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假死
四年之前，羅南初次見到默默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小女孩的模樣。
因為一些特殊的緣故，兩人算是有了一份交情。深水堡壘的廢墟上，至今還殘留著瑪雅艦隊的軌道炮的痕跡。
而當初羅南在針對種子的摸索的時候，默默也給了一些幫助。
當然，這份幫助不是無條件的，當初他便答應默默，在時機成熟的時候，會來精靈水境一趟。
只不過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
黑龍事件不知摧毀了多少帝國的家庭，更是讓羅南流落他鄉，終日坐在輪椅上度日。
而與此同時，默默也通過精靈的渠道，返回了自己的家鄉。
如果不是羅南的出現，她現在恐怕已經失去意識了。
“你是說，當初精靈和帝國高層交易，就是因為你體內的惡之種？”
羅南面色凝重，他雖然早就知道默默體內也有種子，卻沒有想到，她體內真的是可能毀滅一個宇宙的惡之種！
所謂惡之種，那是來自超維世界的恐怖武器，是一些邪惡存在用來毀滅世界和宇宙的東西。
當初羅南在費南號上看到過的東西，便已經證明了惡之種的力量。
那個叫做費南的宇宙，說不定至今仍然飽受惡之種的困擾。
想要解決惡之種的問題，必須要有一枚成熟的善之種才行；然而如今的羅南，體內的善之種力量微乎其微。
就連他自己都無法保住性命，距離幫助默默的地步，還差得遠。
事實上，根據默默的說法，當初他們和帝國高層來往，也是聽說帝國在超能人類的研發過程中，對邪神和惡之種等來自超維世界的事物有了進一步的深入研究。
他們認為借助邪神的力量，是可以平息默默體內的惡之種的。
雙方建交，也是基于精靈們實在沒有了辦法，只能借助許多年未曾來往過的人類的力量。
只是后來證明，帝國所謂的研究，還停留在很淺的層次。
他們是掌握了一些關于邪神的秘密，但是伴隨著帝都星慘案，羅老虎屠盡陳家剩一人之后，這些秘密也都隨風消逝。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默默自然選擇了離開。
但伴隨著時間的流逝，盡管默默因為精靈體質的緣故，本身看不出年齡的變遷，但她體內的惡之種，卻越發浮現苗頭。
精靈王神通廣大，精靈一族也的確掌握著針對惡之種的許多手段。
然而終究是于事無補。
默默說她要死了，這是真的。
精靈的血脈非常特殊，據說和超維世界的一些高級生命有關；如果惡之種真的無法被遏制，那么默默會果斷完結自己的生命。
精靈們擁有終結自我的能力，這是一種徹底的湮滅，在這個宇宙，再也無法留下任何痕跡。
這對這個宇宙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畢竟無形之中避免了一場災禍。
但對于這個年紀尚幼的小女孩來說，無疑是殘酷至極的。
“沒有其他辦法了么？”
羅南坐在輪椅上，看著默默，輕聲問道。
默默坐在病床上，看著羅南，兩人頗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有的。”她那閃亮的眼睛注視著羅南：“我的本能告訴我，只要吃了你，我就能活下去。”
這一句話，原本是毛骨悚然的，但是在羅南聽來，卻是顯得那么人畜無害。
還沒等他開口，默默便很無奈地攤攤手：“但是你的來頭太大了，之前在東部星域的時候，羅老虎在，我不敢動手；現在到了西部星域，我的地盤，沒想到還有剛剛晉升傳奇的烈焰女皇給你撐腰，我就更不敢動手了。”
羅南不知道自己的肉還有唐僧肉的效果，不過縱然他再仁慈，也不可能把自己送給別人當成食物。
“好了，說一些現實可行的計劃；精靈王讓我來見你，應該不是吩咐的這些東西吧？”
他很好奇地看著默默。
后者吐了吐舌頭：“這是最簡單的辦法；當然，還有一些更復雜的。比如說，等到有一天，你能掌握體內善之種的力量的時候，我就有救了。”
“掌握善之種？”
羅南略一沉吟，便知道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他現在的身體非常虛弱，如果不是自然印記的出現，激活了善之種，恐怕種子的力量還在蟄伏過程中。
饒是如此，根據他的本能來判斷，自己對種子的認知都還處于一個模糊狀態，更別提說掌握了。
這種有朝一日系列，他是不太指望了。
只不過他卻沒有想到，在精靈王和默默的設想中，這種辦法竟然成為了唯一的辦法。
精靈王讓羅南來見默默，其實這幾乎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次談話了。
“再過半個小時，我會進封魔殿。被裝在那種水晶小棺材里，進入一種永恒的假死狀態。”
默默平靜地說：“精靈族會配合你重塑身體，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等到有一天，如果你真的掌握了善之種，不要忘記我。”
“我會一直等你。”
羅南果斷道：“沒問題。”
他也不是笨蛋，精靈王既然有了這種計劃，應該是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打算。
假死狀態來延緩惡之種的發作，應該是有成熟的理論依據和現實操作空間的。
只不過對于默默來說，這一次所謂的“假死”，其實是非常恐怖的。
因為她不知道，這一次沉睡過去，究竟還會不會蘇醒。
也有可能，這一次閉上雙眼，迎接她的，就是死亡。
談到這里的時候，就連向來平靜的默默，眼里都流露出恐懼。
這是生命對死亡的畏懼。
羅南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盡可能地向她保證，自己一定盡全力掌握善之種的力量。
在他有能力之后，他一定第一時間將她喚醒。
又過了一會兒，默默的情緒才稍顯穩定。
她看著羅南，露出一絲微笑：“你可真夠鎮定的。”
“難道你都不想知道，在過去的三年里，帝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雖然我是在蟲族入侵之后第一時間返回了西方的，但我們精靈在帝國，還是有不少勢力的喲，我們對東方星域的很多事，都了如指掌。難道你就不想問嗎？”
羅南深吸一口氣：
“我想知道的事情很多。”
默默輕聲道：“那就問吧，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畢竟三年了，很多事情都有了變化…那邊也有你牽掛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