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怕問:“你沒跟老爺子去?”
“怎么可能不去?現在是老頭兒去哪,我們去哪。”說到這里嘆口氣:“你是不知道啊,危險啊,是真危險。”
張怕說:“像新聞聯播里那么危險?”
石三回話:“比那危險多了!”
張怕笑了下:“愛莫能助,你得多加小心。”
石三說:“別說屁話,想個辦法把我們弄出去。”
張怕想了下說:“我這塊來了十一個殘疾孩子,讓老爺子來獻愛心?”
石三說:“沒戲,老頭子才不管那些事情,他認為,這個世界就那么回事,每個人有每個人要面對的事情,對得起自己得了。”
張怕笑笑:“那怎么辦?”
石三急道:“是我問你問題。”
張怕問:“石塊呢?”
石三說:“那是我看中的人,跟我師父有什么關系?”
張怕說:“你收徒弟,讓師父把關,不很正常么?”
石三琢磨琢磨:“我問問吧,你再想別的辦法,說實話,我是真不愿意在這地方待著。”
張怕說:“你這話反動啊。”
“反個屁動。”石三說:“老爺子要是選個地方住下,那無所謂,在哪住不是住?可他根本不住,就是到處走,鬼知道能遇到什么人?”停了下又說:“別再這兒了,就是去最繁華的北上廣,我也不敢到處亂走啊,你知道哪個屋子里藏個神仙?這些都是師傅教我的,現在他在亂來。”
張怕說:“習慣就好了。”
石三想了下說:“你還是得賠我,好好的看故宮該有多么快樂!”
張怕說:“等上幾天,沒事就回來唄。”
“再說吧,我現在要去騙老頭兒了,再見。”石三掛掉電話。
張怕有點撓頭,假如真是因為自己的事情,讓老爺子受到傷害,這個罪名可就大了。
可老人家都是倔強一族,沒有幾個肯聽別人意見的。想了想,張怕雙手合十:“老天,給點面子吧,別折騰了。”
隔天,林淺草來了,裝了滿滿一車菜送來我家大樓,又要送去劉小美家里。
難得的,林淺草穿上西裝,收拾的干干凈凈,說是一定要請張怕吃飯。
張怕問:“錢都還清了?”
林淺草笑道:“錢不著急,重要的是我要感謝你。”
他是應該感謝張怕,出錢幫他承包菜地,安排銷路,只要肯出力就一定賺錢。林淺草也是算得上靈活,在林子里養雞、鴨,額外養豬,一切都是遵循現在的綠色食品的標準去做。寧肯辛苦一些,寧肯產量低一些,一定要安全、無污染。
兩年多時間,張怕投的錢已經回本,要不是還有很多別的花費,比如雇請工人什么的,林淺草的債務早就清了。
張怕沒催過債,對上林淺草這種踏實干活的,根本沒必要催。
林淺草一直都做的特別好,除去本職工作之外,經常去孤兒院幫忙,甚至幫忙做飯。當然也有還錢。
張怕說過不用還,林淺草就把錢送去云云那里登記,你要不要是你的事情,我還不還是我的事情。
張怕是真沒想讓林淺草還錢,因為,他覺得能讓孤兒院吃上放心菜,這就不是花多少錢的問題。不但是孤兒院,不加油飯店慢慢有了些客人,就是因為這里的菜是綠色食品。
這些都是林淺草的功勞,可林淺草偏偏認為是虧欠張怕的,要不說,人都愿意跟有良心的人處,你對我好,我對你也好,大家才能快樂在一起,做一輩子朋友。
自私是原罪,人都自私,可是只要稍稍控制一下自私的,盡量大方一些,也許就能交到許多好朋友。
林淺草一定要請張怕喝酒,不管張怕說什么,他說:“我先去送菜,你不許走,回來找你!”說完下樓,去劉小美家里送菜。
人是需要對比的,有林淺草這樣的人,就有大貓那樣的人。有胖子那樣的人,就有王坤那樣的人。
也是在這天,林淺草離開半個多小時以后,王坤打開電話:“還生我氣么?”
張怕冷笑道:“可不敢生你的氣。”
王坤說:“我要走了,走之前請你喝頓酒,行么?”
張怕說沒時間。
王坤笑了下:“我是對不起你,我承認,我沒否認吧?”
張怕說:“我要是把你殺了,然后我也承認,你覺得有意義么?”
王坤沉默好一會兒:“不管怎么說,我要走了,甚至不能在家過年,就像請你喝個酒,像以前一樣,行不行?”
張怕說不行。
王坤說:“你是不是男人?這都幾年了?用得著這么小氣么?”
