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芯一聽王勃讓自己全權負責新人的招牌,愣了愣,但有過職場經歷的她很快就明白了王勃此舉的意義。
這是王勃在幫她打造班底,將“知遇之恩”這種大恩讓給她呀!
田芯這次沒像剛才加工資那樣客氣,直接點了點頭,道:“按照米粉店目前的發展趨勢,以及你今年開兩至三家分店的計劃,是應該做一些人才準備了。那你準備怎么招?從社會上招還是通過熟人介紹?”
現在米粉店的人員,不是親戚熟人,就是親戚熟人介紹來的,完全就是個“家族企業”,王勃不介意自己的店里有熟人,但是有點介意全是熟人。想了想,便說:“這次咱們在社會上招人,明天你就寫個招聘啟事貼在米粉店的外墻上。”
“呵呵,米粉店這么好的待遇,招聘啟事一掛,那明天店里可要變成人才市場了。”田芯笑著道。
“人才市場?不至于吧?不過就是招幾個服務員嘛!”王勃覺得田芯有點夸大其詞。
“要不要和我打個賭?”田芯俏臉微仰,盯著王勃的臉,躍躍欲試。
“那你想賭什么?”王勃笑嘻嘻,一下來了興致。
“這個…沒想好!只說你愿不愿意賭就行了。”田芯挑釁的看著王勃說。
“賭了!你沒想好我想好了。如果我輸了,隨便你怎么樣;如果我贏了,那…你讓我摸一把,如何?”
田芯的臉一紅,揚起手上記東西的筆記本就朝王勃的頭上砸去。王勃沒躲,閉上眼睛,緊繃著頭皮打算老老實實挨一下打,但等來等去,也沒等來想象中的“暴打”,卻等來了田芯粉臉通紅的“怒罵”:
“王勃,你——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我也就只在你面前才無可救藥嘛!其他人,都是‘有藥可醫’的!”王勃涎著臉說。
田芯卻極其不屑的“哼”了一聲:“哼!真的嗎?在梁婭面前你也‘有藥可醫’?”
“呃,姐,這個,咱們能不能不提她?”王勃被噎了一下,臉上的肌肉皺了皺,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田芯看到王勃尷尬的表情,心頭的甜蜜頓時變成了苦水,心頭一陣酸楚,想著,你干嘛要這么誠實啊?就不能騙騙我么?梁婭,梁婭,這世上,要是沒有梁婭該多好!
“人員的招聘方面有什么要求嗎?”一陣凄苦過后,田芯收拾好心情,平靜的開口。
田芯表情的變化被王勃看在眼里,剛才才提到梁婭的時候,他其實很想來一句“梁婭?梁婭是誰?”插科打諢的混過去,但心頭卻總有個什么東西在阻止他。有些無傷大雅的東西可以插科打諢,可以編造善意的謊言;而有些人,有些事,卻無法輕易的玩笑過去。
因為在意,他無法欺騙,也不忍欺騙。不論是對梁婭還是對田芯,亦或是關萍。
“要求嘛,肯定是有的,你讓我想想哈…”見田芯進入了工作的狀態,王勃也不在嬉皮笑臉。
“首先性別:女!男人干服務員的活不利索,也不太細心,不考慮!
“年齡:1828周歲。
“文化:初中及其以上。
“身高和相貌:身高不低于155,相貌端莊。芯姐,這點尤其要注意,至少長相上要過得去,駝兒雞骨(又矮又丑的意思)就不要考慮了。
“品行:吃苦耐勞,任勞任怨,勤勤懇懇…總之一個要舍得吃苦。
“嗯,大致就這些。芯姐,你覺得如何?”
“其他幾條我都沒什么意見,但是相貌——你是在招服務員還是選美啊?”田芯嘲弄了一句。
“我這不是幫你篩選人才,減少工作量嘛!”王勃笑著攤了攤手,而后便正色道,“芯姐,咱們的‘曾嫂米粉’和傳統的小吃店不一樣,是新型、新潮,以后要引領國內潮流的中式快餐。所以,這里面就有個形象問題。你能想象一個里外光鮮,但里面的服務員全是一群老媽子老婆子這種場景嗎?成市的麥當勞和肯德基你和我都去過,里面的服務員你看是不是都很年輕,很有朝氣和活力?雖然找不到像你這樣的大美女,但一個二個基本上都是相貌端莊,一看就給人好感的樣子,對不對?既然硬件上咱們已經向‘基勞’看齊了,軟件上是不是也得跟上?”
“你又亂說嘛!”田芯歪嘴白了王勃一眼,她剛才其實很想來一句“再漂亮難道有你的梁婭漂亮?”嗆王勃一下的,但忍了忍,終還是吞進了肚里,“既然你要招美女,那就招美女吧!”
“唉,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美女喲!我能淘到一兩個都是我上輩子燒了高香,祖墳冒了青煙!”王勃嘆口氣,暗暗奉承了田芯一句,“全四方最乖的美女都在店里了,我哪會去奢望其他?相貌端莊,熱情開朗,一般水準之上就行了。”
這話一出,自然又被田芯給狠狠的瞪了一眼,但田芯的嘴角卻開始帶笑,“那待遇呢?跟老員工一樣嗎?”
