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動員會后，東進先遣大隊算是正式成立了。大隊司令部各處、科都開始運作了。

　　蕭四明現在終于體會到什么是人多力量大了。

　　部隊有了政委、副大隊長、參謀長、政治處主任，每個人各管一攤兒。部隊的政治思想教育由政委抓，軍事訓練由副大隊長抓，參謀長和政治處主任協助政委、副大隊長具體組織落實，下面還有司令部各處、科具體經辦，他這個大隊長一下就輕松了。

　　這也是靈魂穿越的蕭四明，熟知歷史上王麓水、黃驊、胡青云、霍誠的經歷，知道這都是千錘百煉的骨干干部，對他們高度信任，放手放權。換個人，班子之間的合作未必就這么愉快了。

　　685團剛改編時，團長黃永勝和政訓處主任鄧華就尿不到一個壺里。黃永勝拍著桌子對鄧華吼：“什么都由你政委說了算，還要老子這個團長做卵子用？”結果，部隊一過黃河，在侯馬，師部就處理了，直接把黃永勝調到獨立團當副團長去了，讓剛從抗大畢業回來的老團長楊得志接任了685團團長。

　　后來115師分家時，黃永勝、鄧華、包括685團第一副團長陳正湘都被調到了晉察冀，和獨立團團長楊成武擱伙計。

　　黃永勝覺得自己指揮能力強，總￥長￥風￥文￥學，w⊥ww.cfw○x.n◇et覺得楊成武不會打仗，在他指揮下憋屈，就向楊成武要了兩個連，帶著去正太路南打游擊。楊成武呢，也落得眼不見心不煩，還真給黃永勝調了兩個連。還不錯，黃永勝帶著兩個連在晉東南打了幾個勝仗，部隊擴大了幾百人，武器裝備也好了。聶政委知道后，派人把黃永勝追了回去，嚴厲批評了一通，還是看在仗打的不錯、部隊擴大了，武器裝備好了，這才沒有處分他。

　　鄧華呢，給楊成武當政委，兩個人同樣尿不到一個壺里，一急就拍桌子，誰也不讓誰。看樣子，楊成武和鄧華也合作不了多長時間。

　　奮斗目標一致，又都是赫赫有名的戰將，卻因為性格、作風、習慣等原因而搞不好團結、擱不成伙計，這事兒多了去了！

　　蕭四明和王麓水、黃驊、胡青云、霍誠淵源深，又放手讓他們去抓工作，這幾個人自然是有一種當家作主的感覺，精神頭就起來了，蕭四明也就可以清閑了。

　　突然清閑的蕭四明，就想起來自己有一件大事沒辦，得趕緊找梅瑩好好談談，把戀愛關系真正確定下來，然后好打報告要求結婚！

　　之所以這樣迫切地想和梅瑩確定關系、想結婚，是因為靈魂穿越的蕭四明，不想當兩世光棍，這畢竟是戰爭年代，子彈、炮彈不長眼，饒是蕭四明槍法出眾，他也不敢保證自己就不會犧牲。梅瑩呢，太漂亮、太出眾，暗地里喜歡她的人太多，誰見誰喜歡。蕭四明要是不抓緊的話，說不定哪一天就有同樣很優秀的同志去追梅瑩了。

　　這是蕭四明自己的齷齪心思，實際上，冰清玉潔的梅瑩，此時一顆心已經系到蕭四明身上了，哪里還能容下別人么！

　　蕭四明臉皮絕對足夠厚，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每次單獨見梅瑩時都動手動腳的。但婚姻畢竟是人生大事，事到臨頭，蕭四明心里反而有點忐忑，生怕自己只能的照梅瑩認真地說了，人家女孩害羞，或者不樂意，那就沒法再見面了。

　　心里忐忑的蕭四明，最后還是決定直接去找梅瑩，把話說透！

　　吃過晚飯，蕭四明借著查哨，帶著保衛科長馮立、新任警衛連長陳得勝，在石拐鎮上轉了一圈，然后就打發馮立和陳得勝回去，自己一個人拐到梅瑩宿營的院子里了。

　　沒想到一進院子，就傳來了跟著燕柔的小丫頭杏兒驚喜的聲音：“蕭大哥，你終于來看我們了？”

　　蕭四明這才想起，自己讓燕柔和杏兒隨梅瑩行動的事兒，梅瑩肯定是不打折扣地執行自己的命令的，燕柔和杏兒也肯定是得和梅瑩吃住在一起的。

　　本來是想悄悄地來找梅瑩說心里話的，讓杏兒這一喊，住在院子里的野戰救護隊的女戰士們全都知道大隊長來了，廂房的門、窯洞的門全都吱吱妞妞推開了。一會兒工夫，野戰救護隊隊長徐如萍身穿八路軍棉軍裝，腰里扎著武裝帶，武裝帶上掛著王八盒子槍套，精神抖擻地從窯洞里走了出來，一臉喜氣，嬌聲喊到：“全體集合！”

　　很快，女兵們全都從住宿的窯洞里、廂房里跑了出來，人人都是一臉激動，收拾的干凈利索。

　　院子里很快就響起了“立正、向右看齊、報數”的口令聲、報數聲。

　　列隊完畢，經過盂縣整訓的徐如萍，轉身，跑到蕭四明跟前，大聲報告到：“報告大隊長：野戰救護隊列隊完畢，請指示！”

