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王勃召集四個女將,把他和父母商量后的最新指示向四人作了一個傳達,其實也就一點:從明天開始,正式讓關萍代理米粉店的會計一職。以后涉及到的員工工資發放,請款報賬,每日店內的現金盤點、銀行存款等一切有關現金的業務,都由關萍負責。
田芯和關萍由于提前被王勃告知過,所以倒沒什么好吃驚的;而事前完全沒得到任何一點風聲的李翠和解英就有點驚訝了,臉上隨即露出羨慕的神色,頓了頓后,就熱情的向關萍道喜,并要她請客。
“萍姐,你是應該請客!還有芯姐,我看你兩干脆哪天一起請大家搓一頓好了。”王勃也附和道,要兩個被提拔的二女請客吃飯。解英和李翠“強顏歡笑”,心頭恐怕多多少少有點失落,敲一頓飯吃多少也能彌補一下落空空的心。“不過吃飯的事以后再說。翠姐,英姐,你們先出去一下,我還有點事和她們兩位說一下。”
李翠和解英剛一出去,王勃就對關萍道:“萍姐,以后財務這塊我就交給你了。剛才我跟我父母也說了這事,他們也都同意。財務的名堂很深,需要學習的東西也很多,你以前沒搞過,不過好在咱們的大攤子還未鋪開,現在事情不多,你還有時間來充電學習。芯姐是這方面的專家,你以后要多向她請教。”
“我明白的,勃兒。我會向芯姐請教的。”關萍點頭,聽王勃說他的父母也同意這事,心頭就是一松,最后一個讓她擔心的問題也沒有了。
“你的工資是550,芯姐的工資是650,從這個月開始執行,月底的時候別發錯了。”王勃又說。
“嗯!”關萍前不久從王勃這里聽說了給自己每月一百塊錢補助的事,再次點頭。田芯卻張了張嘴,然后問出了一個和王吉昌差不多的問題,“650?小勃,這,是不是太多了些?”
當了店長,田芯知道王勃要給自己加工資,卻沒想到一下子加這么多,幾乎在原來的基礎上加了百分之五十,一下子就增加了相當于她以前在豬鬃廠上班時的月收入!
一個半月前,田芯在明華豬鬃廠上班,一個月的工資才280,而且每天只包一頓伙食。由于家遠,她只有住在豬鬃廠提供的職工宿舍里。把每天的伙食錢一除,她到手的連兩百塊錢都沒有。
“多勞多得嘛!其他人知道了店長的收入,對她們來說也是個激勵嘛!”王勃將對王吉昌說的話又重復了遍。
“可是——”
“哎喲,我的好姐姐勒!”王勃直接打斷了田芯的話,“我要是你,只會嫌工資太少,哪里會覺得錢太多的!再說,從這個月開始,我,我爸和我媽也要跟你們一樣,開始領工資了。我們三人的工資跟你一樣,也是每個月650元!你如果覺得650多了,那我們三的工資不是也要跟著下降?我和我媽愿意,我老漢兒可不愿意!650,就這數,別再說了!”王勃揮了揮手,一錘定音的道。
王勃一家人要跟著員工領工資,關萍感到稀奇,在正規公司上過班的田芯倒不覺得意外,因為正規的現代化企業就該這樣。雖然賺多賺少都是他們一家人的錢,發工資也不過是脫了褲子放屁,把錢從右邊口袋放入左邊口袋,但公是公,私是私,財務上的公私分明是一個企業從家庭小作坊走向正規化和現代化的起點。
盡管田芯覺得自己的收入一下子就跟昔日的同事們拉開了一大截,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免不了要招來一頓“羨慕嫉妒恨”,
但是既然王勃一家要和她拿一樣的工資,她也就不好過多推脫——而且本質上她也不是真的想拒絕高薪,不過是人之常情的客氣話,所以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同時帶著無比的感激。
又跟關萍交代了幾句,包括請款報賬的一些流程,需要去印刷廠定制的相關票據,以及最重要的一點,在整個財務流程上的最后一壞,他這個最終簽字人的確認,沒簽字,不拿錢的原則,大致向關萍交代了一番后,王勃就讓關萍先行離開。
關萍一離開,寢室內就只剩下了王勃和田芯。想到前不久李翠突然開門的場景,田芯下意識的站起,也想離開,王勃卻說:“芯姐,你等一下,我有點事跟你說。”
“哦,好的。那,那我去把門打開?”田芯紅著臉,有些不自然的道。
“開門干啥?咱們又不做什么壞事!”王勃不樂意的說。
“咱們不做壞事,可不代表別人不那么想。你不知道,剛才我看見李翠,尷尬死了!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和她說話。她一定以為我能當店長,不是因為我的能力,而是因為你…跟你關系密切…”田芯道,一臉的糾結。
“不會啦,芯姐!別擔心!”王勃笑著安慰,“以前你跟她咋個說話,以后也咋個說嘛。再說,別說我和你沒那種事,即便真有,又干她啥子事?李翠要是聰明,當什么也沒看見,那就是外甥打燈籠,照舊(照舅)!如果沒有眼色,不識好歹,張起嘴巴亂說,那她就是茅司里頭打燈籠,找死(找屎)!”說到最后,王勃直接露出一副惡狠狠的吃人模樣。
田芯被王勃狠辣的表情嚇了一跳,急忙道:“別,小勃,你可別遷怒人家李翠!人家也沒做錯什么。只是咱們…哼,還不是都怪你?整個一個色胚!你就不能想想別的?成天到晚都想著那東西!就沒見過有你這么色的人!”田芯忽然想到從頭到尾,什么都沒做的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而始作俑者,就是眼前這個想占她便宜的家伙,立即將矛頭對準了王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王勃被田芯的話說得尷尬不已,整件事情如果真要說誰有錯的話,還非他莫屬。但這種“不名譽”的事情他肯定要堅決否認的。
“怎么又怪到我的頭上來了啊?冤!我真是比竇娥還冤!我都沒怪你呢!”
