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領地的新雪
下雪了。
海姆領雖然地處新大陸南方，但雪并不罕見，每年總有那么一兩次。不過今年的雪格外壯觀，從半夜時分開始就鋪天蓋地而下，到早上的時候已經將大地覆蓋上厚厚一層。
“一層厚實的羽毛被子。”西格爾一早起來就對珍妮特說道。“若是平時，我會說這雪預兆了來年的好收成，可現在這雪可真不是時候。”
珍妮特懷抱著艾薩克，一邊喂奶一邊說道：“怎么了，這雪還惹著你了？”
“杰尼斯的貨車隊伍可不好行動了。”西格爾回答道：“再精心的策劃也無法掩蓋大自然的痕跡，精靈會發現他們的行蹤的。”
“杰尼斯很聰明，不會在這種時候上路的。”珍妮特安慰他道：“南方的雪總會化的，那些領地能夠堅持下去――至少比貨車過去之前堅持的時間更長。”
“你說得對。”西格爾揮動魔杖，讓壁爐中的火更溫暖些，不再提起戰爭相關的事情。每天這個時候是難得的溫馨時光，誰也不會來打擾，好讓領主一家能夠休息一下。
對有西格爾這樣的領主，海姆領的居民感到非常幸運。這個冬天雖有戰爭侵襲，田地損失也很重，但卻沒有發生災難性后果。據說領主為了能夠讓大家有吃的，與精靈進行了談判。精靈看來也很擔心西格爾“一日戰爭”勝利打下的赫赫威名，不得不同意暫時休戰。
精靈的美酒和“不知道從哪搞來，一定不是從城墻山脈另一側”的肉、奶。被領主按人頭分發下去。再加上一些糧食。大家發現這個冬天并不難過。
除了食物之外。往年冬天大家還擔心過冬的木柴是否夠用，今年卻驚奇地發現房間中沒有之前那么冷。許多時候，即使外面冰天雪地，屋子里面不用點火，大家只需要穿上厚衣服也能忍受。許多人好奇地四處摸摸，可不管是墻壁還是地面都沒有發熱的感覺。
這是西格爾法術試驗的結果。為了盡快建立魔法裝備流水線，他不斷改進領地的元素符文法陣。除了增加一些能量聚焦透鏡和炎魂晶“電池”的功能外，他開始嘗試利用元素、電漿能量之間的互相轉化。從而改變周邊環境并產生能量。
首先受益的就是“暖氣”系統。元素法陣每天都將一部分火元素力量緩慢釋放出去，加熱領地屋子內的空氣，讓大家可以舒服的過冬。
不過目前還做不到全城堡覆蓋元素效果，在非封閉空間的元素聚集還沒解決。西格爾發現自己每次有所進步的時候，便會引出新的問題。魔法的研究似乎永無止境，而他現在必須集中精神，把無關的問題擱置，先完成最緊迫的事情。
“我去實驗室了。”西格爾說：“領地如果有事的話，就通知渡鴉。”
他吻別了妻子和孩子，緊緊衣領。從城堡中走出來。雪花紛飛，這是屬于大地的奇景。行船那么多年。從未見過海上的雪，只有靠近港口和陸地的時候才能看到這潔白的景觀。現在，風雪、大地、城堡和魔法已經成了他生命中熟悉的一部分。庭院中，積雪已然很深，在巡邏士兵的肩頭披上了雪白的外衣。
這種天氣，其他人都在休息，只有士兵依舊走來走去。哼克將他們訓練得很好，完全按照城墻山脈以北戰爭之地的標準進行，殘酷、嚴厲而且不講情面。一些騎士認為這樣的做法不夠仁慈，甚至為此找上了西格爾。
西格爾記得自己當時是這樣說道：“精靈一直盯著咱們，我是不敢露出什么破綻，你們呢？”
騎士們沒法反駁。然后西格爾讓他們盯著哼克：“嚴厲的訓練可以，但虐待是不可以的。”這件事就此確定了基調。
口中呼出的熱氣在空中變成白霧，不斷升騰，很快消散的雪花之中。西格爾從地上抓起一把雪，放在指尖擠壓，不由自主運用了耐括斯的元素轉化技術。綠色的閃電在潔白而且松軟的雪球上跳動，先是輕輕松松變成晶瑩透明的冰球，然后不斷出現裂紋，最終砰地一聲，如同氣球般炸裂。
周圍的風雪被吹開，然后再猛地合攏起來。西格爾成功將水元素與氣元素進行轉化，下一步則要嘗試氣元素變成火元素。若是能夠形成四大元素的變化循環，那么將會對魔法咒語產生顛覆性的影響。
只要在這條路走下去，必然能夠名留青史，成為著名的大法師。西格爾微微一笑，搓搓發冷的雙手。這件事還要從長計議，目前還是將主要精力放在制作電漿弩矢上。
他踏入庭院，向對面的地下室入口走去。靴子在柔軟的白雪表面留下及踝深的孔洞，寒意順著靴筒向爬去。隨即他運用精靈步伐，然后就不會陷得那么深，也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他看到另一排腳印也通向地下室，是尖頭的軟靴。腳印淺淺的，看來它的主人體重很輕；從腳印的間隔距離來看應該是個成人。誰還有類似精靈武技的功夫？城堡的衛兵只能踩出又深又臟的窟窿，難道是精靈混進來了？
西格爾立刻掏出魔杖，整個領地的法陣都開始震動，元素力量朝他身上匯集。如同展開了一雙由四大元素力量構成的翅膀，西格爾飛一般穿越庭院，帶著層層疊疊的虛影穿過了地下室入口。
