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勝兩手捂著錢包說謝謝。
想了想裝進兜里,可沒一會兒又拿出來,摘下手套打開錢包。
張怕說:“進屋再看。”
小勝說好,收起錢包戴上手套。
張怕說:“以后你會有越來越多的東西…還有會自己的房子。”
說這句話的時候走到飯店門口,張怕拿手機給洪火打電話:“我要加蓋。”
洪火沒聽明白:“你要什么?”
“幫我設計兩棟樓,我不要鋼筋水泥的冰冷盒子,要每一個房間都不一樣,我要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房間,有廁所、有柜子、有床有電視。”張怕說道。
洪火說:“就沒有這樣的孤兒院。”
張怕說:“老早以前說過,我要最好的孤兒院,你是不是忘了?”
洪火解釋道:“老大,咱的建設方案是你同意的。”
張怕想了下說:“你去建吧,做個預算。”
洪火笑了下:“行啊,有什么要求沒有?”
“你覺得起一棟十幾層的大廈方便么?”張怕問。
洪火吃驚道:“你到底想建成什么樣?建多大?”
“我要我的孤兒院什么都有。”張怕說。
洪火說:“那你的錢可能不夠。”
張怕說:“反正是兩億兩千萬,你看著弄。”跟著補充一句:“最好給我留一億,孤兒院以后得生存。”
洪火想了下說:“有個建議,我們公司在開發新項目,你可以投資,按目前房地產的價格,一年時間能有十五個點的利潤。”
張怕說:“按目前房地產的價格才有十五個點?我在幸福里的房子都翻番了。”又說:“再一個,我對目前的房價不看好,最多堅持兩年,兩年后就算跌不了多少,但也不會漲,同時政府會大量發行鈔票,簡單說就是錢不值錢,房子其實是降價的。”
洪火笑了下:“既然這樣,你把幸福里的房子賣了,拿來建孤兒院?”
張怕輕出口氣:“還真不能賣,整整一棟樓,沒人買得起,能買得起的不會買,何況你們家龍大少爺的電影公司已經預定了一層樓,也許是兩層。”
洪火說:“那我就沒辦法了,現在最貴的是人工,建二層樓還好一些,真要建個高層,人工費用是加倍的漲。”
張怕說:“先別高層了,六層樓加個地下室。”
洪火說:“那片土地早做好規劃,你要是重新建樓…”后面話沒說完。
張怕說:“先做個設計,我找政府申請土地。”
洪火笑了下:“不是說申請就能申請的,再一個,孤兒院前面是礦區,建六層樓需要重勘察土地情況。”
張怕說:“那就四層,四層沒問題吧?”
見張怕態度堅決,洪火想了下說:“行了,你別管是幾層了,這些事情我們來做,還有事么?”
張怕說:“不對啊,原先就留出土地做二次建設,你是洪火么?是不是被人奪舍了?”孤兒院的建設方案做過修改,因為石三催得急,才會有三棟二層樓率先竣工。
洪火笑道:“好吧,我坦白,我們老板說了,讓我盡量幫你省錢,他說做孤兒院要細水長流,你買別的東西我們管不到,在建設這一塊盡量幫你省點兒。”
張怕說:“謝謝你們。”
洪火說:“別謝了,有空喝酒,掛了啊。”
張怕說聲回見,掛斷電話。
在他打電話的這段時間里,小勝安靜站在身邊,右手放在裝錢包的位置。
張怕收起手機,跟小勝說:“前進。”
他往里走,正好看到白天見過的鎮派出所警察走出來,笑著打聲招呼。那警察說:“來晚了,一會兒多喝點兒。”
張怕說沒問題。
那警察說:“往里走,右邊第一間,包房門是開著的。”
張怕問:“你這是?”
“退酒,所長帶了箱好酒過來,剛才點的酒先不用上。”那警察解釋道。
張怕哦了一聲,說我先進去,領小勝往里走。
包房里一張十二人臺,現在坐著八個人,省城的王警察一個,村里的村長和張主任,白天出警的一名警察,再有所長、指導員,另有兩個女人。
進門先打招呼,屋里人讓張怕做主位,張怕堅決不肯,在門邊坐下,解釋說:“小孩上廁所什么的麻煩,我得照顧他。”又說:“諸位領導都來了,我來晚了,一會兒自罰三杯,千萬別挑我理啊。”
村長說:“怎么可能挑你?王警官說了,你在省城自己建個孤兒院,到處接孩子,是做好事,看看小勝現在,這一身新衣服穿的,才剛離開村子就穿成這樣,您是大財神啊。”
客人全部到齊,開始上菜,所長拿上兩瓶白酒,在座所有人每人一杯酒。張怕說:“那什么,滿杯的我怎么自罰三杯?”
