電報看了幾遍，最后，程潛喟然長嘆：“哎，老了老了，竟然被一個小伙子比下去了！這封電報，哎，讀后讓人汗顏，我們的胸懷比不上八路軍的這個娃娃司令啊！”

　　晏勛甫是國軍中具有戰略思維的參謀人才，平時自許甚高，國軍的軍事將領們難得有人能讓他佩服的。現在看了蕭四明的電文，也是嘖嘖稱奇，說是想不到八路軍里也有明白人，知道以大局為重。

　　這話程潛不愛聽，直接就批評說：“什么叫八路軍里也有明白人？里大知識分子、能人多著呢！他們也是要救國救民的，只不過和我們的方法不同而已！”

　　程潛是辛亥老人，當過孫中山先生的大元帥府軍政部長，為人比較平和，說這話確實是比較公允。

　　晏勛甫可沒有程潛這樣的胸懷，但此時正是大戰時期，國共兩黨同仇敵愾，只要能打敗小鬼子，對抗日軍人來說，拋頭顱灑熱血都不算啥，何況蕭四明部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配合正面戰場呢？

　　晏勛甫沒有廢話，直接問程潛怎么給十八集團軍回電？

　　程潛沉思片刻，指示到：“給朱、彭二位長官回電：明日5電，出動戰機向開封、安陽、邯鄲機場方向搜索偵查！”

　　張胥行提醒到：“程長官，配置洛陽機場的空軍戰機前期損失殆盡，沒有幾架能飛的飛機了。要是出動的話，恐怕得向武漢報告！”

　　這是個問題，不報告不行，報告了也不一定能行！拋開別的原因不說，中國空軍在前期作戰中確實是損失太過慘重、犧牲太過巨大，再也損失不起了。就是隱蔽在洛陽機場的幾架飛機，恐怕回頭也得調往武漢戰場去。

　　程潛沉思了片刻，回答說：“向軍委會報告，據十八集團軍通報，日軍華北方面軍臨時航空兵團改隸華中派遣軍指揮，華北各機場的日軍航空兵主力均已轉場長江沿線。為弄清情況，明晨5點，出動洛陽機場戰機，前往開封、安陽、邯鄲機場實施偵查搜索！”

　　口述完，程潛對參謀長晏勛甫和副參謀長張胥行交待到：“就按這個意思向軍委會報告！我們總得弄清敵情才行么！”

　　晏勛甫和張胥行腦子里不約而同地蹦出了一個念頭：“老狐貍！”

　　說程潛是老狐貍，顯然不公允，但程潛確實是考慮的比較周全。既然蕭四明的電報上只是想讓出動飛機偵查襲擾開封、安陽、邯鄲三個機場，吸引日機注意力，程潛就不會讓僅有的幾架飛機去和日軍的戰機死拼，達到襲擾日機、轉移日機視線的目的就行了，就算滿足八路軍的要求了。這樣做，報到軍委會也會很快得到批準！

　　接到總部轉來的第一戰區長官司令部的電報后，蕭四明長出一口氣，這才喊王麓水，一起去渡口查看搭建浮橋的進展情況。

　　王麓水告訴蕭四明，蘇魯豫支隊的吳政委、彭支隊長回電了，答應拖住從菏澤出發的日軍和從開封趕來的日軍一天兩夜，要求東進先遣支隊必須動作快，務必在約定時間內運完！

　　這不用說，蕭四明心里有數！

　　蘇魯豫支隊雖然是685團的老底子，也發展到了7000人了，但裝備不行，是絕對的輕步兵。遇上日軍混成第三旅團這樣的機械化重裝備部隊，除了破壞交通、襲擾遲滯鬼子，一點辦法都沒有。要是阻擊時間長了，部隊損失就會很大，那就太不合算了！

　　要是為了運送這些武器彈藥而讓蘇魯豫支隊的紅軍骨干去和小鬼子的坦克、裝甲車拼消耗，那就是腦子進水！別說蕭四明不干，沒一個人會干的，那是要犯大錯誤的！

　　有蘇魯豫支隊全力阻擊遲滯日軍，又有第一戰區出動洛陽機場飛機襲擾日軍飛機，蕭四明頓時就覺得輕松了許多！

　　東進先遣支隊工兵營長孫志成、教導員童明、副營長孟德才，全都是一個脾性，看上去蔫不拉幾、悶不吭聲的，卻都是肚子里有道道的主兒。

　　這種人，天生就適合干工兵！

　　蕭四明和王麓水兩個騎馬趕到渡口時，霍城領著孫志成、童明、孟德才正在指揮工兵營搭建浮橋。

　　黃驊已經帶著從一團抽調的三營九連，乘坐渡船渡過了黃河，和緊急趕到的新兵團會和了！

　　說起來，此時的小鬼子就象黑瞎子掰玉米一樣，掰一根扔一根。董口這么重要的渡口，十四師團從這里偷渡黃河后，竟然沒有派兵駐守，而是拍拍屁股走了。結果，新兵團趕到董口鎮后，很輕易地就控制了董口鎮及對岸的渡口。

