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正被陳光這笑容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又因為忌憚他“將門虎子”的身份,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答他的話,“不管怎么說,我也算有功之臣吧?縱容后輩的確不對,但也沒造成太大的損失啊。”
陳光突然覺得自己和這人沒得話說。
武山雖然是個典型的官員,但起碼他心中還有正義,徐立正卻完全站在另一個極端處。
自己和這徐立正,道不同不相為謀。
罷了,接下來的事情自己一件一件的做就好,現在和徐立正在這里浪費什么口水,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嗎?
“行吧,我也不與你爭,就這樣了。剛才你可說好了,關于我老師和同學的處分,你最好取消了。”
陳光扔下這么一句,準備走人了。
正在這時候,病房門冷不丁打開來,王仁似乎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他似乎沒搞明白狀況,先前他一個人在里面隱約聽到有陳光的聲音,又想起昨天鄧新國隱約說過,陳光要來道歉。
于是躺病床上的他就坐不住了,他對陳光可謂恨之入骨,如果有機會,他恨不得把腳踩在陳光臉上。
現在你居然送上門來?
我能就這么放過你?
雖然王仁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徐立正始終不肯答應他開除陳光的要求,但那臭小子都主動前來找抽了,我出門過過嘴癮不過分吧?
于是他就開門了,然后瞧見了陳光,他大約用了五秒鐘來組織語言,決定下一步行動。
“陳光!”
他獰笑著,嘴里大聲喊出陳光的名字,抬手。想狠狠的給這眼中釘肉中刺一耳光。
他的手抬到半空,陳光已經轉過頭來冷冷看著他了。
王仁心中想道,來道歉都這么沒誠意。你這眼神什么意思?
你不是挺能耐的么,有種你現在還動手啊!
你敢在我爸兩個保鏢面前動手嗎?
你再能打。能打得過部隊里派來的保鏢?
王仁興奮之極,他的手越揚越高,胸中帶著抒發怒意的熱血,“現在知道來道歉了?晚了!我會先把你趕出學校,再一點一點的捏死你!”
然后他的手就揮了出去,渾然沒注意到徐立正已經變得慘白的臉色,更沒注意到陳光瞪著自己的眼神就像看死魚一樣,也沒發現自己引以為依仗的兩名軍人保鏢。從頭到尾都不敢多看陳光一眼。
他的手終究還是沒能打到陳光臉上,卻反倒覺得胸口一陣悶疼,然后肥碩的身軀就飛了起來,順著病房門的方向騰空而起,再狠狠落進了病房,后背撞在落地柜上,發出一聲巨響,背上再是咔擦咔擦連聲,也不知道是哪根骨頭裂了。
王仁稍微使了使力,想站起來。后背卻傳來撕心裂肺般的劇痛,動彈不得。
他哀嚎起來。
陳光緩緩收回抬到半空的腳,轉身看了眼徐立正。聳肩,“這可不能怪我。”
徐立正臉上的表情實在太豐富多彩了,憤怒、茫然、慌亂、或許還有那么一絲絲的不甘。
陳光以為他會暴怒,不曾想他竟深吸一口氣,“沒事,踢得好,小仁這是活該!”
正在此時,一軍裝男子猛然從電梯里邁步出來,瞪眼一看。正瞧見站在徐立正身邊的兩名軍方保鏢,大聲說道:“趙虎你們兩人沒事發什么求援訊號!我這正忙著呢。離你們這兒最近,給扔過來了。”
這趙虎正是徐立正的一名護衛。他看著來人,苦著一張臉,“薛隊,誤會,是個誤會。”
這來人正是薛琳,他是識得徐立正的,先是朝徐立正點頭示意一下,“見過徐老。”
這時候陳光轉身,薛琳扭頭就瞧見他,“陳光哥?你怎么在這兒?”
“恩?”
陳光瞟了眼薛琳,腦子里漿糊了一下,好像和這人見過,但又想不起名字來,“你誰?”
“我薛琳啊!你們剛打起來了?難怪趙虎慌慌張張的發訊號,這倆人還能活著真是謝天謝地。”
上次與陳光交鋒一拳,薛琳敗得毫無抵抗之力,他最是崇拜強者,如今言語間自然帶著股敬重,又有些欣喜。
陳光不耐煩一擺手,扭頭就走,“別煩我,心情不好。”
薛琳好難得才能堵得到陳光一次,那肯就這么放他走了,“陳光哥你等一下啊,我想學內勁啊!”
