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第六感是極為敏銳的,晚飯后看石澗仁神色如常的抱著丟丟,吳曉影都瞇眼:“怎么一個人回來,柳秘書呢?耿經理呢?還有你跟齊大小姐朝夕相處了快倆月了吧,發生了點什么?”
石澗仁盡量平靜:“沒發生什么才是正常的。”
吳曉影伸一根手指掂他的下巴:“看著我…”
鑒于這個動作一點都不輕佻,石澗仁強忍想溜達開的目光:“干什么?”
吳曉影仔細端詳:“總覺得有哪點不對,和以往看見的你不太一樣!”還有額外發現:“咦?你臉上怎么多了條傷口印?”
長期給人看相的石澗仁簡直心驚膽戰:“碰到了,那你覺得是什么不一樣?”
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呢,吳曉影的手指就有點凉:“心不在焉的,特別是抱著孩子的時候,不入戲!”
石澗仁盡量讓自己啼笑皆非點:“說什么呢,我是真喜歡丟丟,才不是演戲!”
吳曉影不笑:“這個表情過了點,有點浮夸,這才是演的,正因為你喜歡丟丟,抱著他的時候從來都是全身心的投入,從你的眉毛到手指都能看出來你的溫柔細致,這種東西是偽裝不來的,今天不行,你明顯心里有事兒。”
石澗仁不說話了,低頭專注于孩子身上,他明白看相也是這個道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越偽裝漏洞就越大,優秀的演員對于這個也是敏感的,吳曉影好歹是科班專業出身,當年演戲也是以內化的戲劇細膩度著稱的,這跟倪星瀾的路數不太一樣,更在意這種細節。
所以孩兒他媽跟著側腰低頭追著看石澗仁的表情:“什么事?老唐那邊現在的確是把展銷館故意挪到十月一號,想沾上國慶的光,很正常吧,也邀請到了大使館官員的出席,你那邊現在緊鑼密鼓有問題?因為下雨?”
石澗仁不想撒謊:“反正就是這樣,每個人總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對不對?”
吳曉影就收回去了:“對,是我逾越了,要不你就先去忙你的?丟丟還在成長,隨時都能看見,國慶忙完了我想一家人去你那鎮上的風景區度個周末,廣告我看了,做得很棒,胡蓉梅給我說,你調教的這幫人很不錯,以后是不是收到我們的班底里面來?”
石澗仁點點頭把已經有點小打鼾的小皮猴放進小床里:“這些事情你拿主意就好,未來我們各部分都需要這些內容,到底是全部自己擁有一條龍,還是精簡機構外包松散組合,你跟…老唐商量下,那我就先走了。”
吳曉影笑著起身把他送出門,只是等門一關上就撇嘴:“肯定是柳清那竹竿!”
石澗仁有什么事情,以前都是讓她和柳清先商量的,一個小小的停頓和下意識的回避,就露馬腳了!
果然,出得門來,石澗仁快步走進三號樓電梯,手機上從他下午回來就留下了柳清的短信:“我在家等你商量明天的事情,多晚都行。”
有種伸頭縮頭都要挨一刀的感覺。
輕輕叩響房門,自從耿海燕受傷以后,石澗仁就再也沒來過,現在感覺貓眼上亮了一下,然后房門帶點急切的情緒打開,雖然每天都在QQ和郵件上面聯絡工作,電話也是每天不低于十分鐘,但上次以后這還是第一次見,石澗仁第一反應就是:“你也去做了頭發?!”
柳清本來有使勁控制表情的,結果一開門根本注意不到他說什么:“你沒打傘到處都是水…快進來,我拿毛巾給你擦,換拖鞋!”說完石澗仁只看見那大波浪帶著香風飄過就跑了,和耿海燕的小波浪就好像商量過一樣,各有千秋啊!
怎么能在這個時候還思想不著調呢,石澗仁趕緊拉回情緒來就在門口換鞋。
和自己家一模一樣的格局在柳清搬進來以后,石澗仁還是來吃過好幾次飯的,但現在有點難以置信,原本柳清喜歡的那種簡約式風格的家具跟裝修格局都變了樣!
