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牧師在哪

　　西格爾仔細檢查著擺在他面前的魔像碎片，為設計者的奇思妙想折服。許多咒語被打散，其中的片段重新組合在一起，發揮出新的功效，為魔像的每一種功能提供支持。這要求制造者對各種咒語都要精通，并達到可以融會貫通的程度。

　　這對于西格爾來說，還有一定的路要走，但他的目的本就不是制造類似元素魔像這樣高端的戰士。他需要一種制造簡單、成本低廉的構裝魔像來守衛海姆領。

　　他取走了元素魔像的核心，然后開始用自己的手段改造魔像外殼，盡可能簡化其功能。魔法的抗性和肉搏能力，西格爾將注意力只集中在這兩個方面，然后再盡可能縮小魔像的體積。這不是個簡單的工作，即使站在前人的肩膀上進行實驗，也需要花費很大的精力。

　　龍獅崖并不是一個好的試驗場，所以西格爾委托矮人將戰利品運到海姆領去。他也沒忘了原本山洞里的東西。由于門口的魔像已經全部被干掉，大家可以安全的進入山洞內探尋其他寶藏。矮人們歡欣鼓舞，因為艾琳特代表寶石家族，早已允諾其中的一半財寶將屬于探險隊的成員。

　　西格爾隨身攜帶走了兩個魔像核心，然后繼續啟程，向北前進。和他一路同行的還有莉亞、克里和莫爾，他們的目標仍是魔像，只不過這次不是為了戰斗。

　　白天的時候他們從不停歇，盡可能向北方前進。連綿的城墻山脈一直在他們左側，抬起頭來就能看到連接城堡的山間通道。在這個季節，經常好半天都看不到一個行人，只有那些山上的哨崗和要塞上，還有士兵在巡邏。他們看到山腳下騎馬的過客，揮揮手朝他們打個招呼。

　　礦石大道逐漸變窄，然后消失在荒野之中，現在大家面前已經沒有了道路，一切都被荒野統治。天氣越來越冷。地面已經被雪覆蓋，除非等到下一個春季才會融化。只有湍急的河水才不會解凍，還能持續從山上流淌下來。在這些河邊，幾個人坐下來休息。并補充身上的水囊。

　　“這條河原本流向寒鴉部落，是我和哥哥經常飲馬的河流。”克里顯然來過這個地方，并深有感觸。“我們稱它為銀光河，因為它在冬天也不會完全結凍，河水里還有些細長的銀色小魚。油脂豐富，是我們冬天喜愛的食物。”

　　說完，他就挽起褲子，踩著水花走了下去。“你們不要下來，它冰得很哪！”

　　克里身上激發了冰霜巨人的遠古血統，所以這些冰冷的河水并不能真正傷害他。他拿著寒冰神槍小心翼翼的逆流而上，這樣他的氣味就不會驚走那些游魚。隨著神器長槍一伸一縮，總會有收獲。大部分魚只有手掌那么長，但足夠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莫爾忙著生火，然后取水做飯。這里沒有樹木。自然找不到枯枝，不過一些干燥的苔蘚和枯草就足夠引燃小火，足夠燒熱食物。西格爾坐在一張羊皮毯子上看書，時不時抬起眼睛來看著莫爾忙碌。這個年輕的小伙子很勤奮，也很機靈，深得他的喜愛。

　　眾人的午餐是烤小魚和粘稠的面湯，幾塊精靈餅干作為甜點分給大家。莫爾非常喜愛這種精靈食品，每次只要一小口，剩下的全都收藏起來。西格爾見狀，將自己所有的精靈餅干全都給了他。“我的空間袋里有足夠的食物，”西格爾說，“你既然喜歡，就都拿著吧。”

　　巨人捉完魚之后。就坐在火堆旁邊，一言不發的看著面前的河水。西格爾見他如此沉默，就走過去，靠在他的身邊問道：“怎么了？”

　　“我想到了過去的事情，”巨人克里說道：“若是我的父親和哥哥還活著，那該有多好。我就能專心教養我的孩子。在部落需要打仗的時候打仗，在哥哥需要幫手的時候幫忙。不用操心怎樣組織放牧，怎樣協調部落里的關系，也不用去猜測將領們的心思。我不像你那么聰明，可以理得清這些復雜的事情。”

　　西格爾哈哈大笑，直到克里臉上露出怒容才停下來。“你以為我能搞清楚這些事情？那你可完全想錯了！”法師毫不掩飾，對巨人說道：“在我的領地內，耕作的事情交給了費扎克，市場和商隊的事情交給了杰尼斯，軍隊交給了瑪娜和哼克，而幾乎所有的內政都由珍妮特管理——就像彌賽拉在幫助你一樣。”

　　“真的？”克里狐疑的看著他說：“你什么也不管？”

