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有啥子好笑的?你莫非喝了笑和尚的尿不成?”田芯見王勃聽了自己給他講的“多災多難”的辭職經歷后,一直樂不可支,笑個不停,頓時怒了。
“哈哈…哈哈…芯姐,我看那廠長的兒子沈亮,多半是對你有意思,你咋不留下來喃?說不定過幾年就能當廠長夫人喲?難道是那沈亮長得駝兒雞骨(大概是又矮又丑的意思),很對不起觀眾?”王勃哈哈的調笑道。田芯并沒給他講自己跟沈亮之間的事,但是以王勃實際的年齡,稍微一聯想,并不難看出沈亮在追求田芯的事實。而對于田芯竟然能夠拒絕廠長兒子的追求這一絕大多數女工夢寐以求的好事,王勃也就特別的好奇。
至少,如果前世他曾經工作過的公司有哪個董事長的千金,哪怕是總經理女兒來追他,只要對方不是斷胳膊斷腿,身高一米五,體重兩百斤的話,他覺得他大概就無法抵擋!
“你才駝兒雞骨對不起觀眾呢!”田芯狠狠的瞪了王勃一眼,有些不忿這小屁孩哪壺不開提哪壺。
實際上,沈啟練的獨兒沈亮雖然不能說長得“貌比潘安,顏如宋玉”,但是一米七幾的身高,端端正正的相貌還是算一表人才。兩年前,沈亮從h省讀完職高回來,被他老子安排在豬鬃長上班,兩人初見,田芯對文質彬彬的沈亮其實印象還挺不錯的。當時面對沈亮的追求,田芯其實還打算給沈亮一個機會,兩人處處看,看能不能走到一起。
田芯對沈亮看法的巨大改觀源自于一次意外。一天,田芯去車間找沈亮,剛一推開沈亮的辦公室,就發現沈亮把廠里的一個長得還不錯的女工抱在懷里,動手動腳。
“誤會!田芯,這,這絕對是誤會!剛才張娟說…說脖子后面有點癢,想讓我幫她看看,我…我就是幫她看一哈兒,是不是豬毛掉進脖子了…張娟,剛才我看了,你頸行(頸子)里沒得啥子豬毛,你快出去上班吧。”面對突然而至的田芯,沈亮的腦瓜子也算反應得快,找的借口雖然有些垃圾。
但他反應得再快也沒用。從此之后,田芯就對沈亮有了很深的戒備。而后來通過廠子里流傳出來的流言蜚語,也印證了她的親眼所見:沈啟練的這兒子,就是一空有其表,華而不實的花花公子,標準的草包一個。
“哦?是嘛?那就是說那沈亮長得很帥喲?有沒有我長得帥?”王勃看著田芯的臉,自戀的擺了一個pose。
“比你帥!”田芯沒好氣的啐了一句。
“比我帥?那就奇怪了!又帥又有錢,那你為啥子不干喃?”王勃心頭的好奇心開始作祟,很想八卦一番。
“王勃——”田芯將臉馬了下來,“你再說?你再說我就走了!”
王勃見田芯臉上的表情不像開玩笑,他就知道自己應該適可而止了,于是也就不再嬉皮笑臉,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表情,說道:“芯姐,恭喜你脫離苦海!現在我也無法給你打任何包票,但是一年之后,我必定讓你不后悔今日的決定!”
“我相信你,小勃!”田芯看著王勃這張略顯稚嫩,談不上有多帥,但卻莫名其妙的充滿著強烈自信的面孔,點了點頭。
“不過芯姐,沈亮那紈绔真的比我帥?”臉上的正經還沒維持一分鐘,王勃又開始玩世不恭起來,但他在田芯變臉之前就跑了,一邊跑,一邊高聲叫道:
“但是那小子再帥也屁用沒得!即使比我帥,也沒我聰明!比我聰明,也沒我智慧!比我智慧,也沒有我這雙能夠洞穿未來的雙眼!”
很多年后,田芯仍能一字不漏的記得從那少年嘴里冒出來的,自戀之極,自大自極,但無論用哪一種標準來驗證,幾乎都準確無誤的幾句話:
即使比我帥,也沒我聰明!比我聰明,也沒我智慧!比我智慧,也沒有我這雙能夠洞穿未來的雙眼!
可是現在,在王勃囈語般的說出這些話后,田芯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
自己的辭職是不是太過倉促了?跟著這個“自戀狂”一條道走到黑,真的是個最好的選擇么?
