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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奇珍

  “環哥兒,你讓小賈蘭做這事?”

  一群衙內們都將檀木凳搬到欄桿旁,居高臨下的看著樓下。

  秦風見上臺主持的人,竟是一個小小子,登時驚奇道。

  諸葛道也微微皺眉,道:“環哥兒,蘭小子是不是太小了些?今天這事,可不是小事…”

  賈環笑道:“也不算大事…不獨他一人,還有賈蕓。

  主要是賈蕓主持,蘭兒就是幫襯一些小事。

  他也不小了,十一二歲,我在這個年紀,已經承爵,且殺到西域去了。

  你們馬上就都走了,翻了年,我也要出京。

  家里總得有一個能扛住事的,蘭哥兒雖然年歲不大,志氣還行。

  所以趁著這個機會,我想讓他多磨練一下。”

  秦風等人聞言不再多言,都知道賈家直系里沒幾個人,僅有的那么幾個,還多是只會受用的。

  再者,即將的離別,讓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傷感…

  他們是真正一起長大的兄弟。

  “咚咚咚!”

  賈蘭稍有些吃力的,舉起手中的木槌,真正實木桌上敲了幾下。

  六和酒樓安靜下來,只是,眾多從大秦各地趕來的富賈們,看向賈蘭的眼神,毫不掩飾著質疑和審視。

  賈蘭輕輕吸了口氣,用稍顯青澀的聲音大聲道:“玻璃方子拍賣會,正式開始!

  現在,先請諸位觀賞三個玻璃藝品!”

  說罷,不再言語,在各眼神的注視下,走到露臺一側,拉開帷帳。

  然后托起托盤,迎著從天井來的陽光,高高舉起…

  “老天爺!!”

  “佛祖顯靈了!!”

  “阿彌陀佛!!”

  卻是一尊三尺高的如來像,純凈玻璃研磨而成。

  不過有些不同的是,如來像的表面,被巧妙的研磨出無數個細小的鏡面。

  如此,被陽光一照射,就會散發出無數的折射光。

  這一幕,若在后世,連小學生都明白是何道理。

  可在這個時代,卻恍若神跡。

  當然,這座集中了大秦最有錢商賈的酒樓中,還是有許多精明冷靜之輩。

  他們眼中的如來像,不只是如來像,而是商機!

  大秦信奉佛教的人千千萬萬,連上等的玉佛像,都通常是有價無市。

  往往出現一尊,就會被虔誠的人花費大價錢請回家,或者去送人…

  有時根本不計成本!

  而如今這樣的,豈不是更讓人瘋狂?

  賈蘭見效果差不多了,就稍顯吃力的重新將佛像放回,蓋上帷帳。

  那尊佛像并不輕…

  繼而,又拉開第二個帷帳。

  卻比先前那個“遜”許多…

  賈蘭再次托起托盤,走到中間。

  從托盤中拿出一模樣怪異的杯子,然后又從一旁仆人手中接過一酒壺,斟好酒后,手捏在細細的杯“腿”處,再次舉高。

  殷紅的酒水,在陽光照耀下,顯得恍若血。

  靚麗而凄然。

  不少有眼力的人都知道酒杯里裝的是西域葡萄酒,他們沒少喝。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種透明的玻璃酒盅,女兒家一定會喜歡。

  尤其是舉辦宴席時!

  如是這種酒盅能大量生產,那日后必是內宅女眷最鐘愛的家俬。

  商機,大商機!

  賈蘭再將托盤放回原處,蓋上帷帳,然后拉開第三個帷帳!

  “咦?!”

  “嘶!這是…這法子真是想絕了!”

  “這豈不是可在屋子里養魚?”

  看到第三個帷帳下的物什,驚呼聲再起。

  因為第三個帷帳下藏著的,正是魚缸。

  而且,比之前送入賈家的那個還要大些。

  此刻,魚缸里已經裝滿了水,十數尾金魚兒在其中游的暢快。

  活靈活現!

