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燕顯然是第一次坐飛機,進了機場后便有些不知東西南北。王勃便只有在前面帶路,小聲的跟對方講解著機場內的設施和相應的作用,以及作為普通旅客登機前需要走的一些流程,大致需要提前達到的時間。鄭燕面色微紅的點著頭,對小老板體貼,善解人意的做法心懷感激。
換登機牌,托運行李,過安檢,兩人很快來到登機口前面的候機大廳。不過他卻沒有去候機大廳就坐,而是領著鄭燕去了國航為頭等艙和公務艙乘客提供的VIP候機廳。隨著他在國內名氣的增大,地位的提升,出版社那邊對他的待遇也是水漲船高,雖然暫時不能給他定什么頭等艙,但是也不會讓他這個大名人,億萬富豪去跟普通人坐經濟艙,公務艙或者商務艙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我們今天來的時間剛剛好,不太早,也不太遲。一般的,自己熟悉的機場,基本上提前一個小時就可以了。如果大的,自己不太熟悉的機場,比如,一些大型機場還需要坐擺渡車乘機,為了穩妥,那就最好提前兩個小時,把各個流程的時間預留充分一點,既無誤機之憂,乘機的時候也悠游自在,不緊不慢。第一次是不太熟悉,以后多坐兩次就明白了。”到了VIP候機廳坐下后,王勃繼續給自己的俏秘書“上課”。
現在的鄭燕,很多東西都不懂,沒聽說,也沒見過,需要他經常性的提醒和指點,嚴格說來,用來當助理是不太合格的,老板輕松不了,反而事事操心,如果是換其他人,王勃肯定沒這耐心。
不過,換成是他仰慕的鄭燕鄭師姐,這又另當別論。看著曾經愛慕的女神像小學生一樣的在他面前洗耳恭聽,頻頻點頭,王勃的心頭不僅毫無不耐煩之感,反而甘之如飴,自得其樂,心頭暢快無比,激起了他內心深處的那種久違了的“好為人師”的天性!
“哦,知道了,王總。我…一定會記在心里的。”鄭燕點頭說。白皙的臉頰泛著淡淡的紅暈。她也有點不好意思,跟王勃呆在一起的時候越多,她就越發現自己的無知,啥都不懂,像白癡一樣,不僅不能給老板分憂,還要不停的麻煩老板教導自己。好在這個小老板,小學弟是個很好的人,總是和顏悅色,平易近人,她從沒在他的臉上看到過任何的不耐煩,對她的各種“白癡問題”也總是耐心細致的講解,講完之后還問她明白了不?如果沒有,又會換一種方式講第二遍。
有時候,鄭燕禁不住想,如果王勃去當老師,以他的這種性格,恐怕會成為最受學生歡迎的老師。也不知道對方年紀小小,為啥就懂這么,了解這么多。見識,品味方面的東西還可以歸咎到對方有錢,比一般人更有機會接觸一般人接觸不到的東西和場合;但是對一些事物的看法,那種獨特的角度,正反兩面,不走極端,也不失偏頗的公允的觀點和視角,卻完全不是他這個年齡段的人可以擁有的,至少鄭燕在自己二十幾年的人生經歷中,就從來沒有碰到過像王勃這樣的人——一個讓她時常感到敬佩和佩服,感覺自己“無知”和“愚蠢”的妖孽!一度,她甚至懷疑對方是不是被什么老妖怪給奪舍附體了,不然,這世上怎么仿佛就沒有他不明白,不了解的東西呢?
“鄭燕啊鄭燕,你一定要盡快的成長起來,早日擔當起你的職責吶!”點頭間,鄭燕在心頭默默的對自己說。
兩人在VIP候機廳呆了十來分鐘,吃了點糕點和飲料,勉強填了下沒吃中飯的肚子。王勃見鄭燕吃完了一塊小蛋糕后還想讓服務員再送一塊,立刻揮了揮手,讓服務員離開,轉頭笑著對鄭燕說:“燕子,別吃太多。公務艙的食物比經濟艙豐富得多,一般中餐和西餐都可以選,而且不限量。先忍耐一下,我們上飛機去吃。
“噢——”鄭燕“噢”了聲,臉又是一紅,有些尷尬。
一點半,飛往帝都的航班開始登機,不過此時的王勃和鄭燕,已經先于經濟艙的乘客提前上了飛機,舒舒服服的坐在了寬大舒適的座位上了。
第一次坐飛機,而且一坐還是公務艙的鄭燕好奇的,卻又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身邊的環境。她發現,除了候機有專門的候機室,登機比那些需要排隊的經濟艙的乘客們有優先的登機勸,當經濟艙的乘客們經過漫長的排隊終于魚貫登機,然后匆匆忙忙的找位置,放箱子,耳邊還有空乘人員不斷的呼喊“前方的乘客,請把通道讓出來,請先把通道讓出來…”的時候,幾個穿花蝴蝶一樣的漂亮空乘已經恭敬的倒了兩杯飲料送到了她和王勃的面前,讓他們選,等他們喝完之后,又眼疾腳快的走了過來,笑意盈盈的遞上好幾份當天的報紙,并半蹲著問他們還需不需要再來一杯…
鄭燕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孩,但是當她看到自己處處與眾不同,處處被特殊對待,從過道處經過的經濟艙乘客們那些羨慕的眼光中,她還是感覺到了一種類似于激動和驕傲的情緒。
一種她在心頭覺得不太對,不應該,但實際上卻又讓她感覺很美妙的一種情緒!