　　西格爾搖搖頭，對巨人說道：“若是讓我去種地，能長出東西來就算我運氣好。這些事情我本來就不太懂，干嘛要指手畫腳。我在領地里主要就是來裁判對錯，讓領民有一個可以解決爭端的地方，然后就是盡力保護他們。剩下的時間，我都可以安心學習魔法，提高自己的知識和力量。”

　　“那看起來似乎我比你合格。”克里的愁云稍減，對西格爾說道：“至少我還會養馬，懂得播種糧食和收獲。雖然比不上我的父親和哥哥，但總算比你稱職吧。”

　　“幾年之后就不一定了。”西格爾笑著對他說：“別看海姆領現在很小，但它將來一定發展的比你的寒鴉部落好得多。雖然我基本上什么都不會，但是我有一件事情能夠做好，就是讓每個人在他最擅長的領域更進一步。我設計的新產品帶動了商業、我開鑿的礦山使我擁有源源不斷的財富、我可以為領地的武器和盔甲附加矮人符文。”

　　克里輕輕拍拍手：“說得好，可有一件事情你肯定不如我。我會帶著寒鴉部落的戰士征服整個草原，任何不服管教的部落都會被消滅。你能做到這一點嗎？”

　　西格爾搖搖頭。雖然他擁有了魔法的力量，而且隨著時間流逝而不斷增強。他對自己很有信心，將來一定能在法師這條路上走得很遠、站得很高。但他就會像克里一樣充滿斗志——或者說侵略性嗎？

　　恐怕很難。

　　“我聽說你的領地被人攻擊了，是嗎？”克里抬起一邊眉毛：“一日的戰爭是首不錯的歌曲，但是我不喜歡那個結局。你干嘛要和南方的貴族講和？干嘛不將他們全都殺光？那些起了心思敢來攻擊你的人，如果他們不怕你，總有一天會再來找你麻煩——因為他們絕不相信你會原諒他們！”

　　“不是這樣的，”西格爾擺擺手：“你不了解其中的過程，我和南方領主面對了共同的敵人，才暫時達到了和解。”

　　“在敵人出現的時候你還留著另外一股敵人？”克里目瞪口呆：“你就不擔心他們聯合起來對付你？”

　　“這我倒是沒想過。”西格爾承認。

　　克里撓撓自己的腦袋，哼哼笑了兩聲：“西格爾，你是個善良的好兄弟，也很聰明，但打仗從來不是這樣打的。我父親曾教育我和我的哥哥，他說寒鴉部落平日里安靜的耕種，但若是有人連地都不想讓我們種了，那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直到我們斬草除根，并在敵人的尸體上啄食，否則絕不講和。”

　　西格爾朝他嘿嘿一笑：“行啊，你現在也成了戰術大師了。克里兄弟，你放心好了，我心中有數。”

　　巨人點點頭，對西格爾說道：“若是需要幫忙，就說。我們的騎兵隨時都可以南下幫你。”

　　“克里你知道嗎，我已經開始學習傳送法術了。當你需要幫助的時候，也許我能夠嗖的一下就出現在你面前。”

　　“這我相信。”克里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冰雪，然后對西格爾說倒：“咱們就在這里分開吧，我要從這里沿著河水向東，然后折回部落里去，就不再送你們了。”

　　西格爾用力抱抱他，然后說道：“謝謝你這次幫我得到了元素魔像的核心資料。”

　　“這有什么可謝的。”克里說：“下次見面的時候恐怕就是打仗的時候了吧？”

　　西格爾面色堅毅凝重，點了點頭：“多做準備，戰斗的時候再見。”

　　隨后，克里騎馬離開。他首先去了原先寒鴉部落的遺址，那邊被龍火燒毀的草原至今沒有新草長出。天上的雪落下來，被地面散發的余熱融化，順著焦黑的泥土流走。紅龍火焰和龍血造成的詛咒將會長期存在，但它總有一天能重新發芽，長出新的牧草來。

　　西格爾在克里離開之后，收拾好東西準備繼續上路。他們滅了火，掩蓋一切的痕跡，然后向北穿越草原，繼續之前的路程。在太陽落入西方的城墻山脈之后，當陰影覆蓋大地的時候，他們就會點燃火把，照亮前進的道路。

　　西格爾一直在想著克里給他說的話，關于戰爭和敵人，關于斬草除根。

　　他有些把握不定，到底怎樣做才是正確的。這一點書上并沒有教，歷史上不管是接受對手的投降還是死戰到底都有成功的例子，也都有失敗的反例。他一路思考，知道自己必須在一切發生之前想明白這個問題，否則定會受到無數困擾。

　　法師的沉默寡言持續了好幾天，整個隊伍的情緒都不是很高。不過當大家趕到城墻山脈黑血城堡山腳下的無名村鎮時，西格爾終于想明白了這個問題。

　　只要能確保自己總是強過敵人，采取什么樣的態度并不重要。那些失敗的人并不在于他們接受或者不接受敵人的悔過，只是因為他們變弱了。

　　他完全理解了珍妮特的話，只有強者才是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