張怕笑了下:“欺騙和小氣是兩回事。”
王坤大喊道:“好,我騙了你,坑了你,我也知道對不起你,所以走了,離你遠遠的,你還要怎么的?”
張怕說:“掛了吧,不想和你吵架,沒意義。”
王坤又是沉默良久:“那行,再見。”結束通話。
張怕看著手機屏幕,看了好長時間,給胖子打電話:“晚上和林淺草吃飯,把人都喊了吧。”
胖子頓了一下:“王坤剛打電話了,說明兒南飛。”
張怕說:“那成,你們喝。”
胖子說:“別掛!”
張怕說沒掛。
胖子說:“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一起喝點不挺好的么?”
張怕笑了下:“你是真看我不打你了。”
胖子說:“不就是打架么?誰怕誰?可是有意義么?”不等張怕說話,胖子接著說:“我能認識你,應該說咱哥幾個能處到一起,要是沒有王坤,你覺得可能么?”
張怕說:“兩回事。”
“沒什么幾回事的,王坤確實坑你一次,可這么多年過去,他一直想要彌補。”胖子說:“昨天喝酒,烏龜說句話,說以前幸福里拜把子是六十一個人,后來蝗蟲大隊少了二十多個人,這些年熬下來,現在能常見面的也就十來個,還分成好幾個團伙。”
張怕問:“你們六十多個人拜把子?”
胖子笑道:“小學,好幾個班的湊一起,天天胡鬧,就拜了唄。”
張怕哦了一聲。
胖子又說:“王坤這個人…怎么說呢,是有點那什么,他也把我們坑了…算了。”
張怕說:“是算了,掛了吧。”
胖子問:“晚上喝酒不來?”
張怕說:“我得陪林淺草。”
胖子笑了下:“那就是個神。”
張怕說:“你也是個神。”
胖子苦笑一下:“我發現了,是真沒法跟你聊天,掛了。”結束通話。
這個晚上,胖子他們跟王坤喝酒,林淺草跟張怕在不加油喝酒,都是說著曾經的故事,以前的你是什么樣,現在的你是什么樣。
張怕確實想喝酒,當是祭奠曾經的日子,一杯杯喝得十分暢快。在喝正爽的時候,接到胖子電話:“打架。”報出地點。
張怕說馬上到,跟林淺草說一聲,倆人下樓跑出小區。
等坐上出租車,張怕才想起身份問題,他現在不適合參與這種活動。不過已經坐上車,就想著還是過去看看吧。
在車上,林淺草問:“不是因為找小姐打起來了吧?”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很有名的練歌房,連林淺草都知道。
張怕說不清楚,低頭想上好一會兒,琢磨著要不要再打個電話問話的時候,汽車開到地方。
張怕和林淺草走進練歌房,在很大一間包房里坐著十幾個男男女女。很安靜,沒有音樂聲,也沒有人說話。
看見張怕進門,王坤起身道:“她在這。”
張怕順著目光看過去,一個穿晚禮服的女孩臉色發白坐在沙發上。
張怕笑了下,剛想說話,房門忽然被推開,沖進來十來個小青年,為首的是個光頭壯漢。
他一進門,那個女孩馬上站起來:“光哥。”
光哥掃過屋里眾人,撇下嘴說:“開大燈。”有跟班去開燈。
光哥走到茶幾前面站住,問話:“什么情況?”
王坤看他一眼:“沒有情況。”
“沒有情況,你扣著我們的小妹兒是什么意思?”光哥問。
王坤說:“這是我以前對象,遇到了聊聊天,不行么?”
“以前對象?”光哥看眼那女孩。
那女孩說:“早分手了,你和我有什么關系?”
王坤笑道:“你也知道分手了?”
光哥大聲說:“你們的事情去外面說,這里不能鬧事。”
胖子站起來說話:“等我們鬧事你再來行么?你這樣的,影響我們情緒,玩不高興了,我們不給錢的。”
光哥看向胖子,冷笑道:“留個名兒唄?”
胖子呸了一聲:“就你這樣的,留名?”轉頭跟張怕說:“王坤在這,小盼在這,你在,我也在,還少格尺和難民。”
張怕笑笑:“格尺,難民,不會回來了。”停了下又說:“起碼是不會讓我知道。”
王坤說:“我是坑你一次,對不起,現在小盼在這,你說吧,想怎么收拾她。”
小盼有點慌,急忙往前走:“光哥。”
王坤笑道:“光哥?”笑著對光哥說:“光哥啊,我是王坤,幸福里小王,有印象么?”
光哥說:“我管你是小王還是老王?嚇唬我呢?”
胖子笑道:“你呀,自我介紹都不會,應該這么說。”面對光哥,胖子咳嗽一聲:“你好,我是蝗蟲大隊的胖子,初次見面,請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