  魚缸底部鋪著細白的沙石,還有幾塊奇石和一座小小的假山。

  數棵水草飄搖…

  側角一隅,一個水龍車緩緩的轉著,有一根竹管相同,將外界的空氣咕嘟咕嘟的送入水中。

  似將一水底世界展現在眾人面前。

  下面富賈們看的稀罕,三樓雅閣上看的也熱鬧!

  “賈環,沒想到你有那么些好東西!”

  贏晝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看著下面的玩意兒移不開眼。

  佛像和杯子也就罷了,他雖也稀奇,卻并不怎么心動。

  可那透明玻璃魚缸…

  要是不得一個,贏晝覺得以后活著都沒啥意思了…

  牛奔在一旁笑道:“環哥兒,你送我家的那個比這個好像小些。不過小些也好,不然換水太麻煩。我娘喜歡的緊!”

  溫博也道:“我家那個倒和這個差不離兒,不過那是我娘特意要的,她想養些黑遼的刀白魚。

  以前在黑遼時,她老人家最喜歡刀白魚。”

  秦風點點頭,道:“我家那個也還行,我娘和家里幾個姊妹都喜歡的緊。

  這兩天一直圍著魚缸轉,要不是環哥兒打發人說,魚不能多喂食,她們一準一天喂八遍。”

  諸葛道幾人也笑著說起了自家趣事。

  贏晝一雙細眼怔怔的聽聽這個,又聽聽那個,越聽臉越難看。

  合著這里的人家都有,就他沒有?

  “賈…環!”

  贏晝一把摟住賈環脖頸,憤怒搖道:“你還說我們是朋友,可為何他們都有,就我沒有?!”

  賈環奇道:“誰說他們都有了?”

  贏晝怒道:“他們剛才說,你給他們一人送了個大的!你還哄我?”

  “你豬耳朵里塞驢毛了?”

  賈環皺眉道:“沒聽他們說,都是給他們娘親的?

  你腦子在想什么?

  我們一群爺們兒,沒事養金魚兒耍,像話嗎?”

  說著,又眼神怪異的看向贏晝,道:“你不會想跟我說,你要養金魚兒頑?

  我艸,你不會是變態?

  你想當女人?”

  其他人也齊齊面“驚恐”的看向贏晝…

  贏晝已經徹底傻掉了,努力回想了下牛奔等人剛才的話,好像…好像真的都是他們家里內眷在玩。

  他強笑了聲,干巴巴道:“怎么…怎么會?我怎么會玩女人玩的東西…

  我…我是想給母后要一個,對,是給母后要的!

  咦,賈環,我母后對你那么好,比對我還好,你有好東西孝敬別人,居然不孝敬她?”

  贏晝到底是宮里出來的,貪玩歸貪玩,斗爭的本領并不弱。

  抓住點靈感,就立刻反擊起來。

  賈環懶得與他解釋武勛和佞幸之臣的區別,點頭道:“行行,改明兒我給皇后送宮里去…另外,你皇子所里也有宮女,也送她們一個賞玩。”

  贏晝用看親人的眼神看著賈環,感動道:“賈環,你真是…你真是太好了!”

  “噗嗤!”

  一旁牛奔等人紛紛忍俊不禁。

  原本對這個臭名昭著,狗皮膏藥似得皇子還有些不感冒,尤其是看他自來熟的摟著賈環脖頸,說三道四,更不討人喜。

  可這會兒…

  他們卻都看明白了,這個皇子,不是故意扮豬吃老虎,想靠近賈環,接觸軍方勢力圖謀大事。

  他是…真的頭腦簡單,只是喜好貪玩。

  或許他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當一個皇子,心里沒有野心,只是單純貪玩時,那他身上的那些毛病,就都不再是毛病。

  要知道,在皇帝在位時,一個皇子份位之重,甚至還在親王之上。

  交好這樣的人,是有意義的。

  這就是現實…

  “娘們嘰嘰的,坐遠點!”

