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意外(12)

俯沖轟炸機擊沉不了埃塞克斯級的事德國人知道，英美看來也知道，所以一堆軍艦包括2艘戰列艦和幾艘輕巡洋艦緊緊跟著旗艦邊上準備擋雷——只要防住魚雷，埃塞克斯可以挺很久。（有（意（思（書（院　　當然，也不是說俯沖轟炸機就拿埃塞克斯級沒辦法，換500公斤甚至800公斤的炸彈，埃塞克斯一樣要跪，但就載彈量800公斤左右的Ju198來說，帶400公斤級炸彈是最好、最經濟的。倒是美國的BTD轟炸機可以直接掛2顆500公斤航彈，可惜美國該級別的航彈都是1000磅（454公斤）的。

　　進攻英國艦隊核心的戰術和第一攻擊波對付提康德羅加號的策略一樣，依然是整體分段進攻，現在克萊曼手里一共還有24架未進攻的攻擊機，正好炸彈和魚雷各占一半。

　　但不利之處在于大黃蜂號的區域防空火力還十分兇猛。即便這樣，克萊曼也認為不能再等待了，因為美軍飛機很快就要返航，必須盡快癱瘓敵軍的起降能力，否則讓敵軍糾集起更多的防空戰斗機對下一步作戰不利。在他的指揮下，剩余攻擊機直接就全部沖了下來，或攻甲板，或放魚雷，目標無一例外都是大黃蜂號。

　　Ju198們毫不猶豫地扎進了密集防空火力網中，大黃蜂號艦長左突右沖，竭力予以避讓，但炸彈太多，速度太快，實在躲不勝躲。“轟！”地一下，6顆炸彈在大黃蜂號炸響，不過兩連炸只有2顆，艦橋里眾人只感覺一陣陣劇烈的震動，然后就是熱浪騰空，撲面而來。

　　坎寧安無奈地閉上了眼睛，竭力不讓眼淚流出來。

　　“長官，甲板核心段被毀，機庫也被炸毀，不過沒有燃料和彈藥殉爆…”

　　剛說這句話時，“咚”地一陣劇烈的爆炸響起，所有人都立腳不穩，幾個年輕的參謀拼死把坎寧安的輪椅護住。

　　“右舷中雷一條…正在損管。”廣播傳來艦長的聲音，“本艦還能堅持。”

　　坎寧安點點頭：“堅持住！我帶你們回不列顛去，我們死也死在回不列顛的路上。”

　　“只能等待第三波了。”克萊曼投完了全部的彈藥，戀戀不舍地觀察了戰場一番脫離，在剛才最后一輪進攻中，他親眼目睹對方甲板全毀，右舷還中了魚雷，除此之外，利物浦號輕巡洋艦也中了魚雷，速度陡然降低到不過18節，艦體整體傾斜11度，在海水中跋涉而行。

　　第二波進攻的德軍攻擊群損失依然不小，丟了9架Bf219和14架Ju198，主要是為了強行進攻核心戰艦，戰損率比第一波還高一點，不過英國防空機群也付出了慘重代價，32架戰斗機只剩下了15架。

　　“讓戰斗機全部去尼米茨那吧，其余返航攻擊群也全部去那里降落。”坎寧安掃視了一下四周，緩緩說道，“雖然美國政客普遍不怎么樣，但美人還是不錯的，最后一戰我們能幫就幫了。”

14：59：德軍第二攻擊波返航，克萊曼抓緊時間將戰況全部發給了后方高速突進的小澤艦隊，后者正在接收陸續返航的本方第一攻擊波　　聽到敵軍分成兩撥逃竄，且第二攻擊波已重創另一艘航母后，關于第三波的攻擊目標應該選擇誰在齊柏林號號艦橋里起了爭議。

　　仗打到現在，本方全勝已是不爭事實，所爭論的無非是如何實現勝利價值最大化。單純從軍事的角度來說，小澤更愿意去追美國艦隊，不過這個時候他要聽馬沙爾的意見。

　　“從前線報告的情況可知，一邊是英國主力艦，一邊是美國主力艦，兩者逃竄方向并不一致的，我的意見是——軍艦可追截西北方向回美國的艦隊，但第三波攻擊對象應該還是東北方向逃竄的英國艦隊。”馬沙爾解釋道，“元首下一階段的重要戰略部署就是在冰島登陸并逼降大不列顛，我們要想辦法盡可能排除皇家海軍干擾，必須最大可能地殲滅英國艦隊，明天清晨我們可繼續進攻美軍艦隊。”

　　“可是，長官，這樣就把美國人放走了…”科勒有點著急，“英國人的艦隊蹦跶不起什么勁了，可美國人還有點實力，萬一過兩天他們再次倒騰出艦隊來，只怕…”

