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意外(11)
“讓我們回去？有沒有搞錯？我們才出動了半小時…”率領美軍第二攻擊波出擊的托尼少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后方到底出了什么事？
“長官，命令確認無誤，返航吧。”
“哎！”托尼狠狠打了飛機座窗一拳，差點沒把這架SBD給捅出個窟窿來，“這他媽到底打得什么爛仗！”
“估計損失很大。”飛行員嘆了口氣，“出發前我抬頭看了看天，好像德軍攻擊群到了。”
“好吧，返航。”托尼迅速通過電臺下令，“全體注意，攻擊機拋棄副油箱、炸彈、魚雷迅速返航，戰斗機保留副油箱，回艦隊掩護。”
托尼還算冷靜，艦隊下達的命令是拋棄副油箱、炸彈、魚雷返回，但一聽說艦隊剛剛經歷過一次空襲，他認為原有防空戰斗機肯定不敷使用，所以要把手里這15架滿油的戰斗機全帶回去。
現在，另外兩艘航母正在全速收回剛剛經歷過一場血戰的F6F戰斗機，他們的油料還可以支撐一會，但很多人彈藥已完全耗盡。
不過，這些細節現在全部交給參謀們接手了，坎寧安和尼米茨兩人在商議下一步的行動方向，提出“分兵”逃逸的辦法。
“分兵的話，艦隊整體防空火力會下降一個等級。”
“但是，也能保住其中至少一半。”坎寧安道，“我們還有一點點時間，再不分頭行動，大家就會全死在一塊。”
“好吧，老朋友，您說服我了，怎么分？”
“您帶富蘭克林號和2艘衣阿華往紐芬蘭方向走，我帶大黃蜂號往大不列顛走！”
“不，我和你換！”
“算啦，關鍵時刻，照顧一下殘疾人吧。”坎寧安拍拍自己的斷腿，“就勞駕您跑一趟了。”
淚水在尼米茨的眼眶里打轉，但最后他沒說什么，只緊緊握住坎寧安的手：“保重！”
兩人爭的當然不是該誰換軍艦的問題，而是大黃蜂號掛著旗艦標識，誰留在這里就代表艦隊指揮中樞在這里，肯定是德軍第一優先打擊目標，風險會更大。
美國參謀和英國參謀互相擁抱告別，充滿了悲傷的情緒，下一次能不能再見面完全是不得而知了。
14：14，TF46正式分兵，尼米茨帶著參謀們搭乘交通艇去了富蘭克林號，然后美國艦隊整體航向折向西偏西北，大黃蜂號帶著英國艦隊轉往東北方向——現在3艘主力艦倒都是英人英艦了。
隨著艦隊的分兵，趕回的第二攻擊波也進行分兵，一部分去了富蘭克林號，一部分去了大黃蜂號，大家的選擇都很有默契：美國飛機去美國艦隊，英國飛機去英國艦隊。
“長官，尼米茨將軍也升起旗艦標識了。”
“是嘛，我們繼續掛著吧。”
“這…好。”進言的參謀本來想說沒必要，但看著長官態度堅決，就不好意思再說什么。
“這或許是皇家海軍最后一仗了，大家打起精神來。”
“最后一仗？”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大戰5年來，皇家海軍眾多軍艦葬身大海，官兵死傷累累，現在只剩下這幾艘主力艦，犧牲莫大。在這當中，尤其以我錯誤最多、損失最大，每每想起便不由扼腕嘆息。”坎寧安在輪椅上對眾人微微一鞠躬，“連累諸位了。”
“長官，不能放棄啊，我們在本土還有2艘戰列艦、2艘裝甲航母即將成軍了，我們…”
“沒有希望了。”坎寧安搖頭嘆息道，“姑且不論今天損失如何，這一仗打完，美國人是不會再援助也沒有能力再援助我們了，大英帝國的前途一片黯淡，有那4艘主力艦沒那4艘主力艦都沒有區別，最終都是個死字。”
參謀們神情黯淡，默然無語，最年輕的幾個甚至已急得哭了起來。
“知道我為什么要搞英人英艦么，就是希望給大英帝國保留一點元氣和體面，但現在看來，也是徒勞。”坎寧安深吸一口氣，“今后大家遇到戰事要多動動腦筋、擦亮眼睛，不要像我一樣糊涂。”
“長官，我們還有機會。”
“大英帝國就是毀滅在‘還有機會’這條上。”坎寧安痛心疾首感慨道，“我曾和你們一樣，認為我們還有機會，但這是個騙局。先別說能不能打贏，就算能打贏，大英帝國還有以前的地位么？自治領、殖民地全都沒了，國庫債臺高筑，民眾生活困苦…以美國為世界霸主的體系和以德國為世界霸主的體系，你們覺得哪個好？我認為沒有本質性區別。如果39年希特勒席卷歐洲我們就和他談判講和，大英帝國的地位要比現在高得多。是政客們為了自己的利益，把整個國家和民族都推進了深淵之中——當然，也少不了我這種人推波助瀾的作用。所以說我罪孽深重！”