可惜,田芯還來不及“后悔”,就被熱情的王吉昌和曾凡玉拉了過去,開始對她的到來表示歡迎,并噓寒問暖,問她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助的。
田芯還真需要新東家幫助一下,就說能不能允許她過一兩天再來上班?她需要先在四方城里租間房子,找個落腳的地方。
“芯姐,你家不在四方嗎?”王勃見剛才的事情已經揭過,馬上就參合了進來。他一直以為田芯這個身上帶著和他表姐黎君華同一氣質,同一“氣味”的女人也應該是城里人才對。
“不是,在西云。”
原來如此!西云是四方很偏的一個鎮,都快靠近關萍的老家華鎣了,距離縣城有三十四公里。要讓田芯一個女人每天騎幾十公里上下班確實也不現實,而通往西云的班車不到六點就收班了。這個問題剛一想通,但是又一個問題浮現在了王勃的腦海。
“那你在明華豬鬃長上班的時候住哪里喃?”王勃問。
“廠里給我騰了一間空屋當宿舍。平時都住廠里,只有周末才回家。”田芯解釋說。現在她主動辭職,當然也就不可能回豬鬃廠去住了。
“芯姐,也不用過兩天了,你現在就開始上班吧。不過在此之前,看來我需要重新將‘曾氏餐飲連鎖集團’的福利待遇給你提一提了。咱們公司,不僅薪水高,老板好,而且還包吃包住。從此之后,除了工作,其余的你都不用管,公司都會為你考慮的。”
最初王吉昌來找田芯時,只是說轉正之后一個月工資450,然后包三頓伙食;并沒說包住。前幾天跟王勃聊的時候王勃也沒說包住。所以田芯辭職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來通知王勃,第二件事就打算在城里,最好在城鄉結合部租間房子了。因為城鄉結合部離城近,房租也要便宜很多。
現在卻聽王勃說米粉店除了包吃還包住,不由大喜。當即點點頭,說好,然后就是忙不迭的感謝王勃一家的厚待。
只是王吉昌和曾凡玉卻聽得有些迷糊。王吉昌疑惑的問:“勃兒,咱們什么時候成立公司了?”
“呃…這個…還在計劃之中——哎,反正你不管吧,生意上的事情我曉得。你和媽不操心哈!”王勃對他父母道,接著又看向田芯,說,“對了,芯姐,我現在在體育館附近租的那個房子雖然是三室兩廳,但其中有一間是書房,另外兩間我和關萍各住了一間。今天晚上只有先委屈你跟關萍擠一擠,等明天先把書房收拾出來,再去家具市場買張床,你覺得怎么樣?”
“行,我沒問題。就是不知道關萍愿不愿意和我擠一擠了?如果不行的話我睡客廳的沙發也可以。”田芯灑脫的道。
“啊,我也沒問題!今晚上我可以睡沙發,把床讓給芯姐睡的。”在附近聽著幾人談話的關萍見大家提到了自己,立刻站出來發言。
“哪能讓你睡沙發啊,關萍?這不是雀占鳩巢嗎?那可不行!還是我睡沙發吧。”田芯當即拒絕。
而關萍卻覺得自己在選房子時已經占了先,算是占了便宜,就更想補償后來的田芯,也搖著頭說:“沒事兒,芯姐。你就睡床吧。客廳的沙發可大了,睡在上面挺舒服的。”
王勃見兩個姐妹為了誰睡沙發誰睡床一直爭論不休,再討論下去也不知道要討論到猴年馬月,當即就道:“stop!你們兩個別爭了。到時候石頭剪刀布,一拳定輸贏。”
“切!”田芯直接甩了王勃一白眼,“我跟關萍的事我們倆曉得解決,要你指手畫腳么?”
關萍則抿著嘴,偷偷的笑著。臉頰上兩個小酒窩一隱一現,恰如如平靜的水面被投了一顆石子后泛起的波紋。
而王吉昌和曾凡玉則發揚王家和曾家的“優秀傳統”,那就是當自家的孩子和親朋好友有了爭執,不分對錯,一律按著自家孩子打的做法,異口同聲的說:“就是,人家兩姐妹之間的事,要你管!”
“得,我這也算是狗拿耗子!你倆慢慢討論吧,哥不參合了。”王勃自討了個沒趣,滾到一邊鉆研代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