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了,你就不殺我?”文三叔直視文雯,聲音在顫抖,眼神里帶著祈求。愛玩愛看就來。。
“如果我說不殺你,你會信?”
文雯卻反過來問他。
文三叔搖頭,“不信。”
“那不就得了?你說了我會讓你死得更干脆,僅此而已,坦白吧,不然,我會讓你受盡折磨而死!”
文雯捏著刀柄的手緩緩加力,沉重的刀身帶著她手臂上的內勁狠狠壓向文三叔,頃刻間便將他體內經脈徹底封死,斷絕他任何反抗的機會。
“你折磨我吧,能多活一陣子也挺不錯。”文三叔竟突然不怕了,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他吃定了文雯舍不得干脆利落的殺死自己,他正安靜的等待著自己的最后一線生機。
文雯眉毛擰成一團,總覺得哪里不對,潛意識告訴她自己最好當機立斷的殺死三叔之后迅速遁走,可他之前的只言片語中透露出來的一些事情卻叫她不得不在意。
一路殺來,文雯從未皺過眉頭,可若是就此手起刀落的斬了文三叔,那真就徹底斷了線索。
她不甘心。
這兩人,一個不想死,一個不舍得殺,正各自應了各自的心思。
文三叔默默的掐算著時間,用看似畏懼實則得意的眼神看著身前的文雯。
誠然,她莫名成了文宗境強者打了自己一個猝不及防,文宗實力果然可怕,簡直超越理解。
身為皮勁習武之人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簡直無法想象筋骨皮大圓滿之后的內勁武者竟會擁有這般神威如獄的實力,自己引以為傲的諸多心腹在她手下簡直如同砍瓜切菜般毫無抵抗之力,無人可以抵擋一個回合。
但終究姜還是老的辣啊,你絕對想不到我還有后手,且讓你再得意一會兒吧。
就憑你還想救你爹?
做夢!
我用了十年的時間,一點一點下到他身上的惡毒,根本就沒有解藥!
如今你那老子的丹田已經徹底毀了,徹底成了一個廢人!
對于一個習武之人來說,他活著還不如死了!
誰給我撐腰?
別說笑了,我文正云需要人給我撐腰嗎?
所有人都在我的股掌之中,我只不過稍許借助外力就能將文家攪動得天翻地覆!
至于你想知道誰在覬覦你?
文雯吶,覬覦你的人很多很多,比你想象的還多,誰叫你是文家百年不世出的天才呢?
不過他們都低估你了,二十歲到達皮勁根本就不是你的極限,二十歲的文宗境,何其可怕!
幸好,你得死了!
親手毀滅一個天才,終究不舍,但我文正云才是文家天命,你和你爹你二叔,都只不過是擋在我前面的絆腳石而已!
就在此時,遠處三道光芒倏忽閃現,文雯下意識抬起頭朝亮光的方向看去。
文正云從文雯的瞳孔之中正看見這三道閃光,心念電轉,機會終于來了!
等了這么久,自己不惜重金從國外請來的狙擊手們終于動手了!
武者爭鋒,原本拼的是身手勁道,比的是刀劍無眼,文三叔請來這些狙擊手也只不過是以防不測,并未真個指望這現代熱兵器。
可時至今日,他卻沒得選擇,只能將最后一線希望放在那三人的身上,幸好他們沒讓他失望。
他們的大威力狙擊槍的勁道他是見過的,別說是肉身凡胎了,就連精鐵打造的兵器也在一槍之下碎成粉末。
文三叔咧嘴笑著,微微往后仰起腦袋,就想往后方閃躲而去。
文雯并沒有多少與熱兵器交手的經驗,但在瞧見那三道同時亮起的閃光之時,她心中警兆頓生,渾身寒毛剎那間直了起來。
不好!
被暗算了!
她側身便想躲,可越是想躲,那股被危機籠罩的感覺卻越是強烈。
屬于文宗境武者的第六感告訴她,無論自己此時往哪個方向避開,都一定避不過這三枚子彈。
躲不過了!
