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破土動工

　　車子，房子，這兩個即便是十幾二十年后，也是好多都市白領的終極夢想被王勃用了不到一年時間就實現了，對現在的王勃來說，那成就感也是滿滿的。

　　這兩件上輩子用了一輩子也沒完成的人生理想實現之后，王勃接下來的目標，就放在了刻不容緩的臊子工廠上。地址早已選好，就是老家隔壁的那半個被陳季良一家用花言巧語從王吉昌手中騙去的近一畝地的果園。

　　是時候將這屎尿遍地，蚊蠅亂飛的污穢之地推倒重建了。

　　王勃當初借錢給陳季良一家的條件是半年還款，否則推房，為此還將隊長，婦女隊長，村長叫來當了證人，做了見證。借錢是去年十二月份借的，現在才三月，還有兩個月才到期。但隨著自家米粉店的擴張，王勃已然等不了那么久。而且看陳季良一家人去年春節都沒回家，估計他的“陳哥米粉”如同當初張小軍的“姜姐米粉”米粉一樣，不甚景氣吧。

　　王勃最初是想親自抽空跑一趟中縣，親自去詢問對方，兩個月后能否如期還款，不能，他現在就要推房建廠了。

　　然而，這種話對陳琨一家來說未免殘酷，而且以他的性格，面對曾經關系還不錯的鄰居也不見得開得了口。思來想去，最后，王勃喊來田芯，讓田芯盡快跑一趟中縣，替他去處理這個事。

　　兩天后，田芯回到四方，告訴了王勃一個好消息，成了！陳琨一家現在的日子并不太好過，兩個月后是肯定還不上錢的，說他現在想推房建廠，那就推吧，他們沒什么意見。

　　“他們米粉店的生意真不行？”王勃問田芯。

　　“不太好。我是下午三點過去的，店里完全沒有客人。請的兩三個服務員，也是有氣無力的樣子，完全看不到一點活力。”田芯搖著頭說。

　　“李翠呢？看到李翠沒有？”王勃又問李翠這個他一直準備大用，可惜不知道為啥當了叛徒的前元老。

　　田芯繼續搖頭：“沒看見。估計是不好意思見我，躲在了后廚吧。不過看到了她媽老漢兒李中華和魏龍花。兩個人見了我挺熱情的，就是表情還是有些不自然，大概覺得后悔或者有愧吧。對了，他們讓我向你問好。”說著，田芯卻扁了扁嘴，露出一種不以為然，早知當初，又何必如此的表情。

　　對于李翠這個叛徒，田芯跟王勃差不多，曾經也是寄予厚望，不過卻沒有王勃跟李翠一家人認識多年的淵源，因而，也就沒有什么唏噓感嘆，倒是心頭有些幸災樂禍，覺得惡有惡報。

　　“唉，一飲一啄，自有定數。選擇總是大于努力。既然是成年人，那么對于自己的選擇，好也罷，壞也罷，也就只有自己承擔了。”王勃嘆息一聲，不去想李翠那個走了歧路的叛徒，抬頭看著田芯說，“芯姐，臊子工廠的規劃，我有幾點想法，咱兩先探討探討。”

　　接下來，王勃便開始和田芯探討起即將動工的臊子工廠的籌建來。

　　對于這個以后將要支撐，覆蓋整個川東平原的臊子工廠，王勃這幾個月來，一直在心頭默默規劃著，甚至還畫了一張草圖，將一家工廠需要的各個功能分區，每個功能分區放在什么位置，地方多大，需要配置些什么設施設備，涂涂畫畫，修改了多次。由于只是制作臊子，油辣子的工廠，并不生產什么高科技產品，所以，這工廠，其實很簡單，主要的分區有七個：

　　一，清洗區。就是清洗牛肉，豬大腸，排骨，鱔魚，雞雜等原材料，所以需要建立一個水塔和一系列的洗滌池。

　　二，切宰區。清洗后的原材料需要切宰。其他一些配料，比如姜蔥蒜，香菜之類也要切末切片。這個最簡單，弄一排案臺，在案臺上放一排菜板，叫幾個膀大腰圓的農村婦女使勁猛宰猛剁就行了。

