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大事相謀!
這句話,將滿堂人都鎮住了。ㄨ雜≦志≦蟲ㄨ
賈母更是呆呆的看著趙氏…
賈環嘆息了聲,道:“那就沒錯了,方才,忠怡親王帶人去了繕國公府…”
趙氏似乎這才體會出其中的含義和恐怖,看著賈環哀求道:“環哥兒,你可不能不管啊…云丫頭雖在你家住著,可她到底還是史家的大小姐,若是…”
“放屁!”
賈環冷喝一聲,道:“云兒乃是我的妻子,陛下面前我都講明白過了,你現在說這些,準備唬哪個?”
趙氏聞言,面如死灰,轉頭看向一直垂著頭的史湘云,凄涼無比的喚了聲:“姑娘…”
史湘云聞言,抬起一張煞白的臉,眼睛雖然依舊明亮,卻多了一抹凄苦之色,她看了眼趙氏,又看向了賈環,只是,卻始終咬著唇,不肯開口。
賈環心中大憐,柔聲道:“放心吧…”
史湘云之前都一直堅持著,可聽到這三個字,眼圈登時紅了起來,落下大滴的淚來。
那是感動夾雜著愧疚的淚水…
林黛玉和薛寶釵都能那樣的幫助賈環,送銀子的送銀子,幫著起商號的起商號,只有她…
賈母見狀,心里松了口氣,看向趙氏的眼神卻越發厭棄,冷聲道:“史家被圈了,你是怎么跑出來的?”
其他人聞言,也看向了趙氏。
趙氏道:“我正巧回娘家,還沒回府,就有府上在外面的下人跑來告訴我,這才知道的…”
賈環道:“你先回去吧…”
“啊?”
趙氏聞言驚呼一聲,隨即連連搖頭,又哭道:“我不回不回,回去了,也要被抓起來,要殺頭的…”
“胡說八道!”
賈母厲喝一聲,道:“你糊涂了?滿門抄家,跑出去的都叫逃犯!罪加一等!!你真想死嗎?”
趙氏聞言,唬的面無人色,只是放聲大哭。
到底是娘家人,賈母嘴上罵的兇,可聽她哭的凄涼,心里還是不落忍,眼圈也跟著紅了。
賈政轉頭看向賈環。
賈環抽了抽嘴角,道:“老太太別急,孫兒送她回去吧,再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環哥兒,你…”
賈母不知該怎么說,出嫁從夫,她如今是賈家的人,這種“有大事相謀”的案子,本該有多遠躲多遠,更何況兩家還是姻親,這個時候賈環上門,豈不是…
可不讓他去,她又放心不下娘家。
賈環淺笑道:“不妨事。那一起子眼高于頂的蠢貨,做不成什么大事的。”
神京西城,崇賢坊,保齡侯府。
昔年也是國朝第一等親貴府第,今日,卻終于迎來了它的末日。
騎在馬上,看著保齡侯府高大的門樓,周圍一帶白墻醒目耀眼,賈環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都說驢糞蛋子外面光,一點差都沒有。
保齡侯府日子過的緊巴,有時甚至到了要靠內宅女眷做針線活貼補生計的地步。
可史家過的再緊巴,大門和院墻卻一定要保持光鮮。
因為不能失了侯門體面…
看到一隊隊中車府的番子和御林軍一起,將史家滿門,齊齊押上囚車,一副末日場景,不少遠遠旁觀的人,紛紛感嘆非常。
有些上了年紀的,還在那里宣講當年的保齡侯府是何等的風光。
而后感慨一句:滄海桑田啊…
賈環對身后馬車里的趙氏道:“下車吧,到了。”
趙氏聞言,猶疑了下,道:“環哥兒,可準備好了帷帳和轎子…”
貴門內眷,是不可輕易在人前顯露頭面的,會失了尊貴體面。
一般,都是由車馬或者轎子抬到二門前,待仆役退下后,才能下車落轎。
可是…
賈環無語的沉默了。
過了稍許,馬車里的趙氏應該也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家人啼哭聲,這才想起,今時不同往日了,以后,也都不用再那么講究了…
念及此,趙氏又哭了起來。
賈環也不催,等她哭了好一會兒,自己磨磨蹭蹭的下了馬車…
這邊的動靜,也引起了抄家隊伍的警惕。
畢竟,賈環身后還跟著烏遠和一隊親兵,動靜不小。
前來迎合的,還是老熟人…朱正杰。
“喲!寧侯怎么大駕光臨了?”
朱正杰帶著一大票人走了過來,看著賈環似笑非笑的道。
對于史家被抄家,朱正杰應該是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
畢竟,史家是賈家的姻親。
史家上一輩的姑奶奶,如今是賈家的老祖宗。
無論如何都是撇不干凈的至親,更何況,史家大小姐,還是賈環極中意的內眷之一。
如今史家倒了血霉,朱正杰以為,賈環再怎樣,心里也會不痛快。
賈環不痛快的事,他就痛快…
“動什么手?說你呢!好好請人上車!”
