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魔冢的想法
龍女“噔噔”的腳步聲逐漸從樓梯上遠去，魔冢二嘟晃著身子走到西格爾身邊，帶著擔憂的神情問道：“沒事嗎？”
“沒事，”西格爾嘴角抖了抖，“咱們還是干活吧。珍妮特…應該沒事的。”
為仿制耐括斯技術而修建的工房中，兩個人不斷努力，幾個月來既有成功也有失敗，已經越來越不像虛空艦的制造工廠了。
最早的時候，流水線總是出問題，熔爐和鍛打機構配合不起來。不要說制造魔法武器了，它甚至不能夠打造一把正常的鐵棍。
二嘟有太多不懂的地方，畢竟他在維護工坊的時候，只看到外表并更換零件，并沒有參與制造過程，所以想要完全復制出來難于登天。西格爾不斷安慰他：“我們不可能立刻達到耐括斯的制造水平，我們要學習的是它們制造物品的思想。所有能簡化的部分，全都簡化掉，從咱們會做的做起！”
二嘟負責想辦法讓普通材料達到可以附魔的強度，并讓它們能夠順利到達附魔機器的指定位置。他們放棄了附魔弩矢，直接用成型的鋼板刻畫魔法陣，然后扭曲成彈藥匣子，便是為了可以大大簡化制造過程。西格爾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到附魔的魔法線條刻畫，然后想辦法提高成品的品質和精度。
魔法陣的圖樣已經確定下來，西格爾先試著用手工做出一個附魔彈藥匣，花去他整整兩天不眠不休的時間。雖說第一個受到生疏的影響，拖慢了速度，但這個時間消耗是不能接受的。
“從所有戰士中選拔的話，整個海姆領大約有一百合格弩射手。若是發動平民，能夠武裝到三百左右。光這些就要我整整一整年的時間才能制造完。”西格爾算了一筆賬。“精靈的戰爭古樹至少有三千以上，所以只有做出批量生產的流水線才能扭轉局面。”
對于這樣的算法，二嘟有些不理解。“為什么不是諾克斯共同會獲勝？咱們也可以嘗試制作破魔的弩矢盒子，那樣可能還簡單些。”
“精靈必須贏。”西格爾長嘆一口氣，拍了拍二嘟的腦袋。“這件事情我也只能給你說，你不要告訴其他人。雖然諾克斯的成員都是人類。但他們比精靈的危險性還大。他們可以用來削弱精靈的力量，但決不能讓他們得到勝利的鑰匙。”
“那我們不是更應該先制作破魔的弩矢匣子嗎？”二嘟越來越搞不明白了，跟不上西格爾的想法。
“諾克斯是依靠陰謀和潛伏逐漸發展起來的，寄生在其他組織之上。”西格爾說道：“依靠陰謀的組織終會自相殘殺。所以，諾克斯會失敗，精靈會獲勝。”
“在外層位面可沒有這樣的說法。”二嘟眨眨眼睛，顯然沒有被說服，不過也不再糾纏：“我就當做是你的預言吧。”
西格爾心里明白，他對于戰爭的理解也只不過停留在想象和一廂情愿的推斷上。其實他不愿制作破魔弩矢匣子的唯一原因。只不過因為他也是一名法師而已。
即便是虹光法球那樣強大的魔法結界也有致命的弱點：它依舊依靠元素能量。西格爾腦中早有破魔魔法陣的想法：將周圍的元素能量全部轉換成電漿，并用電漿不斷加速武器本身，形成強大的穿透力量。這樣一來，只要足夠數量的武器就可以破壞掉魔法防護的元素基礎，達到破魔的效果。
如果真有這樣的武器，那么魔法師將會受到很大的制約。雖然法師有通天徹地的手段，但血肉之軀終究需要休息，不可能總是精神戒備。若他設想的破魔矢有效的話。那么刺客就真能對法師造成致命威脅。
所以西格爾根本就沒有嘗試制造哪怕一根破魔矢。
手中是他制造的第六十七塊精金刻紋，用來在鋼板上砸出魔法陣的紋路。前面六十六次并沒有達到預想的效果。魔法陣的精度不夠，影響后面添加寶石粉末制作咒語節點的工作。
加工精金物品基本上可以算武器盔甲匠師最高的挑戰了，想在這種堅硬的物體的表面做些修改需要極大的耐心，即便使用法術輔助也一樣。
一遍又一遍的失敗并沒使西格爾灰心，他將感覺集中到指尖，最細小的變化也不放過。最終還是矮人艾琳特的訓練給了他最大幫助。他還清晰的記的在摩拉之巔，矮人如何教他辨別武器和盔甲的材質，感受它們的重心和手感，找到脆弱的部位進行打擊。
當他重新使用當初學到的知識，終于有了不一樣的感覺。精金材料終于能夠像鋼鐵一樣和他交流。就像矮人能夠看透巖石一樣。所以他對這一次制造的精金沖壓錘非常有信心，拿過一塊鋼板放到它的下面。
二嘟也湊過來看，圓滾滾的眼睛專心盯著沖壓錘，默默向秩序之蛇祈禱。
西格爾一拉操縱桿，錘子砰地一聲砸在鋼板上，伴隨著震耳欲聾噪音的是四濺的火光。兩人迫不及待將沖壓錘升起來，將偵察法術施放上去。
“到目前為止很不錯。”西格爾說道：“刻紋沒有斷裂，也沒有粗細非常不均的情況。我用修復術試試效果。”
