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龜還是沒反應,倒是又響起輕輕敲門聲,張怕只好暫停打字,
來到客廳一看,烏龜睡了,大狗站在門前回頭看他。,
張怕問聲誰,是一個女聲回話:“你好,打擾你一下。”
張怕沒想太多,走過去打開房門,外面站個二十四、五歲的姑娘,穿一身深色西裝,肩上背個包,一手拿個薄文件夾,指縫夾支筆,一手拿個化妝品盒子。
見張怕出來,姑娘趕忙問好:“你好,能打擾你一下么?”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掃樓的業務員。
張怕說不用了,我沒興趣聽。
“就打擾你兩分鐘。”小姑娘說道。
張怕說:“我不買不賣的,你說幾分鐘都沒用。”伸手想要關門。
現在這個時候,張怕要努力干活,沒時間跟別人嘮嗑。在知道是業務員上門推銷后,很自然的有點不耐煩,不想聽她說話。
可是小姑娘很堅持:“我不是賣你東西,是一個推廣活動。”
張怕說知道,不過你推廣什么我都不在意。
他還是想關門,小姑娘說:“就兩分鐘,有你拒絕我的這會兒時間,我的話已經說完了。”
張怕看看她,忽然覺得自己有問題。怎么會突然就沒了耐心?怎么會突然就覺得別人討厭?想了下說:“那你說吧。
姑娘手里是一個化妝品盒,舉起來問張怕:“請問嫂子在家么?”
張怕笑了下:“沒有。”
“哦,那我跟你說。”姑娘說:“我們不是賣東西,不是上門推銷,就是上門介紹一下我們的品牌”
張怕靜靜站著,看著姑娘說話。
大狗也是靜靜站著。
估計是看出張怕對化妝品完全地十分地不感興趣,姑娘放下化妝品盒子,打開薄文件夾,問:“能麻煩你登記一下么?”
張怕下意識地想拒絕,那妹子亮開第一頁,一張表格,填著兩豎排名字,跟著說道:“跟別人一樣,就是登記一下,證明我來過”
“好。”張怕痛快回上一個字。
女孩說謝謝,拿筆問:“貴姓?”
張怕說:“我叫張怕。”
“張怕?”姑娘寫下名字以后還有點不敢相信。
張怕掏出身份證:“真不是敷衍你,我就是這個名字。”
“啊,謝謝你。”姑娘笑著合上文件夾。
“這就完了?”張怕問。
“恩,謝謝你。”姑娘拿起化妝品盒子,去敲另一家的門。
張怕想了下,輕輕關上門。
每個人都會說,這社會越來越冷漠。
是啊,冷漠,這冷漠的冷漠中有著你和我。
我們在接到推銷電話的時候,在面對掃樓業務員的時候,有多少人能平心靜氣好好說話?哪怕你再不需要,再討厭這種推銷方式,難道就不能夠好好說話么?
有人會調戲電話推銷員,說東說西還洋洋自得,甚至錄音換取網友的點擊和笑聲。有人會大罵,甚至動手推搡。
卻是忘記,站在對面的是和我們一樣的人。他們并不是做壞事,只是在推銷一種很不適合、甚至是很不好的商品,但他們不是壞人不是賊。
他們是要賺錢糊口、養家。
年輕了,畢業了,要奮斗了,世界上千千萬萬個我們,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找到好工作,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好家庭,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搬磚。
活著的艱辛從這一刻開始,畢業了,就失業了。
為了生存,有人去偷有人去搶有人去騙有人去賣有人去乞討。
好在,那許許多多的懷揣夢想的年輕人沒有這么做,他們只是很無奈地選擇了一份很不好的推銷員的工作。
然后就換來了不平等待遇?我們粗暴的漫罵,他們要微笑對待?
沒人逼你買他們的東西,只是,能不能稍稍和氣一些的對待一下那個年輕時的自己?
一樣的讀書,一樣的上大學,一樣的有家庭,一樣的是父母疼愛的好孩子。只要不是做壞事,他們就是我們自己。
現在,房門關閉,張怕對門而立,聽著門外聲音。
那個姑娘沒有敲開隔壁屋的房門,轉身上樓,又是輕輕敲門,又是微笑著輕言輕語的說話。
張怕告訴自己:自己有些飄了,對上掃樓業務員,竟然有了點高高在上的以為,這是不對的!