“啥子?你還怪我?”田芯一下子跳了起來,“你還喊冤?我都沒喊冤,你倒還喊起冤來!我問你,不是你這個小色狼對我動手手腳,李翠怎么會誤會?沒有剛才的那個誤會,我又怎么會糾結?”氣急的田芯沖著王勃連聲質問。
“誰叫你生得那么禍國殃民呀!你不長那么好看,我哪里會對你動手動腳?被你搞得yu念叢生?我咋不對李翠和解英動手動腳…”
田芯完全被王勃顛倒黑白的混賬話給氣瘋了,“去死!”她脫下繞在手腕上的發套,就朝前面這個“不要臉的流氓”打去!
“抱夠了吧?抱夠了就把我放開。”
“哪里抱得夠?一輩子都抱不夠!”
“真不放?”
“不放——嘿嘿,再抱一分鐘就放!60,59,58,58,57,58…”
“你再亂數試一試?”
“那我重來。60——59——58——57——”
“你是想數到明天天亮?”
“那我重新數快點。60595857…”
一分鐘后,王勃將田芯放開,立刻倒退了三步,和田芯拉開了至少三米以上的距離,眼神飄忽,一副隨時逃離的模樣。他的這副心虛膽怯的滑稽相,不知為何,讓兩人的“jian情”被李翠撞破后便一直緊張,害怕,糾結,凌亂的田芯突然就不翼而飛,消失不見。田芯忽然覺得,哪怕現在所有的人都誤會她,污蔑她,認為她是憑色相上位,她覺得自己都可以不在乎了。
只要這“小色胚”還信任自己,喜歡自己,其他人的眼光,其他人的看法,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田芯感到自己和王勃又回到了以前那種親密無間,不分彼此的狀態。
真好!
“怎么,剛才還色膽包天,現在卻膽小如鼠了?能不能有點出息?”輕松下來的田芯含嬌帶嗔,嫵媚的看了王勃一眼。
王勃見田芯沒了暴力傾向,便靠近了一點,大言不慚的道:“我這不是尊重你嘛!”
“你——算了,懶得理你。你不是有事要說嗎?干嘛不說?不說我回去睡了哈!”
“說!誰說不說的?馬上說!”和田芯的一陣嬉鬧,讓王勃的心情巨好,仿佛又回到了曾經和田芯親密無間,可以恣意笑鬧的日子。他原本還打算罰李翠一次款,給這個不長記性的屬下一個教訓,現在心情大好,懲罰人的心思也就淡了。
王勃準備對田芯說的是米粉店招人的事。他以前是準備自己招人,現在有了田芯這個店長,他就打算放手讓田芯去操作,讓她也培養一下自己的班底。畢竟,不論是最先來的鐘曉敏,還是后來的晁仲慧,解明芳這兩個王勃的舅母,雖然時間上有所差別,但差得并不太多,一個把月的樣子,和田芯相比,基本上都算是同一批次的人。她們是田芯的同事,不少人還是她的長輩,雖然她現在被王勃提成了店長,但在那些以前的老同事面前真要說什么威信,恐怕也難。
這點前世在辦公室工作過的王勃是深有體會的。前世,王勃工作過的部門有七八個核心業務員,他是其中之一。幾年后,其中的某個能力平平,但馬屁功夫一流,好送禮,又敢犧牲的女人突然得到上面的提拔,一下子當了部長,成了眾人的上司。最終的結果就是整個業務部在半年之內,除了這個剛當部長不久的女人,其他人包括王勃在內全都走得干干凈凈。
他的米粉店肯定不會出現前世那種全體辭職走人的極端事件,但是議論,猜忌,不忿,不平,不滿等等負面情緒肯定是會有的。道理很簡單:以前大家平起平坐,干的事,拿的錢都一樣;現在你突然成了我的頂頭上司,拿著比我高得多的薪金,還要管我,憑什么?
如果田芯是一個姿色一般的人倒也罷了,問題是她的姿色并不一般,非常漂亮,而且平時王勃也愛跟她嬉笑打鬧。田芯不升職便罷,一升職,在其他人眼中以前的玩笑打鬧立刻就會有不同的解讀。雖然為了減少大家的無端猜忌和聯想,他在會上堆了很多功勞在田芯的頭上,但是人心隔肚皮,以國人“不患貧而只患不均”的天性,會怎樣看她,想她,說她,三十幾年的生活經歷,他用屁股想都能想到。
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對田芯來說,絕對是一種考驗。為了讓她平穩過渡,培養班底,盡快建立起威信,打造威信最快最有效的招聘,王勃就不準備插手了,打算讓田芯這個代理店長全權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