大家都說不用罰,沒必要,能一起吃飯就是朋友什么什么的。
張怕說不行,等所有人全部坐好,他起身道:“杯子太大,我干一個吧,作為遲到的懲罰。”頓了下又說:“還好還好,幸好菜沒上齊,不然真要三杯。”說完話一口干掉。
村長笑道:“夠朋友,名人我是沒見過,但你這樣的應該不多吧?陪你走一個。”說完話也是一口干掉。
反正就是個喝,給小勝點兩瓶汽水,滿桌子人喝白酒,也就半個小時,所長帶來的一箱白酒喝光,張怕要求換啤酒,又是喝進去三箱。
一場大酒喝下來,所有人對張怕的印象都是那么好。酒桌上的兩名女將也是特別生猛,喝酒跟喝水一樣。可就是這么生猛的酒桌戰士也沒能喝倒張怕。
一頓酒喝到十點半,大家興盡而歸。張怕留下電話號碼,意思是再有小勝這樣的孩子可以聯系他。
像這種情況,其實只要給所長和村長留下聯系方式即可。但是你得會做人啊,滿桌子人你就跟這倆人聯系,讓別人怎么看你?你是在瞧不起他們么?
反正是每一個人都特別高興,最少有四個人是吐了又回來繼續喝。
離開時,所長一定要送他們回賓館,于是就送吧,在賓館門口道別。
這一個晚上,張怕說了很多話,變得平易近人。真實情況是,張老師以前很少做這種事情,他最擅長撅人面子,不管對方是誰。
可還是那句話,他做事情無所謂麻煩無所謂委屈,只有愿意了才去做。為了多照顧幾個小勝這樣的孩子,張老師變身業務精英,很會說話、也很好說話。
回去房間,王警察拿瓶冰紅茶在喝,還說:“現在我是真佩服你了。”
張怕說:“佩服我干嘛?又不給你錢。”
王警察說:“我見過那么多人,真正能放開心懷和下面人打成一片的只有你。”
張怕說:“原來你就見過我一個人。”
王警察呵呵笑了一聲:“回去睡了,明天見。”
張怕送他出門,回來跟小勝說:“洗臉睡覺。”
小勝嗯了一聲,去衛生間洗臉。張怕跟過去看,看著小小少年洗干凈臉,再回來脫衣服睡覺。
張怕說:“被子很暖和,把秋衣秋褲也脫了。”
小勝很聽張怕的話,依言而為。
張怕去鎖好門,關燈,終于能歇息了。
前一天睡很少,這一天很累,又喝很多酒,腦袋一挨枕頭就睡過去。
隔天去汽車站坐長客到縣里,按照范向前提供的資料,縣火車站可能也有這樣的流浪兒童。
過年前的這段時間,火車站總是很忙,很多人忙碌一年,帶著工資回家過年。所以,總有小偷、騙子守在那里。
臨走時接到所長電話,說要送行,張怕說謝謝,說已經在車站了,不用送。
然后是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來到縣里。
丹城下面有三個縣,所有的縣火車站附近都有些不安分。比如另一個縣火車站前面有條街,是比省城還牛的紅燈區。
皮肉買賣,城市越大價格越貴。縣城火車站這里很便宜,而且店與店之間屬于半競爭半合作的關系。前面是飯店,有很多小妹妹提供服務,多是鄉里村里才出來的小女孩。
真要詳細調查是不是有流浪少女、失足少女,沒有十天半個月根本查不出來什么。所以,張怕直接放棄掉這些地方,把目標放到街面上 一下長途車,有很多人過來攬客,有旅社的,有出租車的,還有三蹦子摩托的。王警官一直是制服在身,很多人看他一眼,便是忽略掉他們三個。
張怕跟王警察說:“你穿這個,估計咱什么都看不到。”
王警察說:“不用看,直接去站前派出所。”
張怕說:“兵分兩路,我去火車站,你去派出所問,沒有確實線索,買票回丹城。”
王警察想了下說好,在下個路口分開。
長客站斜對面是火車站,張怕和小勝走到出站口附近停住。給小勝買根烤腸,倆人站在這里瞎看。
范向前說這里有個少年偷盜團伙,張怕看上一會兒,差不多所有小孩都有大人陪著,是正常人,根本找不到老范說的那種團伙少年。
王警察打過來電話,說前兩天發生起打斗事件,有兩個重傷少年被送到醫院治療,聯系不到家人,問張怕過去么?
自然是要過去的,于是跟王警察匯合一處,趕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