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一波未平
維基需要留在天鵝堡處理正統會留下的爛攤子，也就是說需要過幾天才能再見到他。為國王平定叛黨肯定是放在首要的工作，與此同時還要安撫領主貴族們的情緒，以免恐慌在他們之中蔓延。
最近一段日子眾星堡變得非常熱鬧，不少領主來到王都請求向國王請安。他們還把家中的幼子送到王室貴族之下當做侍從來訓練，也有把更小的孩子帶到王宮中，希望能夠成為小王子的朋友。埃文不勝其煩，不過在表面上依舊非常欣慰地收下各種奉承和禮物，然后說幾句冠冕堂皇的鼓勵話。西格爾也受到了這種騷擾，東大陸的老牌貴族也開始重新審視這個迅速崛起的新貴。尤其在聽說西格爾侯爵在城墻山脈以西建立了一個前進基地，正好面對著一望無垠的無主之地，所以更是希望自己家中的次子或三子能到起點要塞，以求獲得封地的好處。
雪萊法師勸說西格爾，在十年之內不能再繼續擴大領地范圍了，沒什么收益不說，還會白白引起國王陛下的不滿。對于想到海姆領發展的年輕人，將他們全都扔到魔法學院是最好的結果。海姆領不缺戰士，但永遠缺少施法者，西格爾點頭表示同意。
又過了兩周，情報總管維基才回來，沒等西格爾找他，他反倒先找到了西格爾。從緊皺的眉頭上可以看出他充滿疑惑，這對于情報總管來說比較罕見。
“侯爵大人，作為國王陛下最信任的大法師，你對世界末日和風暴之墻有什么看法？”
很少有人能將這兩件事聯系到一起。而他們無一不是對這個晶壁之外的世界有所了解。雖然西格爾告訴過埃文關于地精世界的種種情況。但他還從未講過風暴之墻是世界毀滅先兆的事情。
總不能讓國王陛下總有一種“統治一個馬上就要毀滅的國家”的感覺。
不過既然情報總管問起。那就說明這件事最終肯定會報告給埃文。西格爾三言兩語，非常簡略地將風暴之墻的情況說了一下，然后就看到維基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
“我最近見了不少領主，有些人就在向我打聽這件事情。”維基說道：“他們說的千奇百怪，但本質和你剛才講的差不許多。我擔心是有人故意在散布這些消息。”
“能知道是從什么地方開始出現這些消息的嗎？”西格爾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得更具體一些：“法師協會，精靈還是矮人？”
維基搓著手，擠壓自己的指節發出咔吧咔吧的聲音。“目前我還在查。不過除了法師協會和精靈誰還會散布這樣的消息？王國的觀星臺已經很久沒用了，矮人一直在地下像鼴鼠一樣，也只有法師和精靈會看著天空。”他靠近西格爾，壓低聲音問道：“侯爵大人，這消息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所以…”西格爾對維基點了點頭：“咱們一起去找國王陛下匯報這件事吧。”
在前往國王書房的路上和等候接見的時刻，西格爾就一直在琢磨這個消息放出來的用意。風暴之墻是毀滅之墻，在擴張出新大陸之后又開始收縮，進入毀滅世界的過程。雖然目前為止傳聞就這么多，但可以想象之后陸陸續續還會有新的消息。
風暴之墻已經存在那么多年。之前所有的人都對此事諱莫若深。一方面是沒有人去關心和思考，畢竟一個人眼中的全部就是他的世界。沒有比較怎么看得出區別和異常？能夠前往其他世界的人畢竟只是少數，而他們回來之后也因為種種原因選擇不說。
就算是說了，誰又能阻止這件事情呢？威廉法師曾經對西格爾說過這件事情，但他那種性子的人本就不會把拯救世界扛在肩膀上。各個神靈有目的的隱瞞這個事實，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幫助遮掩這件事情。西格爾還從綠龍那里聽說，魔法和知識之神為了更好的研究骰子，用自己的神力籠罩了世界，從而遮蔽和阻止世人對風暴之墻的關注和研究。
而現在這個消息又放了出來，不能不讓人思考其背后的陰謀。
他們兩個在會客室外面等待，自有仆人端上來食物和飲料。維基挑了其中幾根香腸塞進嘴里，咀嚼兩下就快速咽了下去。這是種追求高速的進食方法，而且嘴巴緊閉也不容易發出聲音、泄露味道，專業的間諜在需要長時間潛伏的時候會采用這種方式。維基已經養成習慣了，就算是平時吃飯也都是這副模樣。
從隔壁屋子傳來瓷器砸碎的聲音，隱隱約約還有吵鬧聲。西格爾皺著眉頭，他聽出來那是愛蒙的聲音。這是怎么了，國王夫婦為什么吵起來了？他將目光投向維基，希望能從他那里得到答案。
維基的眼睛避開了西格爾的目光，但他發現西格爾還是一直在盯著他，于是嘆了一口氣說道：“侯爵大人，你需要勸勸你的姐姐。國王陛下畢竟是國王陛下，自然會有女人緣。在這一方面，她應該理解才是。”
