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想了想,沉聲說道:“復興中土儒道,在乎‘知’與‘行’二字!”
顏賜聽到秦楓的話,不禁詫異道:“老師,您不是一直都致力于經世致用嗎?為什么要改弦易轍?”
秦楓搖了搖頭,笑道:“并非改弦易轍,行在知先,正是經世致用的基礎。”
面對顏賜不解的眼神,秦楓解釋說道:“經世是為‘知’,致用是為‘行’,只是以往我不曾分出‘知’在‘行’前,還是‘行‘在‘知’前罷了。”
顏賜這一下聽得更加是一頭霧水道:“老師,那究竟是行在知前,還是知在行前?”
秦楓正色說道:“雖是知行合一,但毫無疑問是行在知前。”
面對顏賜依舊懵懵懂懂,一知半解的表情,秦楓繼續說道:“孔圣若無周游列國之經歷,不能做《春秋》;孟圣若無二十年奔走于齊魏列國之間,為仁義鼓舞,何以成《孟子》?”
秦楓見顏賜似有所悟,他便說道:“所以真正的大學問從來都不是鉆故紙堆里看書看出來的,乃是從‘行’里而來的!如此看來,中土儒道如今再無一書,反而是破而后立的好事情啊!”
顏賜聽到這里,終是眼神熠熠生彩,對著秦楓說道:“老師,您想如何去做?”
秦楓想了想,開口說道:“我要先在大澤圣院講學,然后召集門徒,隨我周游天下,布道四方!”
顏賜聽到“周游天下,布道四方”八個字時,只覺得心緒激蕩,僅是聽到,都感覺是不得了的偉業,他激動道:“老師可要通知大澤圣朝協助我們什么?”
秦楓卻是搖頭說道:“我此次周游天下,非是以中土世界的大帝身份,亦不是大澤圣朝先帝的名義,并非是武破虛空的強者…”
他沉聲說道:“而只是以中土儒家圣人也是中土儒家罪人的身份出行,為天下儒道學子排疑解惑,身體力行,宣揚‘經世致用’與‘知行合一’之道!”
那一年,中土世界的儒家史書這般寫著。
儒道焚書十五年后,至圣秦楓自天外天而返,睹儒道廢弛之慘狀,嗆然自責,以中土儒道罪人自居,發宏愿“周游天下,布道四方”以興儒道。
于大澤圣院收首徒顏賜,得門徒七十二人,始周游于天下,其門徒與秦圣皆不食珍饈,不襲華服,布衣草鞋行走四方,宣講“知行合一”與“行為知先”之道,并重寫儒道經典。
天下學子得其激勵,出書齋而經世務,儒道氣象一新。
可能秦楓自己都沒有想到,后來的中土儒道竟然以焚書前后作為發展的分水嶺。
焚書之前,讀書人以博覽群書為榮,以經世出仕為恥,焚書之后,學人皆以走出書齋,以一腔學識能經世致用為榮。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便是如此。
秦楓在中土世界周游三年,天仙界剛剛過去三天時間。
他也想要重振儒道,不是一朝一夕,三年時間不過杯水車薪。
中土儒道傳承數千年,十五年都不曾徹底毀盡,所以想要重振儒道,也絕非是三年五年可以做到。
秦楓轉世后再興儒道之所以幾年成功,是因為儒道缺失的只是修煉之法,其他的都還在。
現今卻是什么都沒有了,要依靠秦楓在廢墟之上,重建一個新的,屬于他秦楓的儒道來。
這可能需要三年,甚至三百年的時間。
所以,即便他從中土世界回來,依舊將自己的儒道化身留在了中土世界繼續周游天下,布道四方的大業。
秦楓從《天帝極書》之中走出,天仙界才剛剛過去了三天時間而已。
姜雨柔不在書房之內,顯然是看到桌上放著秦楓的《天帝極書》,猜測他可能進書中世界去了。
從《天帝極書》出來,秦楓在其中餐風露宿,勞碌了整整三年,卻不曾覺得有絲毫地疲憊感覺,反而是神清氣爽。
就好像是大夢一覺睡了三年一般。
他心念一動,閉目內視,只覺得自己的元神似起了一些有意思的變化。
他將神念凝聚于元神之上,就“看”到一幅畫面,兩座高塔,一黑一白,聳立云端之上。
其中酷似秦楓自己的元嬰小人,身穿儒服,渾身散發淡淡清光,盤腿端坐于白塔中。
看之令人覺得清新澄澈,心定如水。
塔中兩壁皆寫有文章金句,其中“知行合一”、“行為知先”與“經世致用”幾個詞匯最為顯眼。
黑塔高約三丈,白塔高約四丈。
最有意思的是,元嬰小人面前有一方池塘,其上不見水波粼粼,卻見浩然紫氣升騰。
池塘不深,僅四尺,水還不滿,僅有兩尺。
秦楓只覺得這黑白兩座塔的造型似曾相識,略一思量,恍然大驚。
“王道塔,霸道塔!”
秦楓元神之上浮現出來的兩座高塔,一黑一白,竟然是上清學宮著名的王道塔與霸道塔。
白塔為王道,黑塔為霸道。
白塔為儒道,黑塔為武道?亦或是黑塔為儒道之外的所有外道?
秦楓悟性了得,瞬間就理解了其中深意。
王道塔的高度,就是秦楓之前在《氣理太玄》之中理解的文氣的上限,體現在王道塔的高度之上。
秦楓因做出大成詩篇的緣故,增益了三十年苦讀的文氣上線。所以王道塔比霸道塔高處一丈,一丈十尺,一尺高度等于三年苦讀。
那么眼前王道塔內一方池塘,應該就是秦楓如今可以使用的“文氣”了。
塔高四丈,塘深四尺,水有三尺。
至于這三尺文氣從何而來,答案不言而喻,正是秦楓在中土世界三年周游天下,布道四方所得。
以秦楓之前的經驗,三尺浩然氣是他在寫出大成詩篇之前的上限,也就是說,秦楓現在的浩然氣,如果全部耗盡,可以再支撐他完成一篇大成詩作。
只是文光能否達到三尺,就要看臨場創作時能否有靈感妙手偶得,既能夠符合大道,又能夠切題應景了。
“一篇大成詩作,應對尋常文會應該不難…”
秦楓在心內思量道:“只是對付上清學宮儒家志在將經世家趕出學宮的曲水流觴文會,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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