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節 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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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南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會這么快地就再次和這個名字聯系在一起。
在滅世之神的記憶中，這個名字占據了非常重要的地位。而在羅南看來，每一個能和超維世界扯上關系的名字，都是舉足輕重的。
“你是…六芒？”
羅南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眼前這個女子的存在形式非常古怪。
她似乎沒有，純粹是以一種靈魂能量的形式存在著。
類似的存在方式，羅南之前只在青青身上看到過；但諾婭也曾經說過，青青能夠以靈魂形態長存，那是因為她居住在諾婭的世界中。
眼前這個女人，她既然出現在了這里，那么其身份應該已經很明顯了——
“她是圖靈囚禁的幽魂？滅世之神的記憶中，六芒來到星河世界是為了毀滅這個世界，結果陷入了所謂的迷途中…不知道這迷途是什么？”
羅南嘴里有點發苦。
自己最近的運氣有點背啊…遇到的人不是白沫這樣的邪教妖女，就是能和超維世界、滅世者之類扯上關系的六芒。
平心而論，羅南是有幾分相信這女人的，畢竟這里是圖靈的灰塔，而圖靈，當初也是參與了第一次斬殺邪神的超級強者。
如果當初六芒是和邪神一起行動的，最終被圖靈困在這里，似乎也不奇怪。
只不過這種滅世級的人物，就算被囚禁了不知道多少年，天知道她還有多少力量。
這也是讓羅南感到蛋疼的地方。
唯一讓他覺得欣慰的是，這個女人似乎沒有太多的敵意。
她的雙目一直很無神，仿佛在發呆。
面對羅南的提問，過了很久，她才悠悠回過神來：
“我當然是六芒。你認識我？”
羅南搖頭。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但很多東西，我已經想不起來了。”
六芒平靜地說：“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幫忙？
羅南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自從我醒過來之后，就再也沒有人能靠近這座灰塔了，更別說進入地牢了。”
“你是我蘇醒之后見到的第一個生靈，所以你很幸運，因為盡管我很餓，但相比于吃了你，我更渴望自由。”
“你不用懷疑我是否有隨時滅殺你的力量，自從你走進地牢的那一瞬間開始，你的性命就掌握在我的手里，而不是你自己。”
“當然，我說了不會殺你，你也可以放心，我是獨一無二的六芒，不可能對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撒謊。”
“前提是你能毀了這座塔…”
六芒的理智似乎漸漸清醒了過來，她的語速也變得越來越快。
羅南聽得瞠目結舌。
什么？要自己毀掉這座灰塔？
“我沒有毀掉這座塔的力量…”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一切就沒有問題。”六芒的語氣中帶有一絲不容質疑的意味：“我知道你身上有天樞印，你是沖著圖靈的圣杯來的吧？”
“我可以幫你拿到那個破東西。”
羅南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點頭道：“我試試。”
正如被白沫種下圣靈圖騰的情況 一樣，現在的羅南，面對疑似六芒的幽魂，也沒有太多選擇的余地。
雙方雖然沒有交手，但是彼此的氣勢已經能感知出許多東西。
羅南的精神力已經算得上非常強悍，但和六芒一比，仿佛一滴水和汪洋大海相比。
這種差距是非常恐怖的，這意味著六芒并不是信口開河——她的確擁有一念間殺死羅南的能力。
至少羅南此生還沒見過精神力這么夸張的存在，真的打起來，恐怕就算有種子，羅南也決計不是六芒的對手。
更何況現在對方主動承諾幫他拿到圣杯，他也沒有理由不答應了。
六芒平靜地點了點頭：“你跟我來。”
幽魂徐徐飛起，來到了一處陰暗之地。
羅南跟隨著她靜靜地等候。
過了一會兒，一聲輕輕的咔嚓聲從石壁里傳來。
“按住壁畫上的那只眼睛。”六芒輕聲道：“我沒有實體，只能你來。”
羅南趕忙遵循。他湊上前去，但見這粗粒的石壁上，果然有一副副不清晰的壁畫，他輕輕按在了其中一只怪物的眼睛上。
下一秒，轟隆隆的聲音響起。
一座天梯拔地而起，螺旋而上，不知通往何處。
“這是星梯，你們這個世界古代的巫師最喜歡玩的小把戲。”
“只有正確的星梯，才能安全準確地出入這座灰塔的每一層；像你之前遇到的那些魔法石梯，其實都是幻術手段，大部分人都會在原地踏步，如果不是我，你恐怕會被困在那座石梯里一輩子都出不來。”
六芒說的輕描淡寫，羅南卻一陣后怕。
不知怎么的，他雖然對六芒頗為敬畏，卻沒有太多的敵意；盡管他知道六芒恐怕和滅世之神是一伙的，是早在上古時代就想毀滅這方宇宙的恐怖存在，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卻和六芒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