準確的說是原本的東西沒變,新增加了很多裝飾,充滿家居生活氣息的裝飾,更準確的說是男人味!
門口放著一雙男士拖鞋,鞋柜下的間隙擠了幾雙男式運動鞋和皮鞋,石澗仁的鞋子大多都是柳清買的,現在這尺碼也肯定符合他,可從沒見過啊,石澗仁甚至奇怪的拿起來看了看,那運動鞋分明是舊的。
柳清已經匆匆出來了,直接上手給石澗仁的夾克上面擦拭水珠,不過只抹了一下干脆放棄:“有點潤,脫了回頭給你送去洗,先到里面拿件換的吧,我買了的…”然后看看石澗仁手里的運動鞋:“我媽特別細心,我跟她說我倆已經同居了一年多,這房也是你給我買的,所以這房里就要有你住過的樣子,我這周天天晚上穿這鞋下去跑步,下雨也跑!”
啊?石澗仁好想說你工作上要是也這么細致…可柳清的工作已經足夠細致了吧?
也許她的這種細致就是遺傳自她母親。
姑娘嫻熟的把石澗仁這件黑灰色夾克扒下來,就像秘書在辦公室里無數次幫他脫下外套掛起來一樣,然后用毛巾在他頭上輕輕搓干,就憑這個動作耿海燕可能都要踮著腳尖才能勉強做到,石澗仁還得低頭,可現在他只需要好像阿里巴巴喊了芝麻開門一樣嘆為觀止里面的每個角落。
茶幾上丟著幾本運動雜志,還是經常翻過有點卷邊的,沙發上亂糟糟的堆著毛巾被、男女二人的襯衫、內衣、領帶,看起就是剛從陽臺上的晾衣架收下來還沒折的,另外有一只男式襪子丟在落地空調旁邊,電視柜旁邊一條拆開少了幾包的香煙,煙灰缸雖然沒煙蒂,但也是用過的,廚房吧臺上有幾罐啤酒,有一罐還是打開了空的,筷子、碗碟都是按照雙人份來打理的,水槽里甚至有些沒洗堆在那的吃過碗盤,這點柳清可以完全仿照平京的廚房,只是以前一塵不染的格局現在明顯邋遢了一些,總之多了很多男人的痕跡,窗簾還臟了些!
等柳清把石澗仁推到臥室經過那個主臥衛生間的時候,洗手臺上剃須刀、牙刷、水杯、毛巾這些東西更是毫無漏洞,只是比平京那個散亂一些,充分體現出婚前一個樣,婚后另一個樣的真實夫妻狀態!
床上就更不用說了,皺巴巴的枕頭枕巾被單,床頭柜上還有那種小包裝撕開用過以后丟在邊角的不經意!
天曉得這姑娘哪來這么多的創作靈感!
石澗仁只匆匆掃了一眼這些,因為軟包床頭的上方,赫然掛著一張兩人的婚紗照!
穿著一身白色紗裙的姑娘俏皮的貼在一身銀色禮服的石澗仁身上,男人有點嚴肅,女人充滿幸福。
所以有點難以置信的石澗仁還傻傻的伸手去摸了一下金色壓模邊框里的相片,好像想確認一下這照片是不是真的,結果發現自己手指上居然有淡淡的灰塵!
掛了好久的感覺!
驚得他轉頭回來看婚紗女主角,正好看見柳清拉開衣柜,里面亂七八糟又涇渭分明的男女服裝和任何一對兒尋常夫婦家里沒什么區別,一身家居服的姑娘抓了件絨衣轉過來,臉上熟悉又生動的表情讓石澗仁有剎那都產生幻覺了,到底自己是已經結婚了很久,還是走出這個房間之外的世界才是假的?
我的個天啊!
石澗仁只想對著外面的冷雨夜大喊這么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