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校長想想說道:“那行,我讓人打份合同。”
張怕阻攔道:“免了,君子協定,你們當是高價請個臨時工,干不好就踢出去,學生出問題就踢出去,反正隨隨便便就能踢出去,我來背鍋。”
秦校長琢磨琢磨:“你是不是想盡快脫身。”
“不能。”張怕說,“起碼得拿一個月工資再說,說好了,滿月就給工錢,不許拖欠。”
秦校長想想說:“行,明天上班。”
張怕也干脆,跟另幾位老師說道:“成,再見,你們沒意見吧,沒意見我走了。”
這是一個多么不靠譜的面試,沒確定學生人數,沒確定月薪,可雙方偏就是達成這么一個協議。
副校長沒忍住,問話:“你對工資待遇這塊…”剛才說多說少都是在討價還價,現在說的才是準確數目。
張怕說:“六千最少,多多亦善,再見。”起身離開。
張先生一副吊兒郎當的架勢,怎么看怎么不靠譜,副校長問校長:“這行么?”
秦校長說:“行不行先試一個月再說。”
學校不是一言堂,為了讓張怕進學校,秦校長跟幾位校領導商議幾次,從開始的保安、到現在的班主任老師,每一個崗位都是商議再商議。
副校長說:“張老師的頭發是不是應該修一下?”
張怕是一個什么發型呢?禿子見過沒,不剪發長上一年,前面頭發到鼻尖,后面頭發炸在衣領子外面。
秦校長說:“不用管他,再說這發型比較好認。”
那就好認吧,反正你提議你決定,出問題你頂著,其他幾位領導同意秦校長的英明決定,離開辦公室。
張怕這面,剛離開學校就想起件事,給秦校長打電話:“別的都扯淡,筆記本電腦一定要有!不準備這個,我就不干。”
秦校長應下來,只要張怕能管住滿學校的熱血學生,筆記本電腦算什么?
如果是別人應聘到一份月薪六千的老師工作,一定很高興。張怕高興不起來,對手是一群潛力少年犯,想要管住他們…唉。
回家抓緊時間干活,下午去音樂學院學跳舞,又一起去吃晚飯。
能夠跟劉小美這樣的女人在一起說說笑笑,是大多數男人的夢想。可張怕卻感受到一種壓力,吃飯時苦著臉說:“老師,你太有壓迫感了。”
劉小美笑道:“這算什么,好好練,我很好看你。”
張怕問:“看好什么?”
“什么都看好。”劉小美邊吃邊回話。
張怕再問:“包括成為你男朋友?”
劉小美問回來:“為什么不說是老公?”
“我沒錢,養不起你。”張怕說,“你這是明知故問。”
“原來你只想占我便宜,不想負責?”
“胡說,我特別想負責,一定要負責。”張怕馬上表態。
劉小美哼上一聲:“美的你。”
張怕說:“我有工作了,一一九中當老師。”
“教什么?”劉小美問道。
張怕說不知道。
劉小美就笑:“連教什么都不知道也能當老師,算是老師界的獨一份兒。”
張怕說:“我其實很不想去。”
“去不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劉小美說道。
張怕想上好一會兒,輕聲道:“我愿意。”
“那就是了,沒人逼你,只要是你愿意做的事情,好好做就是,我看好你哦。”劉小美舉起礦泉水,“敬張老師一杯。”
張怕點頭道:“現在你是老師,我也是老師,身份多合適,如果咱倆在一起,絕對的天造地設珠聯璧合。”
劉小美笑問:“你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想當老師吧?”
“當然不是,我是一個有遠大追求和偉大抱負的奇男子。”
劉小美笑道:“奇男子,當老師要注意儀容儀表,一會兒把頭發剪了。”
張怕說:“這不行,我理發是有規矩的。”
“什么規矩?”
“要查黃歷,要算天干地支、陰陽五行,很麻煩的。”張怕說的很認真。
劉小美問:“真的?”
“假的。”張怕說,“你不能什么話都相信,萬一被人騙怎么辦?”
劉小美說:“那你騙不騙我?”
“不騙,我絕對不騙你。”張怕說得更認真。
劉小美說:“可你剛才還騙我。”
張怕急忙解釋:“那不算,那是開玩笑,開玩笑和騙不一樣。”
劉小美哼上一聲:“你要是敢騙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停了下問話:“什么時候上班?”
“明天。”張怕說,“我是特殊人才,學校急需性人才,求著我去。”
“發沒發現你有個優點。”劉小美說,“吹牛的時候特別認真。”
張怕趕忙說道:“真的是急需性人才,你見過哪個初中老師一上課就開六千工資的?”
