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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可最終紀若棠還是坐在了這輛豐田陸巡的副駕駛座位上,無論石澗仁怎么勸她應該留下來坐陣公司,要擺出最壞情況下順理成章繼承人的模樣,女高中生都堅定的拒絕了,抱著他的手臂用淚花,甚至都不用說一個字,就從眼睛里傳達了所有的情緒給石澗仁。

  這讓石澗仁再次確認以后自己找老板,千萬不找女人。

  女人在某些時候的思路和男人是絕對不同的構造。

  文助理也沒有只讓這兩位“少東家”上路,她從總經辦、保安部、后勤分別找了四個人,其中還有個女的保健醫生,開另一輛普拉多跟在一起前往,并且承諾這邊會在穩定下來以后持續不斷的提供各種支持,一切聽從石先生和紀小姐的安排,酒店現在就暫時由她和張明孝來維持運轉,至于其他事情,都要等到塵埃落定以后再討論,石澗仁最終給了張明孝一個肯定的眼神就開車出發了。

  正是因為從山區開著那輛白色霸道出來,石澗仁體會到了這種越野車在山路上的能力特色,那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等高線提醒他還是這個更靠譜,但顯然現在這輛體型更龐大的墨綠色越野車給了他更穩定的感覺。

  女高中生除了執意要求上車,并要求其他人只能在另一輛車上以外,都一言不發的抱著膝蓋坐在副駕駛上,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和趙倩類似動作體現出的都是柔弱不同,她身上只會散發出孤獨的氣息。

  石澗仁不說不勸,有些東西真得自己慢慢學會化解承受。

  地震發生在下午兩點過,而現在正式上路已經接近五點,石澗仁一邊單手開車,一邊在大腿上拆開蛋糕包裝袋,紀若棠默默的伸手接過去,然后掰成小塊喂他。

  威斯頓酒店就在高速公路附近,這里入住率比較好,就是因為這個地理優勢,所以很快駛上高速路并沒什么異樣,不過石澗仁還很少有高速公路的駕駛經驗,過了收費站就按照允許的最高時速沖,僅僅二十分鐘后,公路上就開始出現大量的軍車!

  作為一個從小夢想跟隨千軍萬馬平定亂世的小謀士,石澗仁對軍人的感官絕對和警察不同,甚至有些親切,軍人和謀士之間永遠都是刀和刀手的關系,這還是石澗仁第一次看見這么多數量的軍車和軍人。

  外觀豪華的墨綠色豐田越野車風馳電掣的從長列軍車旁邊沖過,沒有完全封閉的卡車后簾可以看見車斗里坐滿了攜帶鎬鍬的軍人,面色嚴峻凝重。

  整整三十多輛軍車,全都是前往出事地點的軍人。

  當混亂爆發的時候,就是這些軍人義不容辭沖上去填補秩序的籬笆。

  聽師父描繪過亂世的小布衣,忽然有些想對這些人揮揮手,可考慮到旁邊姑娘的情緒,他還是一個勁的超車。

  于是不停看見成隊的軍車,成為這一路上最常見的景觀。

  然后就是物資運送車,亂七八糟堆滿了方便面和帳篷之類的物資車,三三兩兩的,明顯都是從各地臨時上道,看起來更像是廣播里說的自發行為。

  一個多小時以后經過一處收費站時,石澗仁放下車窗正要給錢,外面的工作人員探頭看了看后面放倒座位堆滿的吃喝東西:“去地震災區送東西的?免費免費,趕緊走!別耽誤了事兒!”兩部一模一樣的越野車立刻就被放行。

  從收音機耳機里,石澗仁已經聽聞這次地震的震中確認了,在一個現在還沒法獲得確切消息的縣城,現在最壞的打算就是整座城市都沒了,想想周邊幾十上百公里外的城鎮都有上千人的傷亡,這座幾乎是孤城一般失去聯系的縣城到底會是什么慘狀,簡直難以想象。

  石澗仁把耳機移到了左邊,這樣車廂里就一直保持安靜,喂他吃完面包蛋糕,還喝了半瓶水之后,紀若棠一直都無聲的坐在那,以往自信大氣的少女這會兒也有點蜷縮著,似乎這樣才會感覺有安全感一些。

  不過在高速路上只跑了快兩小時,石澗仁就下道離開這條已經越來越多軍車和物資車的生命線,和絕大多數人都帶著茫然在關注靠近那個震中的不同,他們這兩部車是有確切目標的。

  這邊的收費站也有些詫異,石澗仁主動要求補交費用:“我們的確也是去地震災區的,但不是別人說的那里,我們有確切消息另外地方肯定也出事了。”

  收費站這個時候依舊簡單:“那還說什么,趕緊走!聽說我們縣城都有房子塌了哩!”

  剩下的全都是省道國道了,天色也黑下來,但石澗仁單手看著大幅地圖一直沒咋減速,特別是在過了七八點以后,他愈發找到在夜間駕駛省道的竅門,因為這時候在路上的車都開著燈,所以對向有車在轉彎等地方更加明顯,所以顧慮還少一些,可基本上對面都沒有車開出來,直到擋風玻璃前的對講機傳來探詢的聲音:“石…石總,前面就是黑竹縣上面的黑陽市,要不要休息一晚明天再趕路?”

  紀若棠立刻瞪大眼,有要發飆的前兆,她這個時候的確需要宣泄情緒,但石澗仁一把抓過了對講機:“人命關天,距離黑竹縣還有四十公里,最差也必須趕到縣城那邊,你們如果累了就先留下休息,明天早上到縣城去找我們,剛才經過那個收費站的時候,我看移動電話通訊已經恢復了。”

  那邊車上立刻就還是說一切聽從指揮。

草根石布衣  沒了對講機的電子聲,車廂里又恢復到只有發動機跟風燥的沉寂里,不過這次石澗仁借著經過一處路邊燈光快速瞥了眼副駕駛的少女,確認她的眼睛是睜著的:“對你來說,前面的是母親,是親人,對別人來說,那就是份工作,而且是冒著生命危險的工作,這個時候對他們發脾氣,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紀若棠原本繃緊的表情還是有些咬牙:“媽媽…”可光是說出這兩個字,她就立刻淚流滿面。

  石澗仁專注在開車上:“人終究都是要死的,我今年二十歲,運氣好能活八十歲,已經過了四分之一,生死有命,其實看淡點最好,你母親…”石澗仁忍住了沒說,自己當初第一次見到紀如青的時候,對方臉上除了嚴厲、憔悴和勤勉之外,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象,仿佛就是相面術里面所提到的晦氣,似乎已經把所有的好運和風光都集中在前幾年消耗掉以后剩下的晦氣。

  作為以觀察鑒別為主的觀相術,和神叨叨的算命真的有些區別,但人生當中總有些神叨叨的事情,譬如命運或者氣數之類的,不能完全用科學來解釋的,對吧?

  就連紀如青本人似乎都覺得自己可能會遭遇什么,這么著急的培養女兒,這兩年急于給女兒打下牢固的基礎,也許冥冥之中真的有神靈一說?

  所以說當接到那個電話以后,石澗仁其實心底基本上已經給紀如青畫上了句號,他才那么專心的要求紀若棠留在酒店看住局面,讓自己前來就足夠了。

  但命運這種東西,一飲一啄,莫非前定,紀若棠執意改變了選擇,接下來的變化當然就撲朔迷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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