  賈環卻一把將靠在身旁的贏晝推開,惡心罵道。

  然后對其他人道:“后面的就讓蕓哥兒他們去整,咱們吃酒。”

  說罷,拍了拍手,雅閣外開始進人。

  一連串的伙計,提著食盒進來,開始擺席。

  牛奔幾個面上少了些笑容,多了點肅穆,紛紛起身落座。

  明日,他們就都要開赴九邊。

  他們要在沒下雪封路前,趕往目的地。

  都中還要再過一二個月才下雪,可西域和塞外,已經沒多長時間了。

  所以,今日是他們兄弟,近幾年最后一次相聚。

  五個烤架同時生火,五只大黃羊被親兵緩緩轉動著…

  大罐的酒壇川流不息的送進,不一會兒,就累了半面墻高!

  看到這一幕,贏晝忽然吞咽了口唾沫,干笑道:“賈環,這下面還沒開始賣東西,你不在下面守著,怎地…怎地就想大吃大喝啊?

  這么些羊和酒,你們吃的完?”

  賈環呵呵一笑,道:“那點破事,還用我堂堂寧國侯親自出面?

  打發兩個子侄就辦妥了。

  至于這些酒和羊,這還未必夠呢。

  一會兒喝起來,都用大海碗喝,你也一樣!

  你瞧那碗…”

  說著,指向桌子上臉盆似的大碗。

  “咕咚!”

  贏晝胖臉慘白,吞咽了口唾沫,只覺得眼有些暈。

  他忽地一拍腦門,道:“賈環,我想起來,今兒出宮前,父皇命我照看好宗室子弟,不許他們混鬧,丟了天家體面。

  剛才只想來和你耍,卻忘了正事!

  不得了,皇命怎敢違?

  我看我還是回去…”

  說著,邁著小碎步,一雙細眸滴溜溜的轉著,防備的看著賈環等人,唯恐他們開口留人。

  若是賈環真在此刻開口留他,以天家子弟的顏面相逼,他還真不得不迎戰。

  可他在宮里喝的都是黃酒和清酒,從不碰烈酒。

  嗅一嗅都覺得頭疼欲吐,真要干一大海碗伏特加,贏晝覺得他能喝死掉。

  所以,絕不能被留下!

  好不容易,終于走到門口后,贏晝以與他身形極不相符的速度,“嗖”的一下溜出門,狂奔而去!

  整個三樓都回蕩著因他狂奔而產生的音效:

  “咚咚咚咚咚…”

  “哈哈哈哈!”

  看到如此逗比的皇子,牛奔等人無不仰頭大笑。

  賈環順手提起酒壇,拔開酒塞,大聲道:“諸位兄長,明日,你們就要奔赴苦寒塞外邊疆,為我大秦,保境戌邊。

  我等將門子弟,不需學那些酸文人,吟一句勸君更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我等只知,武勛將門世代之富貴,皆系于九邊沙場,決死之地!

  大丈夫,當橫行天下,為國盡忠!

  縱馬革裹尸還,亦九死而不悔!

  來,一起干了這壇酒!

  共祝大秦國運昌隆,祝我等將門,公候萬代。

  干!!”

  “干!!!”

  牛奔、溫博、秦風、諸葛道等人,齊齊起身,拎起酒壇,拔塞痛飲!

  這一刻,一樓拍賣會上的進程都暫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三樓一干將門虎子的動靜。

  賈環的聲音沒有掩飾,他的話也讓在座諸位都聽到了。

  不管這些人對賈家有什么感觀,可此刻,對于這些武勛將門子弟,都心生敬意。

  而三樓對面的雅閣,看著一群“瘋子”舉著酒壇灌酒,贏晝海松了口氣,自覺幸運不已。

  得虧他聰明過人,不然還不得喝死?

  不過,看他們這樣豪飲,好像…是挺爺們兒的!

  贏晝心里盤算,等回宮后,裝一酒壇桃花釀,在宮女面前,也爺們兒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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