“稍微調整下,試用期一個月,300,這個不變;轉正后400,降50!如果上班期間表現良好,半年后有次加薪的機會,再把那50塊漲回來,這點可以跟應聘人員明說。包一日三餐,住宿就不包了,讓她們自己解決。”王勃想了想,道。
為了安慰一下幾個未升職的老員工那顆失落的心,王勃覺得有必要給她們增加一點老員工的優越感,順便提升一下新員工進階的難度。因為盡管他覺得自己已經有點“王扒皮”了,但是兩個月在這個時代的適應期,已經讓他明白了自己開出的工資水平和待遇水平在現在的四方城來說,確實像父母和親朋好友們說的那樣有點點離譜。也難怪剛才田芯會預言明天米粉店有可能變成人才市場。
善意沒錯,但是過度的善意容易被人當成理所當然,甚至進一步被人看成是冤大頭那就是自找沒趣了。
田芯點了點頭,對王勃調整后的薪資表示贊同,但對于不包括住宿卻有點異議,“小勃,如果不包括住宿,那么新員工恐怕就只有局限在城里和城郊附近了。偏遠一點的大概就沒得啥子機會了。”
王勃一想,覺得也是這么個道理。現在寢室中的四個員工就住得很遠,田芯和關萍一個在西云鎮,一個在華鎣鎮,距離四方城四五十公里 。李翠也在幾十里外的華鎣,解英更遠,還是lin縣光漢人,要是不給她們解決住宿,她們就只有自己去租房。每月把房租費一除,自己所開工資的吸引力便要少一大截。于是,王勃對田芯說:
“這樣,住宿店里還是包了吧。芯姐,你這兩天抽空跑一下四方,租一套房子備用。但條件不需要像現在咱們住的這么好,家具家電不做硬性要求,兩室或者三室,最好三室,月租金不超過150元。床,衣柜和書桌還是比照你們目前使用的配。房子可以先定下來,床,衣柜和書桌先不急,等人招好后讓她們自己去當搬運工。”
“嗯!我記下了。”田芯舞動握筆的右手,飛快記下王勃所說的要點,“最后還有一點,小勃,這次你準備招幾個新人?”
“七至八個吧。”王勃想了想,道。
“七到八個,這么多?”田芯一驚,她以為王勃最多就招個兩三個。因為目前的米粉店連上王勃的父母,已經有了十個人,再來七八個,那就是十七八人,對單單一個米粉店來說,實在有些多了。
“是這樣的,芯姐,我媽老漢兒現在除了炒臊子,熬老湯,煎油辣子外,每天還在后廚幫著冒粉,安排大家每天的伙食,太累了。我準備趁這次招人之際把二老全解放出來,讓他們只負責炒臊子,熬老湯和煎油辣子這三樣,最多偶爾炒炒菜。這樣一算,如果招八人,全職在店里干的就只剩下十六人,再算上每天兩個左右的輪休和偶爾請假,便只得十四五人。這段時間,我看大家都忙得夠嗆,興致雖然依舊高漲,但有點竭澤而漁,強行透支,臉上的疲憊十分的明顯。一兩個星期還能堅持,長久下去肯定不行。我希望員工們在‘曾嫂米粉’能夠高高興興上班,不說把在店里的工作當成是樂趣;至少不會討厭,認為是一種機器人般的壓榨。
“所以,多一兩個就多一兩個吧。你們大家都輕松點,上班時也能更愉快的服務顧客不是?”王勃說。
王勃說得實在,而且落腳點全在員工們的身上,根本沒去考慮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工資,多一張嘴,也可能多一張床。聽在田芯的耳中便十分的感動。
“小勃,能在‘曾嫂米粉’上班,是我,也是大家的幸運。我替大家感謝你。”田芯也說得真摯而誠懇,因為她明白,剛才的那些話,王勃也就在她面前說說,是絕不會對其員工講的。平時的他盡管大部分時間吊兒郎當,沒個正形,但很多時候,他只會做,只會默默的為大家考慮,付出,不會像有些人那樣拿出來到處宣傳。
“呵呵,芯姐,你別夸我。我可沒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到時候大家別在背后罵我‘王扒皮’我就燒高香了。”王勃“呵呵”的自嘲一笑,眼神中透出一股落寞。
人性復雜,欲壑難填,他哪里會奢望他目前給員工們的待遇能得到所有人的感恩。如他所說,大多數人別在背后咒他一家人他就萬幸了。
事情到了這里,基本上也說得差不多了。田芯拉門離開之前,忽然想起了還有一事,又問:
“小勃,要是店里現有的員工知道米粉店要招人手,來找我,向我推薦她們的親朋好友,你說我該怎么辦?”
“嚴格按照招聘要求辦。符合條件的,可以優先考慮;不符合條件的,給點車馬費,招待一碗米粉,哪里來哪里去!”王勃毫不猶豫的道。
“嗯!知道了。”田芯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王勃,目光中充滿了欣賞。她忽然想跟王勃開個玩笑,于是盯著王勃的眼睛:
“如果是我推薦的人呢?”
“啊,不會吧?芯姐,你有親朋好友想來米粉店上班?”
“誰沒個朋友同學的啊?”田芯嘟嘴說了一句,“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田芯咬著嘴唇,緊緊的盯著王勃,心跳莫名其妙的就快了起來。
“如果是你推薦的,不論是誰,哪怕是bai(破)子瘸子,我都會點頭。”王勃笑著道,“但我更相信你的眼光!”
“你——真狡猾!”田芯“咬牙切齒”的瞪了王勃一眼,隨后用力的拉開門,“砰”的一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