修復術只是法師咒語中非常簡單的一個法術，只能用來修理簡單物品，例如門窗、桌椅、衣服等。修復術咒語對于材料、元素親和性以及魔法陣的存在非常敏感，所以魔法物品不能用這個法術修復。甚至有時候物品只是達到了可附魔的程度，也不能應用這個魔法。
修復術咒語的能量籠罩了鋼板，但是毫無效果。西格爾和二嘟一拍手，興奮得笑了出來。
“快來進行下一步！”二嘟舉著鋼板跑到下一臺機器的部分，連傳送帶都等不及。細長的機械臂準確將寶石粉末放置在節點位置，然后用電漿灼燒，在刻紋中擴散形成互相聯通的網絡。
除了在未來調整一下機器設置，減少寶石粉末的消耗節省成本外。這一步也順利完成。隨后鋼板繼續運行，被吊臂抓起來浸入冷水中。這水既用來冷卻，也添加了特殊的材料，可以在電漿紋路上形成一層絕緣保護。西格爾做不出耐括斯的膠凍防漏電涂層，只能用法師聯合會的煉金材料。
這種材料不能持久，幾年之后便會失去絕緣的能力。屆時整個彈藥匣就沒用了。不過這不是手工精致的魔法物品，并不準備永久使用――能解決眼前的問題就好。
冷卻之后，吊臂抖了抖，瀝干鋼板上殘留的水分，然后將它放在最后的成型車床上。在這里鋼板要進行彎曲，變成彈藥匣的外殼。原本分布在幾個側面的魔法陣也將在這里合攏，最終成形。
這一步非常關鍵：魔法紋路的線條需要合攏，不管是角度、力度還是時機都不能出錯，否則前功盡棄。
兩個人摒住了呼吸。心中都在默默祈禱。車床發出了刺耳的聲音，薄薄的鋼板毫無反抗的力量。一道微弱的光芒從彈藥匣中發出，那分明是魔法物品成形時的靈光。
西格爾和二嘟雙手都在顫抖，好半天才控制住情緒。二嘟拿起彈藥匣，西格爾施展了偵測魔法。
魔法靈光！非常顯然的靈光，穩定、明確、強烈。
兩個人找到彈藥支架，扣在匣子中，略有些緊。但這影響不大。他們將早就準備好的電漿弩矢從穩定魔法陣――和彈藥匣上的一模一樣，不過是西格爾手繪在工作臺上的――取出來。然后塞進彈藥匣中，隨后開始了等待。
幾個小時過去了，電漿弩矢依舊非常穩定。
這是個好現象。之前西格爾制作的弩矢，只要拿出魔法陣幾分鐘之后就會溶解，不會像現在這樣。
“很好，看來這次成功的機會很大。”西格爾對二嘟說到。“現在咱們就要看一看。能不能進行批量制造。”
魔冢興奮地跑到流水線起點，踮著腳尖將操縱桿推上去。炎魂晶散發出紅色的光芒，將能量送到機械臂上。標準的成型鋼板推入傳送帶，沖擊錘緩緩提起然后轟然落下。
整條流水線有條不紊的運行著，處處體現了機械境的秩序和嚴密。二嘟很滿意的看著那些齒輪、杠桿和傳動軸。聽著它們發出機械而悅耳的聲音。
兩個人就像在虛空艦里一樣，跟著流水線從頭走到尾。當車床將彈藥匣合攏，魔法的微光再次產生的時候，兩人不禁擁抱起來。
“這個世界的魔法史翻開了新的一頁！”西格爾裝出老氣橫秋的樣子，手臂用力的在空中揮舞，激昂的聲音在流水線鏗鏘噪音的伴奏下顯得格外有力。“二嘟，作為整個流水線的制造者，你有什么想對歷史說的嗎？”
二嘟張大了嘴巴，一條口水從嘴角垂了下去。它的眼神撇向屋頂，一時間不知道在想什么。西格爾咳嗽兩聲，魔冢這才回過神來，先吸溜一下，然后非常誠懇的說道：“我想要些獎勵。”
“說吧，你想要什么？”
“也不多，我想要個魔像。”二嘟的鋼鐵外殼如同燒熱了一樣，泛著暗紅的顏色。“也不用麻煩再為我新造一臺，我看上面那個叫做瑞德的就很好。”
西格爾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應對這件事情，但他肯定不會嘲笑魔冢。也許這就是不同種族之間不同的審美吧。
他蹲下身子，讓自己和二嘟一樣高，然后真誠的對他說道：“這我做不到。瑞德是一個獨立的人，就像你一樣。你們都不是屬于我的物品，我不能把誰送給誰。”
“若我說我是你的所有物，你可以把我送了嗎？”
西格爾輕輕敲打一下魔冢的腦殼，聽它里面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你就想偷懶，找省事的辦法！你們兩個的事情我可以幫你，但我肯定不會強迫任何一方。話說回來，你要是整天這樣噼里啪啦亂響，看上去就不堅固，能討它喜歡？”
“呃…我還從來沒想過這點。”二嘟著急得直跺腳：“你說我應該怎么辦？”
西格爾捏捏下巴，又想起了自己擱置已久的元素魔像計劃。他用興奮的眼神上下打量魔冢，然后說道：“我覺得，第一步應該讓你們身高差距不要太大。”
魔冢用力點點頭，它覺得這個主意是對的。
“第二步嘛，你們的力量也不能差距太大，否則他一推你就倒了，顯得太脆弱了不好。”
二嘟腦子里絕對想的是其他東西，它一個勁的重復道：“他會推我嗎？他會推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