大家一片沉默，實際上長官的態度從“英人英艦”政策后就發生了潛移默化的改變，他認為美國人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和見不得人的目的才援英的，在英國人為美國浴血賣命時，美國還在施展各種伎倆，甚至還可能出賣英國換取德國放棄日本——既然這樣，大英帝國還有什么必要再勉強？
“將來如果英國形勢不妙，一定有人鼓噪去加拿大另立政府，號稱‘抵抗到底’，說不定還用各種各樣的名義誘騙軍人們一起去加拿大，我希望你們不要上當。”坎寧安深吸了一口氣，“皇家海軍是一個整體，永遠不能分裂。他可以被打敗，但永不該自相殘殺！輸了？下次再來就是了，德國人又不是沒輸過。”
“長官，雷達報告有大群飛機撲上來了。”
有參謀緊張地問：“能分辨敵我么？”
“不用分辨了，這肯定是敵軍。”坎寧安搖頭道，“我軍第一攻擊波哪怕全力沖刺也要一個半小時才能到，確系敵軍無疑了，通知艦隊防空準備吧。”
“敵人為什么能這么快？”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坎寧安終于想明白了其間的奧秘，眼淚嘩嘩的，“這應該是那種斜角甲板和亞速爾德軍的共同作用，或者說，敵人在第一時間接敵后就確定進行增援。前幾天你們不是都奇怪為什么德軍艦隊始終在不大的海域里打轉轉，原因也在這里。”
坎寧安迅速用紅藍鉛筆從亞速爾、布雷斯特、拉科魯尼亞三個角畫出箭頭，眾人愕然發現，這三段距離居然很接近。
“可嘆我們居然以為自己還有優勢，沒想到一直是活在虛妄的假象里。”
14：27分，德軍第二攻擊波趕到現場，此時英美兩支艦隊已經分兵，要想聚攏在一起進行攻擊完全不可能了，只能考慮一個進行攻擊。帶隊的克萊曼上校經過考慮，認為將來有可能要發起對英國的登陸戰役，便把主要攻擊方向對準了坎寧安艦隊。
雖然德軍第二攻擊波只有100架飛機，規模小于第一波，但整個坎寧安艦隊的防空戰斗機一共只有20架，兵力對比更為懸殊，已完全不足以覆蓋艦隊防空全局。
“長官，怎么辦？敵人全部沖著坎寧安長官的艦隊去了。”
尼米茨目睹這個情況，心如刀絞，幾次想命令本方戰斗機全部沖過去支援，但一想到還有后續第三波攻擊，只能硬生生忍住，最后說了一句：“調12架飛機去支援吧。”
美國艦隊上空也只有25架戰斗機，抽調12架等于只剩下了一半，同樣非常危險，有參謀動了動嘴，但最后還是沒說出口。
14：31，攻擊正式開始，托尼選擇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外圍的阿賈克斯號輕巡洋艦（利安德級），8架Ju198迅速用6顆炸彈將這艘7000噸級的輕巡洋艦送下了海，為斯配伯爵號報了仇——當年在拉普拉塔河圍攻斯配伯爵號時，阿賈克斯就是急先鋒，一路追蹤。
一分鐘后，同級艦獵戶座號也步了阿賈克斯號的后塵，被5顆炸彈炸沉——該艦當初在地中海與德意多次交手，算得上老熟人了。
左翼掩護的兩艘輕巡洋艦一去，克萊曼立即命令攜帶魚雷的Ju198釋放魚雷，24架攻擊機只有1架不幸被擊落，其余均成功完成。由于外圍火力減弱，這次魚雷落點距離艦隊核心較近，直接穿透到了內層，首當其沖的目標就是坎寧安所在的大黃蜂號。
14：36分，掩護旗艦的喬治五世號率先中雷，左舷被撕開一個大口子，但在英軍官兵齊心協力的堵漏之下，該艦除了進水2000多噸，速度減慢3節外，其余無殊；另一個中雷的倒霉蛋是貝爾法斯特號，這艘軍艦大概是防空火力操縱得興起——剛剛擊落1架Bf219，忘了還有魚雷這檔事，居然在莫名其妙的狀態下中雷。他可沒有喬治五世這么厚實的身板，立即遭到重創。
2組8架Ju198見有機可乘，立即撲下去俯沖攻擊，3分鐘內連吃6顆炸彈，艦長被迫宣布棄艦。
激動人心的時刻終于來臨了，下一個目標：坎寧安所在的旗艦大黃蜂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