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迪森裂開了嘴。
化為亡者的它,雖然還有著人類的外形,但是某些器官卻完全的脫離了人類的范疇。
例如:那張嘴。
嘴縫劃過了臉頰,裂開到了耳根,一條細長猩紅的舌頭帶著濃稠的粘液伸了出來,舔舐著上嘴唇。
美味!
恐懼就如它所料,從眼前的獵物身上冒出,與之前那些酸澀的如同是青蘋果般的獵物不同,眼前的獵物是那樣的肥美誘人。
就好似是一塊被炸透了沾上白糖的燒肉!
它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這個獵物放入嘴中了。
不行!
還能夠再美味一點!
恐懼!
給予獵物更多的恐懼!
貪婪的約翰.迪森盯著含羞草,它抬起了粗壯的手臂,指尖一點一點的靠近著含羞草的臉頰。
“小可愛,你害怕嗎?”
“不要怕。”
“你只是對我不了解罷了。”
“而我們有的是時間相互了解,畢竟,我會一點一點的撕下你的血肉,讓你慢慢的和我融為一…”
體字并沒有出口,約翰.迪森惡意的聲音就戛然而止了,一支用于焊接金屬的噴槍帶著灼熱的高溫,出現在了約翰.迪森身后的頭頂。
噴吐而出的藍色火苗,掠過了約翰.迪森的身軀。
毫無意外,約翰.迪森的身軀產品呢過頭部開始,被一分為二。
然后?
藍色的火苗并沒有停下,以更快的速度將約翰.迪森就被切割成了幾十份。
約翰.迪森小塊的身軀,直接虛化、消散。
稍大的身軀也在逐漸的變淡。
死亡!
身為亡者的約翰.迪森再次感知到了死亡的降臨。
這讓它不敢,讓它…驚恐萬分。
“不!”
源自靈魂的哀嚎在餐廳內響起,清晰的傳入到了秦然的耳中。
秦然漠然注視著約翰.迪森,將手中下午買來的噴槍開關扭到了最大后,徑直對準了約翰.迪森剩余的身軀碎塊。
藍色的火苗,一下子就淹沒了最大的那一塊。
瞬間的,那塊亡者的身軀就化為了虛無。
“我們可以談一談。”
“我還有不少繼續,我可以告訴你。”
“放過我!”
“我不會再糾纏你們!”
約翰.迪森的求饒聲接連不斷的響起,秦然則是充耳不聞,一點一點的燒灼著對方亡者的身軀。
當剩余最后一塊較大的亡者身軀碎塊時,約翰.迪森的求饒聲停下了,它努力的蠕動著一塊身軀,想要離去。
可隨后就被藍色的火焰淹沒了。
在約翰.迪森的身軀徹底消失后,秦然微微松了口氣。
比想象中的要容易一些!
除去對方的大意外,含羞草功不可沒。
下意識的,秦然看向了含羞草。
含羞草臉色蒼白的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在發現了秦然的注視后,臉上露出了一個勉強的微笑。
秦然一皺眉,走了過去。
“我說過了,不要勉強自己。”
秦然說道。
“不是勉強自己。”
“我只是想要幫你。”
含羞草聲音干澀的說道。
這樣的干澀,完全是因為驚嚇過度。
在從秦然嘴中得知死亡的約翰.迪森可能會出現報復他們時,含羞草就做好了要直面對方的準備。
不過,這樣的事情,對于含羞草來說難度真的很大。
哪怕心里告訴了自己無數次,但真正面對的時候,含羞草還是發現自己一動都動不動了。
不要說是事先想好的那些拖延時間的說辭了,連一句完整的話語都說不出來。
如果不是約翰.迪森剛剛成為亡者,且大意的話,這一次他們很可能會面對失敗。
我真是太沒用了…
含羞草忍不住的低下頭。
一想到之前向秦然主動提出擔任‘誘餌’的事情,這個時候的含羞草就羞澀的完全不敢去看秦然。
一只握著水杯的手掌出現在了含羞草的眼前。
含羞草愣愣的看著握著水杯的秦然。
“喝點水,你會感覺好點。”
秦然說完水杯向前一遞。
“嗯。”
微微點了點頭,含羞草接過了水杯,秦然轉身向著吧臺外走去。
他沒有埋怨,更不會生氣。
事實上,含羞草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含羞草的表現,他也早有預料。
因此,他早就想好了彌補措施。
他需要的只是含羞草能夠站在那里就好,如果站不住的話,坐在椅子中,或者地板上也沒關系。
一切,都有他。
他會處理好一切。
就如同此刻的后續一樣。
昨晚的第一位客人,那位被約翰.迪森殺害的妻子,然后,又殺了約翰.迪森的女士,這個時候再次出現在了餐廳門口。
那盞路燈再次的閃爍起來。
讓對方腳邊昏迷的艾美發出了不舒服的呻吟聲。
秦然看了艾美一眼后,就將目光放在了他另外一位客人的身上。
相較于艾米這個倒霉蛋,對方才是理應關注的。
“你、你怎么發現的?”