多站上一會兒,回去房間繼續打字。
五點的時候,烏龜醒了,問幾點走。沒一會兒,胖子打來電話,問去哪吃。
張怕的回話都是一會兒再說。
下午五點半完成工作,給胖子打個電話,定好地方,和烏龜、大狗出門。
打車去飯店,胖子那面還有娘炮一個。
在路上,張怕問了下劉小美,那面還在拍戲,沒時間吃飯。想了想,又聯系張白紅,讓叫上劉暢出來吃飯。張白紅說好。至于于元元,留在劇組做各種準備工作。
很快到飯店,娘炮和胖子對大狗的興趣比較大,連續問上許多問題。張怕懶得回答:“有關于狗的問題,請問小白,小白是它的名字。”
后面就是吃飯吧,等劉暢和張白紅趕到,酒局氣氛越發熱烈。
在倆美女沒到的時候,四個人還象征性地探討下賺錢大計。
張怕強烈反對開典當行,胖子就說開飯店,遭到烏龜強烈反對:“不要說你,就是我也管不住嘴啊,咱自己能吃黃了。”
娘炮說開個廠子,面包廠就行,先從小規模做起,前期不求賺錢,先做口碑。
烏龜說:“等口碑做起來,咱就餓死了而且面包廠也不好做。”
反正是各種討論,也反正是一無結果,當張白紅和劉暢到來后,商業大計直接暫停,包房里從商場片換成青春故事片,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快九點的時候散席,張怕帶著大狗送倆妹子去酒店。娘炮、胖子、烏龜三個人有點意猶未盡,回去找家烤肉店繼續喝。其間喊張怕一聲,張怕沒去,那個時候的他在街上看著一個人哭。
在送倆妹子回去酒店后,帶著大狗往家走。
前面是公車站,過了公車站一百多米的地方有個路燈,在路燈前面五米的地方蹲著個女孩。
張怕和大狗走到路燈下面停住,他認識那身衣服,下午見過。那個時候那個女孩拿著化妝品微笑著和氣著說話。
不過沒敢確定,想了想,慢慢走過去。
現在是晚上九點多鐘,街上行人不多。可不管行人是多是少,那個姑娘蹲在地上,瞧上去很難受的樣子,硬是沒有一個人停步。
張怕走過去輕聲問話:“你還好么?”
那女孩埋著頭,肩膀一抽一抽,明顯在哭。
張怕又問一遍:“你還好么?出什么事了?”
女孩抬頭看他,抽泣著說沒事,已經忘記下午見過面。
張怕想了想,帶著大狗退后兩步,站在不遠處看著女孩哭。
女孩反是不哭了,又蹲了會兒,忽然站起來大罵道:“我祝愿你們全家被車撞死。”說完往前走。
張怕不知道她在罵誰,但不論是罵誰,也和自己無關。
在原地稍稍站會兒,想著等女孩走遠,他再回家。可大狗不干,抬步跟著女孩往前走。
張怕有點郁悶,咋的?你還想英雄救美不成?可你是條狗啊對了,你是公是母?張怕想要蹲下看個究竟。
可大狗走很快,張怕只好追著而行。
于是,女孩走最前,中間是條大肥黑狗,后面是張怕。
沒走多遠,女孩停步回頭看。
她不看狗,直接看張怕,問話:“你跟著我做什么?”
張怕說:“下午咱倆見過,我在家,你來敲門對了,它也在家,你看見它總該想起來了吧?”
女孩看看狗:“我沒注意。”
好吧,你是牛人。張怕說:“不是我要跟著你,是它要跟著你,我得跟著它。”
女孩看看大肥狗,又看看張怕,滿眼的懷疑,滿臉的不相信。
張怕不知道怎么解釋了,只好站著不說話。
女孩說:“別跟著我,我會報警的。”
張怕努力做解釋:“真不是我要跟著你,是它。”
“你的狗,會不聽你的話?”女孩說道。
張怕笑道:“一聽就知道沒養過狗,除去軍犬,這個世界哪有聽主人話的狗?”
女孩不理會他的貧嘴,大聲說:“我丟了錢,已經夠倒霉了,心情不好,你別來招我。”
丟了錢?張怕看眼時間,想了下女孩的工作,問道:“剛下班?”
掃樓業務員的工作時間如下:上午在單位做總結做計劃,UU看書(wwuukanhu)下午上工,到晚上八點或八點半結束。因為那個時候,家里有人。
女孩沒回答問題,說聲別再跟著我了。轉身就走。
大狗是非常不給面子的,得吧得吧繼續跟著走,哪怕張怕在后面一勁兒呼喊也沒用。
張怕只好以更大聲音喊道:“它還在跟著你。”
女孩停下腳步,回頭看狗,更是看站在遠處的張怕:“你不能拴住它啊?”
張怕繼續做解釋:“這次疏忽了,下次出來一定帶繩子。”
“帶這么大狗出來,你不帶繩子?太不負責了。”女孩說:“萬一咬人怎么辦?”
又是一句張怕沒法解釋和回答的話,只好招手喚狗,努力讓它回來。
大狗當然還是不做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