子彈太快。
避無可避。
我…要死了…
常言道,人的思維是光速,此時的文雯便有這感受,說來話長,卻只在毫秒之間,她心中竟閃過無數念頭,又是釋然,又是無奈,但更多的卻是遺憾。
昨天本就存了必死之心,今早獨自逃離陳光,也是為了默默的尋個解脫,可突然發現又不用死了,突然又成了一代文宗,原本已經無法匹敵的對手,卻被自己摧枯拉朽般手起刀落,絞殺殆盡。
原本是打算處理完這撿來的叛逆三叔之后回去坐鎮文家,再徐徐圖之,不管他背后藏著什么人,到底是誰在暗中覬覦自己或者牽連著陳光,以自己如今文宗境的力量,只要穩穩的經營文家,遲早也能查個水落石出。
只是一想起往后該如何面對陳光時,她才會稍許羞澀苦惱。
可現在好了,這又要死了。
她終于發現自己終究還是不舍的啊。
不舍的事太多太多,都從未聽那家伙說過一句喜歡自己,自己死了之后以父親現在手無縛雞之力的狀況,哪怕他依舊是文家長子,恐怕真會和三叔嘴里說的一樣步我與二叔的后塵吧。
罷了,人死如燈滅,死后萬事空,罷了啊…
陳光在山谷間手足并用的快速攀爬著,他隱約聽到前方人聲,空氣里的血腥味愈加濃烈。
國家機器精密分析出來的動向果然靠譜,自己居然真跟上了文雯的方向。
前方飄來的血腥味讓他心頭警兆頓生,又是擔憂以自己現在這點本事跑過去會不會拖了她的后腿,但讓他就此縮頭躲藏起來,他卻又萬萬做不到。
他從背包里摸出幾枚飛鏢來捏在手中,罷了,豁出去拼了。
心情雖然復雜,但他的手腳卻是不慢,正當他踩著石頭往前狠狠一跳,一鼓作氣翻過前方灌木叢,雙腳穩穩踩在地上,抬頭向前望去,正瞧見文雯捏著刀壓在文三叔脖子上時,他的眼角余光一瞟,卻在右手邊的山頭上看見光芒閃爍!
陳光登時僵在了原地,心念電轉間,腦子里閃過一念頭,槍!
而且還是狙擊槍!
三把!
此時的文雯依舊保持著脖頸微微后仰的姿勢,手卻抓著刀往前遞,躺在地上的黑袍老者則面帶笑容,同樣擺出一副正在遠離的姿勢。
這些子彈是沖著文雯來的!
時間在這一瞬仿佛凝滯,陳光腦海之中一片空靈,右手五指張開,掌心數枚飛鏢接連滑落,五指再是狠狠一捏,獨留一枚在掌心。
他的目光剎那凝聚,以那三點光源中間那道與文雯胸口為坐標,一道子彈飛行軌跡即將劃出來的弧線浮現在陳光眼前世界之中。
只能賭一把了。
其實狙擊手也有可能瞄準的是文雯的腰腹,還有可能是腦袋,但陳光根本沒有任何考慮的時間,他只能下意識的推測,如此遠的距離,狙擊手的目標又是文雯這樣一個身懷絕學的武者,如果自己是狙擊手,必定只會將目標對準她身體軀干的最中央!
除此之外,火光雖有三道,但其中兩道必定是用來封鎖文雯的身形,如果她僵立原地不動,必定只有其中正去向她的那一枚能命中他。
那三道火光里到底那一道代表著正對文雯的子彈,陳光也只能賭。
他腦子里在賭,他的身體也在賭,賭自己的手能不能跟得上這小子彈的速度,賭自己全力以赴超越極限打出去的飛鏢能不能準確命中那枚致命的子彈,賭自己的力道能不能讓狙擊槍的子彈發生偏移。
無意識間,他的右手肌肉瘋狂收縮,甚至傳來撕裂般的痛楚。
即便是千錘百煉的麒麟臂,在此時他瘋狂的發力之下都有些不堪重負,將時間放慢一百倍,便能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從驚詫、慌張迅速變得執著與堅定,他的手臂張開,再狠狠往前甩去,一枚鎢鋼飛鏢從他右手指尖電射而出,正飛向子彈必經之路的某點。
生死成敗,在此一舉。
半空里火光乍現,再下一剎那,正滿臉得意準備往后方逃竄而去的文三叔卻渾身一僵,天靈蓋冒出個血洞來,子彈再從他后背某處貫穿而出。
文雯身體兩側約莫四五米遠的后方撲撲兩下冒起兩團煙塵,是那兩枚封鎖她走位的子彈。
文三叔到死都不曾明白,為什么死在狙擊槍下的人會是自己!