　　新兵團當時從德州南下時，也是渡過黃河到的魯西南湖西地區，隨行的還有輜重營裝載從冀魯邊轉移出來的大部分武器彈藥和油料等。只不過他們當時時間充裕，又有蘇魯豫支隊接應，是用渡船一船船把人員、馱馬、膠車、輜重運過黃河的，不用搭建浮橋。現在蕭四明再要從這里渡河轉運物資，用渡船就太慢了，時間上來不及，只能搭建浮橋、快速通過了。

　　此時，黃驊正帶著新兵團在董口鎮發動群眾，征集渡河器材呢，站在黃河西岸就能看到，不停地有隊伍打著火把向黃河邊趕來。

　　蕭四明觀察了一下，見黃河在這里正好形成了個“幾”字型的彎道，渡口所在的小魚骨村就在“幾”字型彎道的腳跟。此地黃河河面不寬，也就200米左右，風平浪靜，夜色中的水面平滑如鏡，連嘩啦啦的流水聲都聽不到，似乎黃河就是靜止的、寧靜的！

　　這可真是一個適合橫渡的好港灣啊！

　　土肥原賢二不愧是日軍中首屈一指的老特務，真正的中國通。也不知道這老鬼子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在如此偏僻的黃河上選中了這樣一個適合偷渡的渡口！

　　要只有蕭四明一人一馬的話，什么勁兒都不用費，直接抓著馬尾巴游過黃河就行！

　　看了一會兒，蕭四明心里有數了，就和王麓水一塊到河邊看工兵營的工作。

　　在黃河上建浮橋，對孫志成他們來說，是大姑娘上轎頭一次，誰都沒有經驗，折騰來折騰去不得要領。不然的話，蕭四明昨天晚上下達的命令，到現在最起碼也應該搭建成一條了。結果是工兵營還在黃河西岸的碼頭上準備，就是弄不成！

　　沒辦法，東進先遣支隊的工兵營，嚴格說就是一支打著工兵營番號的作戰部隊，沒有真正懂架橋的技術人才。

　　蕭四明一看，孫志成他們的辦法是要搞懸空浮橋，在河岸上栽了幾根木樁，拉鐵索、鋼絲繩，然后把木板鋪在上面，形成浮橋。

　　這哪里行？

　　按照現在的搞法，到明天晚上都搭建不成一座浮橋。而一座浮橋根本就滿足不了需要！

　　就算是搭建成了，這樣的浮橋人走在上面都晃晃悠悠的，一不留神就會掉進黃河，怎么能把膠車、馱馬、彈藥運過黃河去？

　　蕭四明招手喊過了霍城和孫志成、童明、孟德才，告訴他們說，這里河面不寬，風平浪靜，最適合建浮橋。今夜必須得至少搭建三座浮橋！

　　一座浮橋都搭建不成，還搭建三座浮橋呢，可能么？

　　王麓水、霍城、孫志成、童明、孟德才全都把目光看向了蕭四明，特別是蔫不拉幾的孫志成，只覺得完不成任務，沒臉見司令員，臉都憋的通紅！

　　蕭四明不是那種只會下死命令的領導，他擅長給干部們出主意、想辦法。

　　這不，蕭四明接著就說，搭建浮橋的正確做法，是把船只擺放到黃河上，用木椽子把船只連接起來，然后在上面鋪上木板就行了。為了安全起見，浮橋兩邊要用繩子攔起來，讓人可以拉著繩子過河，那樣就萬無一失了！

　　孫志成恍然大悟，原來浮橋是這樣搭建的！

　　道理一想明白，事情就好辦了！

　　孫志成馬上就說，這樣的話，由于木椽子長度有限，每隔5米就得有一只木船。現有的船只只有九只，建一座浮橋都不夠用！

　　蕭四明抬頭又看了一下，說：“這樣的渡口，最少也要有四五只渡船的，漁船也不會少，很多在黃河上討生活的人家，應該還有跑水路運輸的貨船。這兵荒馬亂的，老鄉們肯定是都把船只藏起來了！這樣，老霍、童明、孟德才，你們三個不用操心搭建浮橋的事兒，分頭帶人到附近村莊去發動群眾，讓老鄉們把船只都拿出來，咱們掏高價買！政委給老黃發報，要他們在東岸的董口一帶集中力量找船只，有多少要多少。實在不行，就發動木匠，用木材早木排子，那也管用！我和孫志成兩個在這里指揮搭建浮橋！”

　　幾個人登時就分頭走去忙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