這位客人腳步沒有移動,就站在門口詢問道。
秦然沒有開口,僅僅是指了指對方的腳下。
對方一愣,低頭看了看昏迷的艾美,隨即就反應了過來,看向了自己身后的腳下。
“影、影子!”
“我、我沒有影子!”
對方恍然。
沒有影子,即使外貌和艾美一模一樣又怎么樣。
只要稍微注意,就依舊會被發現。
“謝、謝謝。”
對方再次的道謝。
可是和之前的道謝不同,這一次對方不僅鄭重其事的鞠躬行禮,而且在行禮后,那宛如常人的身軀就化為了一點白色的,宛如螢火蟲般的光點,緩緩的向著遠方的天空飄去,最終消失不見。
秦然注視著對方消失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并不是因為眼前的變化驚訝,經歷了太多的秦然,神經早已堅硬如鋼鐵,眼前小小的變化根本不可能讓秦然有任何的驚訝。
他真正驚訝的是他體內被壓制后,極其虛弱的五大源力,竟然獲得了一絲增長。
很微弱!
相較于被壓制后,極其虛弱的五大源力都是微弱不堪。
但那種增長,秦然清晰的感知到了。
要知道,在進入這個副本世界后,秦然就一刻不曾停歇的想要讓五大源力擺脫壓制,但是根本沒有用。
不論是晨曦騎士鍛體術瘟疫騎士鍛體術所擁有的坐臥行呼吸法,還是源自心臟血脈的惡魔、原罪,以及特殊的圣刺之力,都沒有任何擺脫壓制的可能。
五大源力存在著。
也能夠感知。
也能夠運行。
可那股壓制的力量太強了。
強大到讓秦然覺得是被一座山壓到了地底深處般,動彈不得。
按照秦然最初的估計,以他此刻五大源力的程度,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做為,更不要說是擺脫了。
不過…
那是之前。
現在?
秦然瞇起了雙眼,精光閃爍。
他再次看了一眼那遠處的夜空。
螢火般的白光早已消失,只剩下漆黑的夜空與點點星辰,但與之前所不同的是,秦然看向那里的目光變得越發深邃。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
想到了什么的秦然轉過身向著吧臺內走去。
已經平靜下來的含羞草低著頭有些不敢看秦然,但僅僅一會兒之后,發現秦然沒有任何的埋怨,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翻看著報紙時,含羞草徹底的松了口氣。
略微帶著冷意的夜風開始吹入餐廳內。
含羞草緊了緊圍裙,轉身給秦然盛了一碗熱雞湯放在了手邊后,就走到了餐廳門口。
恢復了正常的路燈下,艾美蜷縮在那。
含羞草看著蜷縮的艾美,略微猶豫了一下后,還是無法狠心做到將對方扔在門口,最終,含羞草半拖著艾美走進了餐廳。
當然了,這也就是含羞草的極限了。
地板就是對方的歸屬。
椅子?雞湯?被子?
不存在的。
關上門,含羞草在門的窗框上掛出了‘正在營業’的招牌,并且確認外面能夠看到后,這才轉身返回了廚房。
時間在秦然的閱讀中不知不覺的過去。
大約一個多小時后,午夜的鐘聲敲響片刻時,躺在地上的艾美呻吟了一聲后,從昏迷中醒來。
一醒來,艾美就心中一驚。
當發現自己的衣衫完整,且周圍亮著燈光,不是陌生地方時,艾美這才松了口氣。
可隨即想到了什么的艾美就全身僵硬。
她剛剛好像看到了‘自己’。
一個和她一模一樣,卻讓她本能厭惡、恐懼的‘自己’。
然后?
那個‘她’沖著她咧嘴一笑,她就什么都不知道。
醒來時,就又一次的回到了這間餐廳內。
發生了什么?
艾美扶著墻壁站了起來,看著那個坐在吧臺后翻閱著報紙的年輕老板總覺得她剛剛遇到的事情和對方有點關系。
那只是感覺,事實又是怎么樣?