“六千?比我工資都高了。”劉小美笑道,“你請吃飯。”
“這不還沒拿到手么?”張怕馬上哭窮。
劉小美說:“那也該你請客。”
張怕嘆道:“可是,咱倆今天花得有點多。”
劉小美看過桌子上的盤盤碗碗,點頭道:“是有點多,說了不點花生米,你偏點,沒錢付帳了吧。”
“是啊,拍黃瓜也不應該點。”張怕說,“你得知道一件事,花生米配拍黃瓜,如果沒有酒,簡直就是犯罪。”
劉小美表情沉重:“你說的對,那這樣,我出五塊,剩下的二十塊錢你出。”
“只好這樣了。”張怕擺出一副無力回天的倒霉樣。
劉小美喊老板結帳,結果一算,二十六塊。張怕和劉小美一個拿手機計算機,一個扒拉手指頭:“七塊七塊四塊三塊五塊…咱倆好像少算了一塊錢。”
看劉小美的認真樣子,老板笑出聲來:“好了,就收你們二十五。”
劉小美笑著遞過去錢:“老板真好。”
老板說:“你要是經常來,我給你辦個貴賓卡,不管吃多少,一律五折。”
張怕看看店面,滿打滿算六張小方桌,問老板:“刀削面也辦貴賓卡?”
“為什么不能辦?我們這是朝陽行業,你懂什么是朝陽行業么?與人們生活息息相關…未來還要融資,然后上市…”
“哥,你比我還能吹。”張怕跟劉小美往外走。
老板在后面招呼:“下次來啊,辦貴賓卡。”
劉小美跟張怕說:“這家店有意思。”跟著又說:“既然你找到工作,我決定慶賀一下,你沒意見吧?”
“沒有。”張怕說,“就是兜里錢不多了。”
“不用你請,去我家吃。”劉小美笑著說道。
張怕剛想答應,忽然發覺劉小美的笑容帶著點陰謀味道,問話:“去你家?不是宿舍?”
“呀,你真聰明。”劉小美笑著叫起來。
張怕琢磨琢磨:“你又著急帶我見家長,這不好吧?”
劉小美笑道:“不是我著急帶你去,是我爸媽著急見你。”
“這是什么節奏?”張怕問,“你怎么跟你爸媽說的?”
“還說什么啊,你第二次上我的課,就有人跟我爸媽說了。”劉小美笑嘻嘻說道:“那天你還送我回家來著,就是因為這個事,他們問你是誰。”
張怕再問:“那你是怎么說的啊?”
“什么都沒說。”劉小美問回來,“這個怎么說?”
張怕咳嗽一聲:“我覺得吧,咱這個情節有點俗,電視劇里老演,不是男主就是女主,總有個逼婚的家庭,找個人假扮對象,再弄假成真,這不好,也不科學。”
劉小美微笑問話:“那你想不想弄假成真呢?”
“弄假成真?胡說八道!咱倆現在就是真的,你說是不是?”張怕有了六千塊錢一個月的工作,在心底努力哄自己,可以找對象了。
劉小美笑道:“又占我便宜。”
張怕嘿嘿一笑:“時刻準備著。”
劉小美歪頭看他,看了好一會兒說:“我給你扎辮子吧?”
張怕猛地一驚:“大姐,我不做偽娘。”
“偽什么?”劉小美問道。
張怕很吃驚:“你不知道什么是偽娘?”
“偽裝娘娘?”劉小美問,“是么?”
張怕想想自己,也是去年才知道這個詞兒,便是釋然了:“不用知道。”
“哦。”劉小美問,“你會不會覺得我特別無知?”
“胡說八道,有些東西永遠不知道才好。”張怕說道。
劉小美笑道:“你不用這么用力的假裝認真。”
張怕說:“不是假裝,是真的很認真。”
一路說說笑笑回去宿舍,沿路認識劉小美的男男女女終于確定一件事,音樂學院女神有主了。看著那個其貌不揚的長毛小子,全身上下唯一優點估計就是一腦袋毛,也能俘獲女神芳心?
于是,音樂學院的論壇上,很多男人憤筆呼叫失戀了,要查清長毛小子的背景…
在宿舍樓下,張怕問話:“我真的要去見你爸媽?”
“現在不用,不過遲早得見,先給你打個預防針。”劉小美說,“為了不讓我丟臉,你這個老師起碼要當到跟我爸媽見面以后。”
張怕啪地打個立正:“保證完成任務。”
在這一刻,他深深感謝云云送來的兩盒餃子,如果不是她欲言又止的說起別的事情,自己也不會想到管住云爭其實是在幫助一個家庭,也就不會應下來老師這個活兒。
很多時候,好工作是成功走向丈母娘家的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