賈環沒有理這腦子有坑的死太監,而是對不遠處囚車旁,正用鞭子驅使一婦人出了府,攆她快上囚車的番子大聲喝道。
那番子本來眉尖一挑,一臉不服氣,可看到馬上之人是一身斗牛紫金公服的賈環時,臉色頓時一白,干巴巴的賠了個笑臉,不敢再動鞭子了…
朱正杰見狀,臉色一陣青紅變幻,卻不敢再刺賈環。
這魔王真要在這里再將他抽一頓鞭子,朱正杰不敢保證隆正帝會替他出頭…
念及此,他眼中閃過一抹恨意,看向從馬車上下來的趙氏,笑道:“原來,寧侯是送要犯歸來的,寧侯不愧是陛下最寵愛的臣子,當真大公無私啊!”
賈環冷冷的瞥了朱正杰一眼,寒聲道:“好生帶他們回去,要是少了一條命,或是哪個內眷被壞了清白…賤婢,你當知道本侯的手段!”
說罷,不再理會面色僵在那里的朱正杰和恐慌哭泣的趙氏,賈環打馬離去。
回到公侯街后,賈環先回了寧國府。
在儀門外的偏廳處,他去見索藍宇。
索藍宇和卿眉意兩人正在議事,見賈環進來后,忙起身相迎。
賈環皺眉道:“索兄,外面到底怎么回事?”
索藍宇無語一笑,道:“保齡侯府,忠靖侯府,繕國公府,三家聯合起來,又糾集了一群虧空國庫大量銀子沒法還的貴門,妄圖起事…
只是,因為機事不密,還沒等他們商量好到底怎樣攻打皇宮,就被御林軍和黑冰臺給圍了。
徹徹底底的一場鬧劇。”
“他們瘋了嗎?怎么會有這樣愚蠢的念頭?
他們好歹也是豪門世家出身,難道不知道這種造反,半分成功的可能都沒有么?”
賈環擰眉道。
名不正則言不順。
造反這種事,最講究師出有名。
沒有大義,鬼才會跟你。
史鼎史鼐哥倆兒雖然都是志大才疏的人,可到底生在侯門,起碼的常識他們總該知道吧?
索藍宇卻又嘆息了聲,有些疲憊無語道:“據說,慈寧宮里的那位,傳出了一份衣帶詔,還是一份血書…”
“嘶!”
賈環聞言,面色頓時難看起來了。
這下就麻煩了…
那一對母子兩人的關系已經到了冰點,他們再怎么折騰都不奇怪。
可是…
如此一來,史家就真有大.麻煩了。
隆正帝不好拿皇太后怎么樣,可卻可以殺雞儆猴!!
史家,危矣。
“公子不用擔心太過,這些門第,雖然看起來都是豪門大族,背后勢力龐大,可其實里面早就空了。
不過是仗著祖宗那點余蔭,強撐著架子不倒罷了。
這樣的人家,對咱們來說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是累贅。
倒了也好,不然,日后必然拖累咱們。”
索藍宇微笑著安慰道。
這話雖然勢利了些,卻不能說錯誤。
寧至、謝瓊兩人的損失,那才叫真正的損失,痛徹心扉…
可史家、石家這樣的門第損失,對榮國一脈來說,反而是一種有益的清理。
榮國一脈雖然樹大根深,枝繁葉茂,可除了精華外,難免有一些枯枝敗葉。
像史家哥倆,其實早就不算是榮國一脈中人了,可是因為賈母和史湘云的關系,又總撇不清干系。
這一次,倒不能說完全是壞事。
話雖如此,可賈環卻還是頭疼不已,苦笑道:“索兄,總要保住他們一條命,不然…”他指了指西邊,索藍宇明白,抽了抽嘴角,皺起眉頭思考起來,可一時間,哪里能想的出法子…
這可是十惡不赦的謀逆之罪,這等大罪若都能免死,國朝的法理何在?
現在還是那位“新皇”正要大開殺戒,以立皇威的時候。
更何況,還牽涉到天家那對母子…
“公子,先生,那伙子人,還沒聯系好軍隊呢!”
卿眉意忽然輕聲笑道。
若是沒有索藍宇在,她一定是千嬌百媚,誘.人無窮。
倒不是她發.騷,而是幾乎天性成了那般。
可索藍宇在此,她就不同了,表現的極其良家…
賈環見之抽了抽嘴,就聽索藍宇一合折扇,道:“沒錯,公子即可用這一點,去為他們搏一線生機!此事若不鬧大,就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只當一群人在發昏。可若鬧大了,衣帶詔和血書傳了出去,那…”
賈環聞言揉了揉眉心,點點頭,道:“也只能如此了,但愿那位,能給點薄面。不然,家里可要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