陳光猛然轉頭,麒麟臂發作,一拳,正中薛琳肚子。
這白面小哥觸不及防,給陳光一拳打了個酸爽,捂著肚子就蹲了下去,哪兒還能跟得上。
又揍了人一拳之后,陳光心情大好,他實在忍不了徐立正那副我們是上位者,我的人騎在平頭老百姓腦袋上作威作福,那是理所應當的態度。
可伸手不打笑臉人,徐立正突然擺足了低姿態,這拳頭實在沒法子照著那張老臉揍出去,人家好歹是上了年紀的人。
這下好了,有人送上門來挨揍,心頭窩火好歹能發泄一下,頓時就通泰了。
薛琳捂著肚子在地上蹲了三分鐘,才在趙虎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媽的,我可能內傷了。”
“薛隊,這人什么來頭?連你都敢打?”
趙虎也是從薛琳的特種支隊出來的,這隊長的能耐他可清楚,從未見過他被人一拳撂倒,剛才自己兩人給輕松放翻就算了,可怎么薛隊在他面前也不堪一擊?
薛琳瞪了他一眼,“出來給人當保鏢就忘了部隊紀律了?誰讓你多問的?”
然后薛琳又和徐立正打了個招呼,轉頭就跟著往樓下沖去了,今天的薛大隊長,又接受了民間高手的教誨,他堅信著,只要自己不離不棄,遲早能感動這位高手把內勁強者介紹給自己。
看著薛琳對陳光都這分外在意的樣子,徐立正后背幾乎給冷汗浸透。
這下子,真的是沒跑了。
幸好我及時反應過來,不然我老徐大半輩子的經營,就要毀于一旦啊!
好險!
他趕緊摸出電話,不管怎么說,先把人哄好了再說旁的。
至于傷上加傷的王仁,又是好一陣雞飛狗跳。
此時的徐立正,尚且不知道陳光和他其實壓根不是一類人。
他或許已經勉強算個上位者,但陳光,卻將他自己放在了老百姓的立場上,他并不接受徐立正那所謂的反省與閉門思過。
如果犯了錯只需要反省就能不用付出任何代價,那要法律來做什么?
雖然成天都聽說法律是當權者的玩具,可陳光并不認可。
這邊陳光都尚未走到酒店停車場,就接到了卓靜思打來的電話。
她的心情有些復雜,原本已經板上釘釘的處分,竟莫名其妙的被撤銷了。
她不知道陳光具體做了什么事,但卻能篤定此事與他脫不了干系。
陳光和她打著哈哈,只說天機不可泄露,等我回來和你細細道來。
另一頭華玲和鐘月也先后打來電話,兩人的處分也莫名其妙取消了。
陳光只嘿嘿著,一副哥很牛逼你們快來崇拜我的模樣。
陳光剛回學校,立馬就給卓靜思帶著華玲鐘月堵上了,三女生拉硬拽將他扯到學校外面的清雅軒,卓靜思做東,一邊犒勞他一邊審問他。
雖然卓靜思已經認命了要去國外,甚至愿意接受陳光的“贊助”,但如果能留在學校,留在舒老太的實驗室里,她還是不愿意離開的。
倒不是卓靜思不想出國去學習,正如陳光所見,舒老太所言,這位老太太的身體每況愈下,她對卓靜思可謂恩重如山。
無論如何,卓靜思更愿意留在舒禮蓉的身邊,希望能在老太太徹底垮掉之前,盡快做出成果來。
“我給你們說,當時我啊,就那樣站在徐立正那老兒面前,把這東西拍徐立正臉上,先讓他看。他看了之后,那叫一個慚愧丟人啊,我說東,他都不敢說西!我罵他老賊,說他沒有廉恥之心,他臉屁都不敢放一個!只小雞啄米一樣猛點頭,說馬上就撤銷處分!這不,當時我剛轉背走了沒五分鐘,你們電話就陸陸續續打來了。”
陳光嘿嘿著,大笑道。
“我呸!徐立正這人我們聽過無數次了,怎么可能像你說的那樣軟弱,得了,知道你怕我們心疼,你花了多少錢,說吧。”卓靜思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他能有多少錢?”鐘月在一旁用筷子夾起一塊回鍋肉,往陳光嘴里送,“來,張嘴,啊…”
“那天華玲搬家過來時你們不見過他的車了嗎?”卓靜思納悶道。
“帕薩特啊!有什么了不得的?”鐘月不解。
卓靜思別臉看了陳光一眼,“這和我認識的陳光,不太一樣啊!”
陳光嘴里嚼著鐘月喂進來的回鍋肉,憋著嘴,“我和她們倆解釋過的,我說那是輝騰,她們不信。”
“切,欺負我不懂英文呢?那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寫著,passat!”鐘月非得一口咬死。
卓靜思算是明白了,這小子作繭自縛了,只樂得哈哈大笑,想起那天這小子買車時,盯著人家恨不得吃人的目光,非得要求4s店給把車標換了,現在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