　　“美國人翻不了天的，再過兩天隆美爾就要去巴西登陸了，美國人自己后院就要起火。”馬沙爾補充了一句，“而且留一點美艦也有用，可以離間英美關系，這次我們佯裝要在英國登陸，美國人很緊張地來了，下次真的在冰島登陸，美國人還會來么？來的話，他只有12艘航母，完全不是對手；不來的話，那就更是對大英帝國的打擊——還有什么比盟友見死不救更讓人難以忍受的？”

　　伊藤整一有點著急，他其實想去打美軍的，不過身為觀察團，別人沒請教你，你也不能隨意開口，他用目光暗示小澤，示意后者出來說幾句。

　　“好的，就按長官的命令執行！”沒想到小澤來了這么一句。

　　“是！”參謀們響亮地回答，馬沙爾滿意地點點頭，對小澤道，“小澤將軍這次辛苦了，我會向元首為您請功的。”

　　乘大家不注意的時候，伊藤整一悄悄拉著小澤問道：“為什么您不主張去打美軍？”

　　小澤笑了笑，回答道：“因為，我是日本人啊…”

　　聽到這么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回答，伊藤整一陷入了沉思，小澤顯然不是亂來，他之所以說這句話是有深刻道理的，他得好好想一想。

　　伊藤整一畢竟是當過軍令部次長實際統管軍令部的任務，政治領悟力是不低的，剛才一片紛紛擾擾他沒看清楚，現在仔細一想就清楚了，小澤這句話要一分為二來理解：

　　第一，小澤是日本人，由于美國是日本的主要敵人，如果他堅持打美軍不打英軍，會給德國人留下小澤決策辦事可能會有“私心”這種印象，這對已初步建立信任關系的小澤來說是不利的——不過，這只是最表面的原因；

　　第二才是深層次的原因：如果美軍遭到重創而被迫同德國達成但方面媾和，對日本其實是不利的，德國需要日本持續給美國放血，日本何嘗不希望德國繼續拖住美國呢？所以給美國保留一點希望，同時加速英國投降，對日本而言樂見其成——不但東南亞殖民地可以名正言順地吃下，印度還沒有打完的仗也可以不用再打了。

　　觀察團眾人嘀嘀咕咕了一陣，認為小澤長官的做法不無商榷之處，但有一點大家都認為是對的。馬沙爾司令官已對小澤長官如此信任、如此放權，如果偶爾下幾個決定還要忤逆，那真是大逆不道——司令官總是司令官！

　　15：37分，第三攻擊波一共177架飛機在補充燃油、補充后備機并更換飛行員后再次出發，這次小澤將新增補來的戰斗機又抽調了不少派給第三攻擊波，艦隊只留下了50余架防空戰斗機——其實還是有一定的風險，因為美軍也還有一艘航母，完全可以抓住機會打反擊，但眾人認為美軍膽氣已喪，急著逃跑，不可能再來進攻了。即便來進攻，頂天也就是670架飛機，應付并不難。所以都認同了小澤的安排。

　　觀察團眾人再次領教了德國土豪的實力——艦隊上居然藏著兩撥飛行員，而且水平都還差不多，輪流替換大大降低了因體力耗損造成的損失。

　　伊藤整一嘆息道：“難怪冢原大將說我們學不了這一手，因為我們根本沒這么多飛行員，幾艘新航母的艦載機飛行員也是多方努力才湊齊了最低要求（1：1.2）。”

　　小澤問他：“你知道當初為什么會放棄瓜島戰役么？”

　　“這個…不知道。”

　　“當初科爾特使傳達了元首的意見：去瓜島打仗，飛機能挺5個小時，人呢？一句話就把高層給驚醒了…”

　　“難怪。”

　　“所以剛才還有句話我沒說，馬沙爾長官也沒提…”小澤道，“今天兩輪攻擊，戰損率都超過了20，如果緊接著再打美軍，戰損率恐怕也小不了，倒是打英軍可以少犧牲一點。飛行員不但比軍艦重要，也比戰果重要——這次沒有戰果，只要人在，下次還有機會。人沒了，下次有機會能靠誰？”

　　“意思我可以理解，但為什么不說出來呢？”

　　“軍人都有好勝心，都有榮譽感，誰愿意承認自己怕死？誰愿意在長官面前承認自己怕死？但不同的命令給下屬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小澤嘆息道，“比如塔拉瓦，一份電報說‘全員玉碎、報效天皇’，一份電報說‘堅持住等我來救你們’，最后實際結果和全員玉碎差不多，為什么柴崎惠次只聽堀長官的？”

　　這句話“轟”地一下把伊藤整一給炸醒了：直到現在他還沒有真正從內心深處理解為什么柴崎惠次會如此選擇，原來終極原因在這里。

　　他深深地彎下腰鞠躬：“受教了！”

　　17：19分，德軍第三攻擊波再次追上坎寧安的艦隊，當日最后一擊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