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咱們回去吧。∑雜☆志☆蟲∑”
院門內,公孫羽見賈環一直站在那里,賈迎春的背影都已經消失在轉角了,他還站在那,便柔聲開口勸道。
這個稱呼,是她與賈環最初相識那天的稱呼,她極喜歡。
只是在人前,她要守規矩,按妾室的身份,稱呼賈環一聲“爺”。
在兩人獨處的時候,她仍舊喜歡喚賈環一聲公子…
賈環聞言,輕呼了口氣,點點頭,轉身入院,看到公孫羽擔憂的眼神后笑了笑,道:“放心,不礙事,姐姐膽子有些小,被唬住了…”
公孫羽聞言,輕輕一笑,心里卻嘆息一聲。
這位爺雖然對女兒家極好,卻并不懂女兒家的心呢。
迎春姑娘,承受了他那么大的恩德,心里豈有不想回報的?西府那邊又給了她許多壓力…
公孫羽暗自搖頭,卻并不準備多說什么。
因為在她看來,不管賈迎春因為想要報恩,還是真的心動了,她都找不到第二個更合適的夫家了。
即使那位親王只將她當成先王妃的替身,也一定會對她倍加寵愛,倍加呵護和珍惜。
這個世道,女人能有這樣一個歸宿,難道還不好嗎?
更何況,以賈迎春的身份,入門便是第一等親王妃。
國朝上下,能比她還尊貴的命婦,屈指可數。
這簡直…
而賈環,卻有些太護著這個姐姐了。
護的,讓不知多少人嫉妒。
這對賈迎春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
否則,她今日也不會松口…
“幼娘…”
正在公孫羽心里感嘆時,賈環忽然喚了聲。
“嗯?”
公孫羽抬頭看向賈環。
賈環附耳對她輕語了幾句,然后就見公孫羽的眼睛登時圓睜,壓抑著驚喜的嗓音,道:“真的?”
賈環呵呵笑著點點頭。
公孫羽驚喜過望,笑道:“謝謝公子!”
賈環搖頭笑道:“你第一次托我辦事,我豈敢不盡心?”
公孫羽笑的愈發高興了,又道一聲:“謝謝公子!”
賈環嘴角忽然揚起,眼神變得有些邪魅,道:“那你準備如何謝我?”
公孫羽見之,俏臉陡然通紅,心虛的看了眼藥室方向,見沒人出來后,方松了口氣。
她在人前雖是清冷的性子,可自從陰差陽錯的被賈環給禍禍了,嫁入賈家門兒后,她卻也漸漸動了真心,尤其是賈環又待她極好,真心實意,噓寒問暖的關懷和容忍,讓她極感動。
這世上,再不會有第二個男人,會容忍自己的妾室擺弄骨頭架子,還專門給她尋來了一副完整的人骨,做生日禮物…
這等縱容,讓公孫羽死心塌地的感動!
女為悅己者容,更愿意為心上人做讓他喜歡的事。
他對她這般縱容,她也對他縱容…
因此,賈環這孫子沒少半夜爬她房里,雖不曾動真格,可也各種不可描述的禍禍…
公孫羽身為妾室,又心中感動,有意縱容忍讓,也只能隨他各種折騰。
卻不想,這渾人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就出言相戲。
只是,雖然羞澀難當,可想起賈環為了她,費盡心思,冒著奇險,完成了她的請求。
公孫羽愈發感動的無以名狀,此生再不想,能遇到這樣的男人托付終身。
如能滴下水的眸子,羞澀的看了賈環一眼,輕不可聞的道:“晚上,晚上隨公子…”
賈環聞言大喜,哈哈一笑,握起公孫羽的手,朝藥室走去。
“荷兒,明月,咱們回寧安堂吧,幼娘還有幾爐藥要煉制,咱們不擾她了。”
回到藥室后,賈環呵呵笑道。
雖然白荷和董明月兩人早就想回去了,可聽到這話還是一怔,看向公孫羽。
好端端的,怎地就趕起人來了?
公孫羽之前的羞紅還沒退去,此刻又添新彩,愧疚道:“白荷手上的藥膏和明月要涂抹的藥膏都沒了,再用一次就不夠了,你們的傷口都耽擱不得,差一回就容易留下疤痕,不能多留你們,實在對不住了…”
此言一出,白荷和董明月臉上登時也變得慚愧起來,齊聲道:“幼娘你這是哪里的話?”
齊齊說罷,兩人一起看了眼,又不動聲色的轉開眼睛,再開口:“我謝你還來不及呢…”
“噗!”
小吉祥一口茶噴出,咯咯咯的大笑起來。
白荷和董明月的臉頓時黑了…
賈環心里也快笑破了肚皮,女人啊,女人…
公孫羽分明是著急要給宮里那位煉藥,可這話這般說,卻既得了實惠,又得了別人的感激。
見白荷和董明月的眼神攸然望來,小吉祥忙收起笑容,學著賈環繃起臉。
惹得兩人又瞪向罪魁禍首。
賈環“幽怨”的看了眼禍水東引的小吉祥,讓她又開心的咯咯樂出聲后,向前,想要抱董明月回去。
然而就這時,藥室外忽然傳來喚聲:“三爺…”
賈環聽出來者聲音后,眉尖一挑,笑道:“得,來事了…進來!”