　　三，炒制加工區。將洗好，切好的原材料，進行加工炒制。這個也簡單，修建幾個猛火灶臺，灶臺上安放幾口大鐵鍋就OK。

　　四，倉儲冷凍區。考慮到以后配送臊子需要長途跋涉，距離太遠的連鎖店也不可能天天配送，肯定是隔幾天配送一次，那么，將炒好的臊子進行冷凍入庫那就很有必要了。所以，臊子工廠還需要一個冷凍區。而且，以后隨著規模的擴大，為了節約成本，像肉類這些原材料的進貨，肯定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零散進貨，而是一次性大批量買進，那么，這些一天加工不完的各類鮮肉，也需要冷凍。

　　五，食堂。“曾嫂米粉”從第一家店開始就在管員工們的一日三餐，以后臊子工廠的員工，也不可能不管人家的伙食。所以需要修建一個食堂。

　　六，守門人小屋。中國的治安，還沒到夜不閉戶的程度，工廠一旦建立，肯定要請看門人來幫忙看廠守門的。

　　七，辦公小屋。臊子工廠說白了，就是一個放大無數倍的大廚房，理論上說不需要什么辦公人員。但是，以后隨著規模的擴大，原材料的驗貨，入庫，制成品的出庫，就不能像現在這樣隨心所欲，需要有相應的記錄，登記備案，那么，請一個庫管員就很有必要了。

　　“芯姐，我對臊子工廠的構想，基本上就這些，你看，你還有什么補充沒有？”王勃條分縷析，一條一條的把自己幾個月思索的成果告訴田芯。

　　田芯一直負責的是店面選址，裝修和運營這一塊，對于事關“曾嫂米粉”機密核心的廚房，為了避嫌，卻是從來不過問的，一時半會兒，哪里提得出來什么有建設性的意見。王勃也覺得自己幾個月的思索，差不多涵蓋了臊子工廠的方方面面，基本上是面面俱到，也就不為難她了。

　　“芯姐，這臊子工廠的籌建，我最多在動土那天去現場指點一下，平時卻是沒什么時間去監督那些泥瓦匠的。這個，又要你多操心了。綿縣新店那邊的裝修現在應該進入正軌了吧？經典裝飾的陳家明跟咱們都是老客戶了，質量方面應該不用太過擔心。不過，本著防人之心不可有，害人之心不可無的思想，你還是派個人去盯一下那些裝修工。選個機靈聽話有悟性的過去，就當培養新人。畢竟，蜀省有十幾個地級市，一百多個區縣，總不可能一直讓你去開拓市場，接班人的培養，現在就應該考慮了。最近一段時間，你就把心思多放些在咱們的臊子工廠上吧。這關系到下半年咱們‘曾嫂米粉’的擴張是否有充足后勁的問題。”王勃對田芯說。

　　“要得。”田芯知道事情的輕重，點了點頭，“我會協調好的，小勃。”

　　臊子工廠的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接下來，找建筑隊，采購建筑材料的事王勃便全部交給了他的頭號大將，田芯。

　　與此同時，王勃開始找自己的小舅曾凡嵩，讓小舅做好擴大抄手皮子和水面生產的準備，最好也學他把老家的院子改造改造，建立一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抄手皮和水面加工作坊，備齊人手，做好擴大規模的準備。自家的臊子工廠一旦建立，以后“曾嫂米粉”的擴張步伐肯定會加快。小舅這邊的工作不做到位，勢必會影響“曾嫂米粉”的擴張步伐。

　　王勃的小舅曾凡嵩去年因為搭上了王勃的這趟快車，成為“曾嫂米粉”抄手皮子和水面的獨家供應商，大半年下來，很是賺了不少錢。王勃私下向自己的小舅打聽他的存款，曾凡嵩憨厚的一笑，伸了兩根手指給自己的外甥。那肯定不是兩千，而是兩萬了。

　　兩萬元，在2000年的四方農村，絕對是一筆大錢。

　　現在，王勃的小舅曾凡嵩因為每天的供貨太多，已經無暇去經營他開在四方大市場的那個小攤子了，整天在家和王勃的外婆兩人忙著和面，揉面，為自己外甥的三家米粉店提供抄手皮子和水面。曾凡嵩由于太忙，想把自己的老婆鐘曉敏叫回來跟他一起創業，但是鐘曉敏卻不愿回家跟面粉打交道，而更愿意呆在“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米粉店內指揮十幾個小妹，“力壓”自己的兩位嫂嫂，滿足和享受當領導的快感。