陳光甚至覺著全身都有些乏力,右手酸痛難當,就剛才這一鏢幾乎用盡他全身的力氣,但可算是趕上了。
這一鏢看似只在剎那間,但完全發揮出了他迄今為止的最高水平,無論是力道還是準頭,乃至于運氣都在眷顧著他。
鎢鋼打造的飛鏢帶著麒麟臂全部的力道,與那枚本該飛向文雯的子彈在空中撞上,使其往下變向,正中那老頭兒。
他一屁股坐向地上,抹了把頭上冷汗。
文雯原本已經一心求死,只恨沒能跟上一刀結果了文三叔的性命,可這小子彈竟沒打到她自己身上。
她先是一愣,倍感驚詫,再聽旁邊傳來陳光長舒口氣時的喘息聲,扭頭朝他看來。
此時三道同時響起的槍聲才傳來,陳光一咧嘴,左手一抬,“嗨。”
“你怎么來了?”文雯驚呼出聲。
但她又馬上反應過來,“剛才半空里那一下…”
陳光點頭,“沒錯,正是好哥哥我的飛鏢絕技!早和你說過哥們我現在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了,你還不信?還不快以身相許感謝我的救命之恩!”
面對別人,陳光或許會考慮考慮做好事不留名,深藏功與名,但面對文雯嘛,哪怕只是幫她打一頓飯陳光都能吹半年的,完全不知道客氣倆字怎么寫。
由不得他不得意啊,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真能做到。
“呸!”文雯臉稍稍一紅,心里又是驚喜連連,又是見著他時不受控制的稍許羞澀。
之前在網上看到這家伙突然會玩暗器了,當時也只覺得頗為驚奇,并沒當一回事,可就沖著他這電光火石間的救命一鏢,便比文雯記憶之中的所有暗器門派更準更強。
她并未想到陳光會來救自己,甚至真給他救下來了。
她展顏笑了,心中甜蜜得近乎窒息,若換一個時間,她甚至恨不得就此一頭扎進這家伙懷里去。
但她馬上反應過來,現在還不是敘舊的時候。
“呸?你就是這么對你男人的咯?”陳光起身鬧將起來。
文雯卻神色一整,“少貧嘴了,你先到那塊石頭后面藏著,我去殺幾個人,再回來和你細說。”
話一說完,她便一抖長刀,縱身往前電射而出,直撲那三名狙擊手藏身之處。
遠處,藏在暗處的三名殺手面面相覷。
“世一你竟失手了!”
“我怎么可能失手!是被那個新來的人用什么東西擋了我的子彈!”
“怎么可能!”
“別廢話!快走!”
“還有機會啊!”
“沒機會了,你們根本不知道這女人有多恐怖!咱們被坑了!”
聲隨風動,文雯的耳朵里遠遠飄來這三人的爭執之聲,目光冷冽,氣沉丹田,爆喝出聲,“既然來了,就都別走了!”
那世一從樹上一躍而下,卻已經聽到這迅速由遠及近的聲音,對另外兩人吩咐著,“我們三人分頭逃跑,快!”
“好!”
那兩人應得飛快,也不敢戀戰,甚至連狙擊槍也扔下不管,拔腿就要跑路。
卻只聽破空之聲從三人背后傳來,那兩人一個不察,就聽撲撲兩聲,兩人齊刷刷往地面撲倒下去,后頸上卻已經插著兩枚沒柄而入的飛鏢。
陳光怎么可能老老實實躲著沒動靜,雖然自己和那三人之間的距離長達數百米,但扔兩鏢試試唄,反正沒中也沒什么損失,趁著這些人倉皇逃串時一個不查,還真給他偷襲成功了。
世一卻一個扭身,第三枚飛鏢從他脖頸擦過,讓他逃過一劫。
他回頭遠遠看了眼從遠處石頭后冒出頭來的陳光,再看了看山谷下正提刀如獵豹穿行山林直撲而來的文雯,面如死灰,這女人太快了,看來是逃不掉了。
陳光則有些不爽的憋著嘴,左手扔出去的飛鏢果然威力大減,竟給這家伙扭身躲開了,不過另外兩只弱雞還好,起碼老夫依然保持了百分之六十六的命中率嘛。
“等死吧!”
另一頭,文雯沿著山腳斜坡直沖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