房門從外推開,身著一身淺紅色裙裳的鴛鴦走了進來,面色有些焦急的看著賈環,道:“三爺,老太太喚你過去。”
賈環笑道:“別急,是寶玉又沒出息的告狀了?”
鴛鴦搖頭道:“不是,是…是史家來人了,說,史家被抄家了…”
“什么?”
賈環聞言,面色驟變!
好歹將董明月抱著送回了寧安堂西廂,又送白荷回了主臥后,賈環就匆匆去了西府榮慶堂。
還沒進門,就聽里面有一女眷在大哭,聽那聲音,似乎是保齡侯史鼎的妻子趙氏。
賈環進正堂后,就見賈母、薛姨媽、賈政、賈璉、王熙鳳并李紈、賈寶玉和史湘云都在。
眾人的面色都陰沉無比,氣氛凝重。
“環哥兒,你這是怎么了?”
賈環進來后,眾人的注意力瞬間從哭的悲慘無比的趙氏身上,轉移到了賈環身上。
見他衣襟前滿是血漬,堂上人紛紛唬的驚呼出聲。
賈環擺手道:“沒事,剛寶二哥走后,有歹人進了東府,做過了一場,受了點傷…不過幼娘已經給看過了,沒大礙。”
“嘶!”
眾人聞言齊齊抽了口冷氣,之前心里還有些氣憤的賈母,更是唬的不得了。
連賈環這樣武功高強的人,都受了傷。
若是賈寶玉沒被賈環罵回來,豈不是…
念及此,老太太心里那點子氣憤頓時消失不見了。
她想來,定是賈環知道了會有歹人闖進府,才故意罵走賈寶玉的。
唉,好孩子,委屈他了…
賈母驚怒道:“是何人這般大膽?還有沒有王法了?”
賈環眼睛有些深意的看了賈母,賈母先是一怔,隨即想到了什么,面色陡然一變,變得有些慘白,眼神震驚。
賈環又搖搖頭,道:“不礙事。”
“環哥兒,史家…史家被抄家了啊!環哥兒,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趙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
賈母見她如此,心里愈發厭惡,可是…那畢竟是她的娘家啊…
可再看看賈環胸前的血跡,她又不忍心這個時候再逼他…
賈環見趙氏一點體面都不顧,滿臉驚恐倉惶,眼神巴巴的看著他,等答案,便皺眉道:“不能啊,我之前已經和陛下談過了,史家削去親貴爵,降為宗親爵,給個三等將軍到西北當兵備。
怎么好端端的就開始抄家了?”
忽然,賈環又想起贏祥剛說,他要去繕國公府,繕國公府如今承爵的是石守珠,襲三等將軍爵。
和忠怡親王府素無甚交情來往。
贏祥這個時候去他那里…
賈環臉色有些陰沉,心中隱隱有些不妙的感覺,他見趙氏不答,又問道:“可是史家在戶部借了庫銀,虧空太大?”
“說!”
見趙氏還只是抽泣,避而不答,賈母忽然厲喝一聲。
趙氏唬的一激靈,忙道:“是…是的。”
“虧空了多少?”
賈母臉色發白,怒喝道。
趙氏結巴道:“虧…虧空了,一百…一百二十萬…”
“多少?”
眾人面色齊齊一變,原本還想用私房銀子替娘家遮補遮補的賈母,眼睛睜大,再問道。
趙氏泣道:“姑奶奶,史家為了那兩個爵位,家里是海盡河干,就這般都不夠,從太爺時起,就一直從戶部拆借銀子,幾十年下來,就…就虧空出了這么大個窟窿啊…”
賈母聞言,身子都晃了晃,唬的鴛鴦趕緊扶穩她,看向賈環。
賈環皺眉道:“那也不對啊,陛下給出的還銀日期是十天。就算抄家,也該是十天之后,如今才六天…”
賈璉插口道:“環哥兒,如今外面到處都在抄家呢。”
賈環搖頭道:“那些都是自己作死,非但不想著還銀子,還想方設法的轉移財產,企圖逃過一劫。更有些人四下里到處詆毀圣躬…”
“嘶!”
說到這里,眾人又齊齊倒吸了口冷氣,看向怯怯喏喏的趙氏。
賈母簡直不敢相信道:“趙氏,環哥兒說的,可當真?”
趙氏聞言,嘴唇懦了懦,道:“當…當真。”
“你…你們這起子無法無天的孽障!”
賈母厲聲喝罵道。
然而賈環卻再次搖了搖頭,皺眉道:“還不對…
若是尋常人家,這些罪名也就抄家了。
可史家乃是開國功勛府第,朝廷總會給些體面和余地。
更何況,我還在陛下面前說好過…
若你們只是這般,陛下只會狠狠敲打你們一番,卻不至于到抄家的地步。
趙氏,你說實話,你們家到底干了什么?
說!!”
賈環的厲喝,要比賈母有威勢的多。
賈環越說越不對,心里也越覺得不妙。
戾氣涌上心,喝出口,趙氏不過一內宅婦人,哪里經得起。
她面色慘白,上下牙齒都打著磕碰,卻不敢不答,訥訥道:“環…環哥兒,我不過是內宅家眷,前宅老爺們要做甚,我…我哪里會知道。
只是…只是隱約聽說,老爺近來,和繕國公府、齊國公府還有錦鄉伯府幾家來往頗多,看他們神神秘秘的模樣,似有大事相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