　　除此之外，鐘曉敏對自己未來的職業，還有更大的規劃，擁有更大的雄心。她相信，有自己這位外甥的指點，“曾嫂米粉”的未來肯定將前途無量，光芒萬丈。

　　除了讓自己的小舅提前預備人手，他自己也開始為臊子工廠的相關人手操起心來。王勃打算先請四個洗菜和切菜的女工，以及一個守門人。

　　四個女工，他打算在母親的老家請兩個，隊上請兩個，以后臊子工廠繼續增加人手，新增員工的比例便按此比例添加。搞地域平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想幫母親老家的那些鄉親們脫貧致富，為母親贏點惠及相鄰的名聲。這個年代，農村婦女，尤其是已婚的農村婦女，除非拋夫棄子去外地打工，否則就只有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操持家務，然后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干農活，一般很難有其他出路，找不了什么錢。這就是當初王勃讓好基友林文健的母親劉素芬來米粉店上班時對方會熱淚滾滾的原因。

　　對沒關系，沒背景，沒文化的農村人而言，找錢真的很難！

　　招女工的這件事，王勃把權力下放給了自己的父母王吉昌和曾凡玉，畢竟，兩邊的老家哪些人喜歡偷奸耍滑，哪些人勤勞肯干，自己的父母比自己清楚得多。

　　“那你給這些工人開多少錢的工資喃？還有沒有其他啥待遇喃？”聽王勃說要為臊子工廠招人，王吉昌急著問。

　　“三百元一個月，包一頓伙食。一個星期耍一天。逢年過節都有慰問品拿。年底也發年終獎。老漢兒，你說要不要得嘛？這個工資低不低？”王勃想了想，說。

　　“低啥子喲低？這些婆婆大娘們，呆在農村，哪里找得到啥子錢嘛？想當初，你老漢兒我在豬鬃廠守大門也才80元一個月，現在給這些婆婆大娘三大三百，還包伙食，發年終獎，這種待遇，她們哪里切找喲！”王吉昌忿忿的說，顯然是想起了自己幾年前在豬鬃廠守大門時的悲催歲月。

　　“呵呵，既然如此，那你回老家招人的時候一定要把眼睛放亮點，找那種老實肯干的哈。要是偷奸耍滑，到時候被我開除了，你不要怪我言之不預哈，老漢兒！”王勃笑著給自己的老漢兒打了個預防針。

　　“這個我都不懂嗎？要你說！”王吉昌瞪了王勃一眼，有些不悅。

　　“我就是提醒一下。”王勃嘴巴一扁，聳了聳自己的肩膀。

　　至于母親這邊，他倒是不操心。人以類聚，物以群分，母親從七歲就開始跟著外婆下地干活，勤勞一輩子，母親看上的人，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

　　除了洗菜，切菜，使憨力氣的女工，王勃還要招一個庫管員和一個守門人。這兩人，他心頭也早已有了人選。

　　庫管員，便是跟王勃小舅一個院子，王勃兒童和少年時代經常玩的李益鳳鳳姐。李益鳳個子不高，相貌普通，臉特別圓，比王勃大三歲。初中畢業后就一直在家里務農。對于這個小時候經常照顧他，還給他兌果珍喝，心地淳樸、善良的鳳姐，王勃一直懷有好感。既然現在自己發達了，對于鳳姐這種兒時過家家的玩伴，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吧。小時候接觸過那么多年，鳳姐的為人，王勃還是信得過的。他打算給鳳姐開350元/月的工資。

　　至于守門人，這個位子的人看似不怎么干活，但是卻相當的重要，一旦看人不準，就有可能內外勾結，坑你沒商量。王勃的幾個舅舅，除了文化最高的三舅曾凡夢，就剩最老實的大舅曾凡恕沒被自己拉下水。讓老實，一根筋的大舅當工廠的看門人，萬無一失！

　　2000年三月20日，一個春光明媚的早上，在一掛一萬響的鞭炮響過之后，王勃家的臊子工廠，正式破土動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