同時,鄭燕也深深的明白,她之所以被特殊對待,之所以是別人羨慕她而不是她羨慕別人,都是因為旁邊這個人,她的小老板,小學弟帶給她的!
“鄭燕啊鄭燕,你一定要盡快的成長起來,早日擔當起你的職責吶!”默默喝著飲料的鄭燕再次將前不久在VIP候機廳對自己說過的話在心間重復了一遍。
兩點整,一直靜止不動的飛機終于動了起來,翅膀下的引擎開始加速轉動。
當飛機一開始運動的時候,王勃明顯感覺身旁的女孩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凝重了,眉頭輕蹙,不薄不厚的紅唇緊緊的抿著,擱在膝蓋上的雙手也握成了拳頭。
“燕子,是不是有點害怕?”王勃柔聲問。
“嗯…有…有點。”鄭燕結結巴巴的說。
“別害怕。從統計學上講,跟汽車,火車和輪船比起來,飛機是最安全的一種交通工具,出事故的概率極低。這概率,比你買彩票中五百萬的幾率還小,同時也比你在家里用浴缸洗澡,自己溺亡的幾率更小。理論上講,即使你天天坐飛機,差不多也要一萬四千年,才可能遇到一次航空事故。如果你一年只坐兩三次,則需要三百多萬年才可能出事。人類的歷史到現在也就三百萬年左右,所以,只管放心好了,我們沒那么倒霉的。”王勃安慰自己的俏秘書說。
“嗯,我…我知道,王總…謝謝你。”鄭燕點了點頭,像王勃投去感激的一瞥,臉上那種極度緊張的神色似乎放松了些。
不過,這種對未知事物的本能恐懼卻不是他的三言兩語可以安慰得了的。當飛機的機頭對準了跑道,開始迅速滑跑,速度越來越快,即將起飛的那一刻,鄭燕心頭的恐懼也達到了極點,女孩全身緊繃,俏臉也一下子變得煞白,嘴唇緊緊抿住,那雙大而有神的明亮眸子也閉了起來。
見此,王勃心頭想笑的同時,也想起了上輩子自己坐飛機時的情景,當時,有恐高癥的他也不比現在的鄭燕好多少,臉發白,心發慌,兩股顫顫直哆嗦,概率也好,理論也罷,全都無濟于事,心頭想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萬一中獎,自己將尸骨無存,徹底洗白!以后多次的乘飛機,不論長途短途,國內國際,這種對“萬一中獎”的恐懼也不曾避免。在起飛,降落,尤其是飛行中遇到紊亂氣流,飛機打顫,忽上忽下的時候,更是嚇得要死,心頭求神拜佛,求老天爺放自己一馬!
這輩子,王勃對飛機毫無恐懼,因為十幾年后民航史上的幾次大空難都成為了當年全球各國的大新聞被廣而告之,讓他潛意識的記在了腦子里,比如兩次馬航的空難,一時半會兒,想忘都忘不掉,到時候避開就好了,或者干脆點,永遠不坐馬航!
鄭燕一臉蒼白,緊閉眼睛的樣子讓王勃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他猶記得他嚇得打顫時旁邊的主管大笑不已,說他膽小鬼時的情景。
不過,他的主管可以那樣對他,他卻不會那樣去對待自己的俏秘書。鄭燕害怕的模樣,只讓王勃的心頭升起了無限的柔情和憐惜。
于是,王勃伸出自己的左手,將女孩緊握成拳,擱在自己膝頭上的小拳頭緊緊的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