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怕沒有再問,沉默片刻說:“還有別的問題么?”
劉子章也是沉默下才說:“別的就沒什么了,還希望你能回去想一下,段大軍有沒有交代過什么話?比如有什么心愿?或是什么地方要去?又或是想要看看誰?”
張怕點頭說知道了。
劉子章說那就這樣,謝謝你,麻煩跑一趟。起身握手,送張怕出門,等于是問詢結束。
張怕說應該做的,往外走的時候,看見范先前等在大廳,笑著迎上去:“特意等我?”
范先前說是,說麻煩你跑一趟,我怎么也得送你出去。跟著也是說感謝話語。
張怕說:“配合警察工作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范先前說:“這么會說話,要不要來當警察啊?”
張怕認真說道:“看過公務員招聘,我年齡超了。”
范先前說:“對普通人要有年齡限制,對你可以放寬條件,只要你想當警察就行。”
張怕哈哈一笑:“你真會講笑話。”
范先前笑了下:“正好通知你個事情,下月初,部里會來省廳調研,然后要去你那里轉轉。”
張怕問:“孤兒院?”
范先前說是,又說:“你這個是名聲在外啊,民間的自發的、完全是自己一個人撐起來的慈善組織,很多人關心啊。”
張怕說:“聽你說的怎么不像是好話?”
“有好有壞,總有人懷疑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不搞慈善募捐,也不接受私人捐款,圖什么啊?還有哪來的錢?”范先前苦笑下說:“上次那個案子,就是十一個苦命孩子那個案子,給很多人提了個醒,有些人說要加強對福利組織的監控和管理,可是這種事情不歸我們管,出了案子還行,不出案子的話,我們就是越權。”
張怕說:“沒事,我歡迎。”
“不是去檢查,就是去看看,順便起個堵人嘴的作用。”范先前說:“我知道以前去過,廳里、局里都去過,每年過年,局里也會讓人送東西,不過這種事情,讓大家多看看也好。”
說到這里看下張怕臉色:“有人提議拍個專題片,你覺得呢?”
張怕說:“千萬別覺得,歡迎大家來看來送東西,拍照可以,拍節目就算了,那些孩子不是宣傳品,他們是正常人。”
范先前點點頭:“知道了,說好了啊,下次去會有記者跟著。”
張怕說:“又不是第一次。”
說話間,倆人走到街邊,范先前忽然笑道:“你是真大膽啊。”
張怕問怎么了?
范先前說:“這要是有個記者拍下來,拍你從公安局大樓出來,又看到我送你出來,會不會有別的想法?”
張怕笑笑:“拍唄,我還不夠紅。”
范先前也笑了下,伸手攔出租車:“說真的,你怎么就是不學開車呢?我都會。”
張怕說:“你們警察開車是工作需要,我開車有什么需要?”
有出租車停在路邊,張怕上車說:“回吧,再見。”
范先前擺下手,回去單位繼續上班。張怕趕去九龍劇院。
九龍劇院是龍建軍的,按龍小樂說的,現在不知道賣給誰,可是很奇怪,一直沒有陌生臉孔出現,也沒接到通知,說是重新談合同什么的?
這兩天,張怕一直擔心九龍劇院發生變故,因為《超級舞者》二,最開始的戲份,還有很多重場戲都在這里拍攝。
有些戲不需要太大舞臺,可以在片場和我家大樓的一樓大廳拍攝,那些地方都在加緊時間布景。
但是還有很多重要戲份,從舞臺到燈光到觀眾,都有不同要求。這就要求九龍劇院要不停更換布景。這個活很累人,也是很花錢!前期投入那么多,不可能隨便停下。假如說新老板要以此提條件,適當加價,張怕一定會接受。
龍小樂已經走了,龍建軍也撤了,可是九龍劇院的未來會如何?絕對是一個見鬼的問題。
從目前狀態來看,好像還不錯?
劇場舞臺有工人在忙,好幾個老外在這里指點江山,連張怕過來都不在意。
張怕倒是無所謂,只要一切安好就行。可心中總有擔心,找借口跟劇院經理聊上一聊,有點旁敲側擊的意思,可劇院經理好像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這就有意思了。
再說上會客套話,告別出門。在走廊里給洪火打電話,有意思的是洪火好像也是什么都不知情,電話里的聲音還是那樣,好像一無事情發生?
好吧,那就什么都沒發生。張老師也是假裝什么都沒發生過,全心投入工作中。
在這里忙碌半天,扔下幾句要求,張怕回去幸福里,卻是接到大虎電話,說是請喝酒,又說有個人想要見你。
張怕問是誰?又問:“你那個店開的怎么樣了?”
