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是你嗎?”
土坯房外,傳來小女孩怯怯的嬌柔聲音。
“嗯,黛兒呀,進來吧。”樂晨看了看胳膊上已經漸漸愈合的傷口,慢慢坐起來,但也不想掩飾什么。
從外面,走進來一個眉目如畫的小女孩兒,大概十一二歲的樣子,雖然乳白色的薄毛線裙有些破舊,但洗的很干凈,更襯得她清秀可人粉雕玉琢。
小女孩兒叫黛兒,是樂晨去年的時候無意間救下來,好像失了憶,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的小名兒,政府部門也找不到小女孩兒的原籍,現在只能跟在了樂晨姥姥身邊,成為了樂晨姥姥照顧的孤兒里的一員。
樂晨姥姥照顧著四五個孤兒,都是縣福利院也就是孤兒院黃攤子后,作為以前孤兒院副院長的樂晨母親陳****收留并一直照顧著,縣民政局每年給一定補貼,但杯水車薪,樂晨母親主要還是好心才收留這些孤兒,這也加重了樂晨家里的負擔。
樂晨母親突然離世,這些孤兒沒人接收,樂晨姥姥本就心善,加之又想念身亡的女兒,也便一直省吃儉用幫女兒照顧這些孩子。
黛兒卻是去年被樂晨所救才成了這些孤兒中一員的,而她雖然失去記憶,但冰雪聰明又懂事,倒是成了樂晨姥姥的好幫手,令樂晨姥姥省了不少心,畢竟還留在樂晨姥姥處的四個孤兒,不是智障就是殘疾兒,根本沒有自理能力,但有了黛兒后,說也奇怪,這些孩子都極聽她的話,照顧起來方便了許多。
對黛兒,樂晨也很喜歡,但唯有一點,自從救下她之后黛兒便一直稱呼樂晨為“少爺”,好像她潛意識里這種稱呼很正常一樣,樂晨糾正幾次都糾正不過來,也就聽之由之。
有時候樂晨想,估計是因為嚇壞了她吧,所以本就腦子受刺激失憶的她融入了某種影視或者小說的意境中,畢竟當時,是當著她的面滅殺了意圖侵犯她的惡棍并將之挫骨揚灰,所以黛兒不但很怪異的稱呼自己少爺,更很怕自己。
也因為在她面前樂晨覺得自己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所以有的事就不瞞她,也有些私密事要她幫忙,倒是覺得和她心情很近。
“少爺,你,你受傷了?”看到樂晨胳膊和衣服上隱隱的血跡,黛兒小臉立時變得焦急緊張起來。
“沒事,回頭你把衣服上血跡洗掉,別被姥姥看到。”樂晨說著起身,問道:“姥姥沒著急吧,我這就回去。”
黛兒輕輕搖頭,說:“我在村口等你,看到好像是你騎車回來了,我就過來看看。”
樂晨一滯,想到這小姑娘大半夜孤單單一人,癡癡等在村口的模樣,心下酸酸暖暖,輕輕嘆口氣,卻皺眉說:“以后這么晚不要到處亂跑!”
黛兒耷拉著小腦袋,輕輕點頭。
“走吧,回家。”樂晨做個手勢,他平日大多住在這土坯屋,里面倒是有換洗的衣服,從柜子里隨便拿了件襯衫披上,向外便走。
園門處,一只瘦瘦的黃狗跑過來,親昵的在樂晨身上蹭了蹭,這是樂晨收養的流浪狗,倒是看家護院的好手,這十畝桃園和別人家的一樣,外面是一圈小刺槐圍成的荊棘墻,院門處則有這只被樂晨取名“大黃”的黃狗看守,還別說,去年的時候就有幾個小賊被大黃追的屁滾尿流的,這只流浪狗,善通人意,平時很溫順,但遇到偷果賊卻是兇狠異常,那力氣,那獠牙,比餓狼還兇猛。
其實樂晨家的桃園從去年就被傳是鬼園,據說是有人翻刺槐樹想進來偷果子,但轉了兩個小時,也沒找到有桃子的桃樹,甚至迷了路差點走不出去,在本地這稱為鬼打墻,而且,不止一人這么說,加之樂晨家桃樹果實一向結的不太好,心腸好的更不會為難樂晨和姥姥這老幼婦孺,如今又有惡犬當值,所以,惦記他家果樹的就少之又少了。
看著桃園里的果子樂晨也不由搖頭,這些桃樹,是樂晨親手所栽,卻是按照古書靈木之法布下了陣法,去年開始零零星星有果實,今年是第一年真正結果,但是僅僅最外圍幾排的果樹接的果實又紅又大,越是往里,果實越是青澀,而正中陣眼之處的果樹,去年一顆果子也沒,今年也僅僅結了七八枚青澀無比的小果,看起來極為寒磣,但是樂晨卻知道這幾枚果子的價值。
如果不是手頭拮據,樂晨便是最外圍的桃子也一個不想賣,這些最外圍的桃子,也要比尋常水果對人的身體益處多多。
而且古書的靈木自得之法培育靈氣轉化尋常草木,是以布陣后隨著年代愈久效果愈佳,如果等到陣眼處結成紅果,其價值可就不敢想象了,只是不知道這要多少年之后的事了。
千年后那陣眼中的桃木會變成什么樣?不知道傳說中的蟠桃是不是也是這樣來的。
可惜,自己肯定看不到了。
不過,如果按照古書所說,僅僅那幾枚青果的滋補效果也足夠令人驚駭,尋常普通人根本想象不到,其桃核更對自己的修行很有幫助。
是真是假,過些日子,自己就可以摘下來驗證了。
走在回村子的土路上,樂晨正胡思亂想之際,黛兒突然小聲說:“少爺,家里出了點事,姥姥和大舅正著急呢,好像是村長來跟姥姥說,要收回果園的地,蓋什么養豬場。”
“什么?”樂晨一愣,咬了咬牙,快步向村里走去。
王莊屬于縣城近郊,樂晨上學也在縣城二中,在村口就可以看到不遠處縣城燈火闌珊,卻比這邊明亮了許多。
樂晨家是四間正房的大院,這是樂晨父母留下的,樂晨父母在時,樂晨姥姥便被接來在這里住,院中槐樹,據說是樂晨出生那年栽下的,現今已經綠意參天,樂晨每次經過這棵槐樹,都會想起小時候的事。
堂屋中,姥姥看到樂晨進院,便起身走向灶臺,顯然是要熱飯,黛兒已經快跑幾步過去,搶下了姥姥手中的活兒。
大舅陳大柱也坐在堂屋木桌旁的馬扎上,他是個四十多歲黑黝黝的淳樸漢子,這些年一直打光棍,為人特別老實本分,和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二舅一家簡直云壤之別。
大舅是姥爺的前妻所生,所以姥姥當年對他的婚事并不盡心,不然就算大舅天生是個瘸子,性格也太沒火氣被外人看起來就是窩囊,但也不至于湊合不了一個老婆。
現在,姥姥卻后悔的緊,有時候就抹眼淚,說對不起大柱。
大舅陳大柱心里卻沒有什么芥蒂,樂晨還能上學,也全靠他經常來幫忙,不然家里就樂晨一個男人的話,怕早就輟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