地下室第二層里魔冢二嘟和他們的流水線，決不能讓精靈發現！
螺旋形的樓梯遮住視線，西格爾沒法使用任意門直接到達。不過元素翅膀能讓他如同氣元素一樣飛翔，他帶著巨大的風壓旋轉著沖了下去。
“你不準進去！”魔冢的聲音清晰可聞，然后西格爾就聽到乒乒乓乓的敲打聲。二嘟在整理自己方形金屬身體的時候經常發出這樣的聲音，難道他收到了攻擊？
西格爾終于降落。他看到一個穿著灰色衣服的人一腳將二嘟踢飛出去。魔冢在空中不斷旋轉。發出抑揚頓挫的長音“啊…”
法師根本沒浪費時間喊“住手”之類的話。一道閃電直奔那個灰色長袍的人。閃電的光亮照亮的周圍的黑暗，那個人察覺到這光亮，于是扭過頭來。
居然是摩黛絲緹。
龍女臉上一副驚訝的樣子，眨動的大眼睛顯得很無辜。西格爾愣了一下，但也來不及收回法術攻擊。只聽砰的一聲，閃電準確命中摩黛絲緹，澎湃的元素力量將她的頭發和衣服全都炸裂，在空中飛舞。不過龍女本身強大的魔法抗力讓她只是踉蹌了一步。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
二嘟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然后咕嚕咕嚕爬了起來，用手整理變扁的身體，于是全身上下再次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他邁著細長的腿，歪歪扭扭地走過來，一邊走一邊說：“你不準進去，西格爾會生氣的！”
看來魔冢沒什么事，可摩黛絲緹來這里做什么？
龍女愣愣的看著西格爾，有些迷惑不解地說：“你知道閃電魔法對我沒什么作用，干嘛還用這個打我？”
“你來這里做什么？”西格爾說：“你沒看到外面的警示牌。也應該知道這里有多層法術防護，不準隨便進入啊。”
摩黛絲緹抬起手臂抓抓頭發。好像在用力編造理由。她眼睛一亮，趕忙說道：“我在睡覺，聽到這里砰砰直響，于是就過來看看！”
“這里有靜默符文的，怎么可能有聲音？”
“我們龍的聽力比你們好。”
“那可是靜默符文…”西格爾搖搖頭、撇撇嘴，知道她在這件事上會一直胡編下去，只好換一個問題：“你是怎么下來的？”
“我擅長隱形，你的偵測符文看不到！”摩黛絲緹得意地說。
西格爾長嘆一口氣，對龍女說道：“你這樣說，擺明你是有意無視警告，欺騙防護法陣，特意下來查看的。”
摩黛絲緹立刻問道：“那我應該怎么說？”
“夢游是個好理由。”
龍女猛地點頭：“對，我是夢游下來的――我睡覺的時候一直隱形！”
西格爾感到有些頭疼，于是用力揉了揉額頭。“摩黛絲緹，我在這里進行很重要的魔法實驗，不能讓別人知道，以免泄露給精靈，所以我才設下層層防護。”
“哦，我知道錯了，我絕對不會給任何人說的。”摩黛絲緹擺擺手，身體搖晃不止。“你在這里到底藏了些什么，為什么有空間法術和龍的氣味？”
西格爾朝周圍嗅嗅，并沒發現摩黛絲緹描述的情況。隨后他運用靈視，偵測周圍的魔法，這才明白龍女到底誤會了什么。
制造車間建立在元素符文和能量透鏡法陣之上，耐括斯的電漿技術不斷轉換收集進來的元素，混合、調適、凝聚、變化。超高濃度的元素形成了類似龍息的特征，而空間魔法――例如傳送術――正使用大量的元素力量撐開空間裂縫，形成可供穿行的通道。這些都很類似此地的環境，所以被摩黛絲緹誤會。
由于西格爾利用“暖氣”為整個領地提供便利，同時摩黛絲緹手中的“棒棒糖”也在不斷接收新法陣提供的能量，所以一些環境特征信號也傳了出去。龍，尤其是摩黛絲緹這樣的魔法龍，對這類信息非常敏感，所以才能順藤摸瓜。
“可你也不應該打魔冢。”西格爾說道。
“我只是看看，又沒有進去，也沒有亂動。”摩黛絲緹輕輕歪著腦袋，用乞求的眼神看著西格爾：“這里元素濃度好大，你也用不著，不如讓我在這里住下吧！”
西格爾想了想，這也未嘗不可。再說，即使不同意，難道還要一直分出精力防止一條龍在城堡里偷偷摸摸潛行？
“你能保證不干擾我們的工作，而且對這件事情保密嗎？”
摩黛絲緹點點頭，大聲叫道：“我就知道你會同意的！”說完，她邁開長腿，一溜煙朝地上跑去。
“喂！你去干什么啊？”西格爾問道。
“我去把枕頭什么的拿下來！馬上就回來，不用擔心！”
西格爾睜大了眼睛，高聲喊道：“快回來！我給你件長袍，趕快把衣服穿上！”
摩黛絲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睡袍在閃電的攻擊下變成了碎片，隨著她的動作早就掉沒了。她哈哈大笑，放佛想到了什么好玩兒的事情，步子更快了。一陣聲音從螺旋樓梯上傳來，穿透了層層防護魔法，清晰進入法師的耳朵。“我要告訴珍妮特，你打壞了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