關于六芒說的一切，他的腦海里居然沒有任何質疑的念頭。
難道不知不覺又中了六芒的什么法術？羅南心中苦笑。
在六芒的示意下，羅南快步走上了星梯，不用等他邁開腳步，足下的臺階徐徐上移。
四周圍的景色也開始發生變化。
漆黑色的夜幕里，繁星點點，一顆顆繁星的背后，是一層層灰塔的入口。
星梯上升的速度并不快，足夠搭乘者在每一個樓層之間停留片刻。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東西應該在上三層，我們直接去最上層的觀星層就好了。”
六芒輕聲說道。
羅南點了點頭。
星梯徐徐向上，而在羅南的感知中，圣杯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正如六芒所說，圣杯的位置應該是在灰塔最高的位置。
很快的，星梯停止了上升。一座狹窄的小門出現在了羅南面前。
“我給你三十分鐘的時間。”
“拿到圣杯之后來找我，我在這里等你。去吧。”
六芒似乎對觀星層有些厭惡，選擇了在星梯上等待羅南，羅南見狀自然是暗中欣喜。
他快速走了進去。
黑暗中，隱約有銀色的光芒閃爍。
羅南只看見了頭頂密布的星辰。四下里則是漆黑一片，什么東西都看不到。
“這就是灰塔的觀星層么？”
羅南默默地看著天幕上無窮無盡的黑暗和星辰，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種孤獨感。
站在這個地方仰望星空，很容易就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人類之于星辰，譬如星辰之于宇宙，只不過是塵埃一縷罷了。
羅南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收斂情緒，忽然發現這些星辰竟然在慢慢移動！
銀色的光芒占據的比重越來越大，到后來，伴隨著星辰移動速度的加快，原本密不透風的黑暗宇宙里，多了許多充滿希望和生機的輝光。
他看到星辰快速挪動，最終組成了一條銀色的長河，從遙遠之地流淌而來，去往同樣不知名之地。
這條長河就這么在孤寂的宇宙中流淌著，靜靜地流淌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前方似乎是出現了礁石或者崎嶇的地勢，星河竟然一分為三。
三條星河并肩流淌，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光芒也越來越盛大。
整個宇宙，似乎都被這三條星河帶來的光明所溫馨鼓舞。
羅南的耳旁聽到了很多充滿生機的大自然的聲音：那是蟲鳴鳥叫、那是大雨滂沱、那是狂風呼嘯…直到最后，他聽到一聲聲類似嬰兒牙牙學語的稚嫩聲音。
他的腦海中豁然開朗。
那是生命的聲音。
三條星河就這么默默流淌著。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只邪惡的眼睛出現在了前方。
他于黑暗中張開嘴巴，只一口，就吞掉了最中央的那條星河。
然后就是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羅南只覺得渾身皮膚開始顫抖。
那只眼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消失無蹤。
然而羅南整個人卻如墜冰窟！
那血紅色的眼睛、那駭人的眼眶與輪廓，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里！
就算是恐怖如摩多，羅南也沒有這么畏懼過！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這是一種源自于生物本能的恐懼。
他猛然跪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四周圍的一切他都聽不見了。
倏然間，黑暗消失，夜幕消失，昏暗的燈火被點燃。
一個開闊的空間展現在了羅南面前。
一件件古怪的觀星器具，一張張排列整齊的桌子，上面還有一些紙張。
這才是圖靈的觀星層。
“剛剛我看到的…究竟是什么東西？”
羅南好不容易才站起來，有些驚魂未定。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注意到，最重要的桌子上，擺著一只小巧的杯子。圓潤的杯口還折射出淡淡的星光。
羅南瞬間明悟，自己剛剛看到的，恐怕就是圣杯里折射出來的！
只是，那一切又代表了什么？
他有些疑惑地走了過去。
憑借著天樞印和圣杯之間的感應，他能確定這個小杯子就是圖靈的圣杯無疑。
他輕輕握住圣杯，正在仔細揣摩之際，一個溫和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
“看到那三道星河了嗎？美麗崔璨、充滿生機的三道星河。”
“那是偉大的泰坦們送給這個世界最珍貴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