大虎說:“開多久你也不來。”
張怕笑了下:“你要是開去美國,我是不是還要坐飛機去吃烤肉?”
大虎說:“好吧,確實開的遠,趕緊過來吧。”
張怕說好,打電話跟劉小美說一聲,趕去赴約。
是金四海,金四海穿件大棉襖坐在烤肉店包房里,大虎坐對面。服務員引張怕進門,大虎說:“你也太不講究了,過年也不說拜個年。”
張怕說:“你也沒給我拜年。”坐到金四海邊上,笑著說話:“回來了。”
金四海說:“你怎么沒大沒小的?有這么說話的么?”
張怕笑著說:“過年好。”
大虎也笑了下,起身道:“你們先聊,我出去看下。”走出去帶上房門。
金四海說:“不要忘了,我可是給你個房子。”
張怕點點頭:“嗯,因為這個房子,警察找我了。”
“警察找你?”金四海問道:“為什么?”
張怕說:“因為段大軍啊。”說話同時,給自己倒酒,又給金四海倒酒:“您什么時候回來的?”
金四海說:“好好說話,您什么您?”
張怕笑道:“領導找我什么事?”
金四海問:“警察問你什么?”
張怕說:“問我跟段大軍怎么認識的,有沒有聊過什么?”
“你怎么說的?”金四海繼續問話。
張怕看他一眼:“能怎么說?買房子啊。”說到這里笑了下:“您當初說是給我個房子,我去找段大軍,段大軍也說給我,可他就那么一個人,孤家寡人的,什么什么都沒有,我就給了些錢,算是買下來。”
金四海問:“你和警察就說這個?”
張怕回話:“不是,我跟警察說買房子認識的,后來逢年過節的偶爾來看看他。”停了下補充道:“就說這些。”
金四海沉默下問:“段大軍有沒有和你交代過什么?”
張怕愣了下:“交代?”說到這里輕搖下頭:“警察問的是,段大軍有沒有跟我說過什么,他是真的什么什么都沒說。”
金四海笑了下:“喝酒。”
張怕就陪著喝酒。
從這一時候開始,金四海沉默好長時間,忽然又問一遍:“段大軍真的什么都沒說過?”
先是警察問,現在是金四海問,傻子都知道段大軍身上一定藏著秘密,而且是很重要的秘密。
張怕苦笑下回道:“我不知道你和警察都在找什么,咱換位思考一下,假如你是段大軍,會不會把秘密告訴我?告訴一個剛認識沒多久,一年也見不上一次的人?每次見面都是在監獄里,有警察在邊上看著。”
金四海嘆口氣:“不是不相信你,是我查過探監記錄,這幾年一共就三個人去看過段大軍,除你以外,另兩個是獄友。”
張怕哦了一聲。
金四海看看他,又說:“那什么,多說一句,這句話有些不太好聽,我是想告訴你,有些秘密,知道了以后沒有一點好處,還會帶來麻煩。”
張怕說我不知道。跟著又說:“四哥,我不知道你現在有多少錢,應該是身價不菲,對吧?我也有些不明白,段大軍要藏著什么樣的秘密,一藏十幾年,讓警察、還有四哥你這么惦記,我在想這個秘密有多大?可實在想不出來。”
說著嘆口氣:“明年就能放出來,錯了,是今年,今年就能出來,結果死了,這算是離奇吧?”
金四海冷聲說道:“他出賣過我,憑這一點就該死。”
張怕說:“你們的恩怨我不懂,也不想懂,現在段大軍是死人…對了,怎么沒人通知我?火化啊,辦葬禮啊?”
金四海笑了下:“你這個想法很新穎。”
張怕琢磨琢磨:“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金四海說:“知道了,謝謝你肯來,謝謝你肯說這些話。”
張怕說:“我現在很好,沒有太多奢想,很珍惜現在的生活,不想自找麻煩、不想惹麻煩,所以,我很開心什么都不知道。”
金四海說:“能這樣,很好。”舉杯道:“喝酒。”
于是就喝吧,沒過多久,大虎也坐進來,陪著喝上幾杯說:“你也看見了,外面起碼空著一半以上的位置,生意就是湊合。”
張怕說:“你要是把飯店開影視城邊上,我倒是能經常去,可你這也太遠了。”
大虎嘆氣道:“我老婆不想貸款,影視城、包括幸福里的房子,現在都死貴死貴的,沒辦法啊,把所有錢拿來買了這個門市,我就住上面,好可憐啊,我得更努力才能買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