“啊？”西格爾眨眨眼睛。愛蒙并不是他真正的姐姐，自己完全說不上話。
過了一會兒，埃文臉色陰沉地走了過來，看到西格爾和維基之后揉了揉臉，這才稍稍舒緩了一些。他朝西格爾抱怨了一句：“以前沒見她有這么大妒忌心啊，只不過是有個發騷的女子撲上來索吻，又沒發生什么事情。”
維基低垂著頭，裝作什么都沒聽到。
西格爾尷尬地呵呵兩聲，他總不能說“以國王陛下的身手，尋常女子怎么可能撲得中”。希望這只是一件小事，很快就能過去，不會影響國王和王后的生活。
盡管國王陛下的心情很重要。但事關王國的事務還是要盡快匯報。維基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涉及到專業知識的則由西格爾進行補充。
“各個神廟是什么態度？”埃文看著維基。希望他能夠給自己一些好消息。不過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神廟還沒有對這件事情做出評論。
維基道：“陛下，要不要派出人手阻止這個消息的傳播？這種滅世預言如果隨便就從游吟詩人、商人和啥也不懂的農夫口里說出來，可以用散布謠言的罪名將他們抓起來。”
“我相信王國的力量，但這只能一時舒服，之后會遇到更大的麻煩。”西格爾搖搖頭，說出自己心里的看法：“最終這件事情神廟肯定會出面的，畢竟牧師需要解答信徒們的疑問。除非王室有能力下令讓所有神廟撒謊。或者至少全部保持沉默，否則最終這個消息會散開。就算是關系最好的晨曦神殿，因為教義的關系，也不可能在掩蓋消息上幫什么忙。大地之母更是獨立，死神殿、戰神殿不推波助瀾就不錯了。所以遮擋這件事情只會損害王室的形象。”
埃文有些遲疑，“形象？此時要形象有什么用處？只要人們相信世界末日，那么誰還會遵守法律？不僅僅是亡命徒會多起來，各個領主可能都會有貳心。到時候王國亂起來，形象有什么用處？”
“當一切混亂的時候，只有希望才能重新凝聚人心。”西格爾撓了撓頭：“形象好的人更能讓人感覺到希望吧。”
其實這不是西格爾的理論。而是大預言師列爾的。在列爾看來，世界上兩種永恒交互的力量是秩序和混亂。他也是用混亂來破壞了西格爾對地精的計劃。在那之后，西格爾就一直思索自己行事當中的缺失，考慮怎樣才能更全面、更有容錯性的制定方案。只要還有希望，人就不會完全瘋狂，這比相信秩序或者善良擁有更強大的力量。
越是在艱難和困苦的時候，希望就擁有越大的力量，因為希望可以將所有艱難和困苦的負面力量收為己用。埃文在聽了西格爾的話之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在這個方面，繁星王室作為統治者，歷史上不乏使用這樣手段的先例。
“我明白了，對這個消息不要推波助瀾，但也不要刻意阻止。”埃文對維基指示到：“可以引導一下，就說世界末日是法師協會說出來的，避免將矛頭指向王室。”
情報總管點點頭，但是西格爾將他攔住了。“陛下，如果法師協會在這個時候說了些不合時宜的話，那就沒法控制了。”
“他們能說什么？”埃文皺起了眉頭，不過他立刻就想到了法師協會可能做出的應對。
為了能夠逃離注定要被毀滅的世界，必須擁有新的領土和居住地，所以國王陛下需要御駕親征，帶領忠勇的騎士們征服地精的世界。所有的神靈、所有的平民，都會將希望和關切置于國王的雙肩之上，令他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法師協會會這樣做嗎？從他們一直要求陛下盡快出兵晶壁通道的過往看，做這件事情簡直是板上釘釘的。到時候埃文陛下還能夠壓制得住局面嗎？正如西格爾剛才擔憂的那樣，在絕望產生的時候，即使保守的做法是最明智的選擇，但人們仍會跟隨沖動而看似有希望的領導。
“也就是說，法師協會肯定會利用這次機遇謀取更大的權力？真是該死的東西”埃文咒罵道：“難道他們就不知道什么叫適可而止嗎？王國這才過了多少年安穩平靜的日子，一個一個就不知道休養生息嗎？還有那些精靈，活得久，全都變得老奸巨猾。他們的藝術研究院和法師協會沆瀣一氣，不去專注的研究魔法，卻鉆到權力和政治的旋渦中來。看來精靈們在新大陸失敗的那一場戰爭還沒讓他們清醒！”
話語權不能放給法師協會或者學城，這是底線。對于這個傳聞，在沒人拿出真憑實據的情況下，就暫時不去管它。誰拿出實據來，或者誰想利用恐慌情緒謀利，這個卻要維基嚴密關注，不能心慈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