　　這個徐如萍，自己和野戰醫院院長王道正在熱戀中，卻看不出來蕭四明是來找梅瑩談情說愛的，竟然誤以為大隊長關心野戰救護隊，在東進行動開始前，來檢查了！

　　心里懊喪不已的蕭四明，有一種當賊不成反被捉的感覺，還不能表現出來，只得老老實實地抬手還禮，然后走到野戰救護隊隊列面前，親切地一個個詢問戰士們的姓名、年齡、是在盂縣還是在壽陽參軍的。似乎，他就是來檢查野戰救護隊的工作的！

　　末了，蕭四明還真的給野戰救護隊的女兵們講了一次話，說野戰救護隊自從成立以來，在襲占測石站、摧毀太原機場、襲占壽陽城等戰斗中發揮了作用，挽救了許多傷員的生命，取得了很大的成績！

　　野戰救護隊的女兵，都是在盂縣、壽陽招收的十六、七歲、十八、九歲的上過小學、初中的姑娘，正是青春似火、滿腦子理想的時候，為了打鬼子才參軍上戰場的！

　　蕭四明這一表揚，女兵們一個個都站的筆直，胸脯挺的老高老高的，滿臉都是自豪！

　　蕭四明接著就要求女兵們以南丁格爾為榜樣，關心、救護傷員，不能讓一個傷員遺留在戰場上。

　　接著，蕭四明就勉勵女兵們在部隊安心工作，注意學習，在鉆研野戰救護知識的同時，也要苦練殺敵本領，危急關頭，可以拔槍投入戰斗，最起碼有自我保護能力。同時，蕭四明要求女兵們在實施戰場救護時，注意保護好自己，避免意外傷亡。宿營時，活動范圍限于警衛連的警衛圈內，嚴禁單獨行動。

　　啰啰嗦嗦講了半天，蕭四明總算講完了，這才讓徐如萍下令解散。

　　隊伍解散后，院子里登時就是鶯聲燕語，女兵們沒有立即散去，而是三人一堆、五人一伙，嘰嘰喳喳的，熱鬧的很。

　　梅瑩是見不成了。而且，到現在都不見她出來，肯定是不再住處、出去忙了！

　　做賊心虛的蕭四明，趕緊向徐如萍和女兵們道別，逃一樣離開了野戰救護隊宿營的院子。

　　沒想到徐如萍追了出來，喊住了蕭四明，扭扭捏捏地問：“大隊長，我和王道的事兒，你向師部報告沒？組織上能不能批準？”

　　這事兒，王麓水上次回師部歸隊前，蕭四明就已經給他說了，讓他向師政治部報告，將王道和徐如萍要求批準結婚的事兒作為特例辦理。這次王麓水回來并沒有提這事兒，估計是王道和徐如萍級別低，上升不到需要師政治部批準的地步。

　　想了想，蕭四明就說：“現在部隊擴編了，成團級建制了，有政委了，也有政治處了。這樣，你和王道兩個商量一下，寫個結婚報告，交給政治處的霍誠主任或莫山副主任。回頭我和政委說一下，特事特辦，由政治處批準你們結婚！”

　　徐如萍一下就害羞了，紅著臉，低著頭，說了句“謝謝大隊長”，就逃一樣地跑回院子去了！

　　看得蕭四明心里直羨慕王道有福氣！

　　心里還在羨慕王道呢，就又聽到了杏兒的叫聲：“蕭大哥！”

　　蕭四明一抬頭，就見燕柔和杏兒兩個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院外一棵光禿禿的柿子樹下了，看樣子是在等他。

　　自從在壽陽城里和燕柔、杏兒故人重逢后，蕭四明忙著指揮作戰，只是讓燕柔和杏兒隨梅瑩行動，再沒有好這兩個姑娘見過。這個時候乍然相遇，蕭四明心里也很高興，就走過去問到：“燕小姐、杏兒，你們兩個還沒休息啊？”

　　杏兒張嘴就說：“蕭大哥，你也不來看我們！小姐都快愁死了，躺炕上都睡不著的！”

　　十五六歲的杏兒，漫無心機，說的又是一口地道的山西話，聽起來話里話外都是幽怨，似乎蕭四明對不起她們似的！

　　蕭四明有點歉意地說：“燕小姐，杏兒，對不起啊！都怪我，太忙了，都沒時間來看你們！怎么樣，跟著部隊行動，還適應吧？”

　　這次，杏兒沒有再吭聲，站在燕柔身邊，牽著燕柔的袖子，一雙靈動的眼睛骨碌碌地朝蕭四明臉上看。

　　半晌，燕柔總算開口了：“謝謝你關心！逃難之人，跟著八路軍走，有飯吃，有地方住，我已經很知足了，哪里會不適應呢？”

　　蕭四明一聽，就說：“燕小姐，八路軍條件差，比不得你過去的生活。不過，你說的對，跟著八路軍走，是安全的。這筆什么都強！”

　　燕柔不吭聲了，蕭四明想想，又交待到：“早點休息，山里溫度低，小心著涼！部隊很快就要出發了，你跟著我們走，回頭到了安全的地方，再送你去天津！”

　　燕柔“嗯”了一聲。

　　蕭四明要說的話說完了，抬腳要走時，就聽燕柔幽幽一嘆，說了聲“人生若只如初見！”

　　這是清代大詞人納蘭性德的詩，下一句是“何事秋風悲畫扇”，在蕭四明靈魂穿越前的后世，傳播的很廣。

　　蕭四明心里登時就是一顫悠，腳步再也挪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