艾美也有些拿不準。
因此,艾美期期艾艾了半天后,這才開口道:“剛剛發生了什么?”
“剛剛?”
秦然抬起頭,一臉詫異不解。
“嗯,剛剛我很生氣的離開…”
“沒有離開。”
“你只是氣沖沖的走向了門口,然后,又很不服氣的走了回來,拍著桌子,向我買了一碗雞湯。”
“你想要證明你是上當受騙了。”
“不過,你連著喝了三碗。”
“說明我弟弟的手藝很不錯。”
說著,秦然指了指三個摞在一起的空碗。
“那我怎么昏倒的?”
艾美疑惑的看著秦然。
“喝了雞湯后,你向我討要酒精類飲品。”
“但我這里并不販賣這類飲品,我再次告知了你,但是你卻找到了我收藏的好酒,你認為我是在騙你,然后沒有等我和你解釋這些水果釀成的酒是多么珍貴,你就一飲而盡,接著醉倒了。”
秦然一絲不茍的回答著。
“是嗎?”
艾美還是有些懷疑,但她晃了晃略顯沉重的腦袋,卻發現對方說得合情合理。
那樣的事情,她真做得出來。
然后,足足過了十幾秒后,艾美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為什么讓我躺在地上?”
艾美瞪著眼睛,質問著秦然。
“那你認為我應該對一個討厭的人呢?”
“如果不是你沒有付雞湯錢和酒錢的話,我早就把你扔到馬路上了。”
秦然放下了報紙,反問著對方。
艾美一陣語塞。
她不討人喜歡,這一點她也知道。
所以,她幾乎沒有真正朋友。
不論是同性的,還是異性的。
哪怕會短時間的存在,但稍微深入后,這些人就都會消失。
就如同昨晚那樣。
一想到昨晚的情形,艾美再次一跺腳,她已經收斂了那么多,那個混蛋為什么不懂得珍惜?
哼,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轉身,艾美就向外走去。
“等等。”
身后傳來的聲音,令艾美停下了腳步。
她扭過身,看著向她伸出手的餐廳老板,高傲的哼了一聲。
“你雖然氣質還行,不少人應該很喜歡你這一款,但你不是我的菜,我是不會把我的電話留給一個餐廳老板的。”
“嗯。”
“我也不想要一個嗜酒如命爛醉鬼的電話。”
“但就算是爛醉鬼,也應該知道付賬。”
秦然點了點頭。
艾美一愣,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但馬上就生硬的問道:“多少錢?”
“就如同之前的約定,為了襯托你的容貌,一律漲價10倍,酒的話,雖然它很珍貴,但我這里不會販賣,算是送你了。”
秦然報出了一個價格。
“你這個奸商!”
艾美咬牙切齒的看著秦然。
秦然很淡然的指了指監控探頭。
“我祝愿你以后也生意興隆。”
艾美掏出三張大額紙幣狠狠的拍在吧臺上后,氣沖沖的轉身離去了。
“不勞費心。”
“走夜路時,多小心。”
秦然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紙幣,驗過真假后,放入了錢箱。
然后,再次坐在椅子中,細細的總結著信息。
這里的亡者,不僅是外表一樣,性格也能模擬的極為相似!
通過接觸,獲得一部分記憶?
還是借去了一些特質?
回憶著約翰.迪森‘破皮’而出的一幕,秦然眉頭微皺。
這里的亡者和他之前所認知的亡者完全的不一樣,哪怕是約翰.迪森這種‘剛死不久’的亡者都是極為難纏的。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一些亡者的弱點還是有。
只是不那么明顯罷了。
就如同剛剛的噴槍,遇到秦然認知中的亡者,不要說是普通的游魂了,哪怕是怨靈也得瞬間灰飛煙滅,而約翰.迪森被切割了幾十塊,雖然徹底的失去了行動力,但卻還能夠‘活’著,這在秦然之前的認知中,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不要說是剛死不久的亡者了,在秦然之前的認知中,即使是惡靈程度的亡者都難以做到這樣的事情。
而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都是些得天獨厚的‘幸運兒’。
約翰.迪森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對方這里也沒有什么特殊的物品——將這里搜查了不止一遍的秦然可以完全的確認這一點。
還有對方被殺害,同樣成為亡者的妻子。
將所有的聯系起來,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利于鬼怪的副本世界嗎?”
秦然心底自語著。
同時,秦然越發堅定了之前的猜測。
而就在這時,一陣不緊不慢的敲門聲響起。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