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綸和柳元景的臉色同時一變,雙雙搶出了城垛,探首觀望,只見天狼的手里,一手拿著足有一疊的大海碗,右手伸出,肌肉發達的右臂之上,架著一壇足有二三十斤的大酒壇,斬龍刀和莫邪劍交叉地插在他的背后,而那頭頂到背部的一道飄逸的黑色狼毛,隨著大風的吹拂,迎風而起,和他的披風一起在空中獵獵作響,說不出的瀟灑,透盡鐵血男兒的威武。
就這樣,在城下和城頭的數萬兩軍將士的注視之下,天狼走到了城頭的吊橋前,離著城墻足有二百五十步的距離,這已經是彈丸可以擊中,殺傷人體的距離了,后面站著和騎馬觀看的數十名天狼軍的將校,以及黑龍會的堂主,還有天狼的兩位紅顏知已,全都緊張地幾乎要叫出聲來,李沉香的手緊緊地抓著身邊的林瑤仙那一雙鐵手,就連那冰冷的鐵手指,也在隨著林瑤仙的心跳在不停地收縮著,蜷曲著,甚至可以感覺到李沉香掌心的汗水。
林瑤仙咬了咬牙,低聲道:“沉香妹子,我不太懂這火器,天狼,天狼他現在的距離,會不會給槍打到?”
李沉香嘆了口氣,一雙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天狼的后背,回道:“已經,已經進入火槍的殺傷范圍了,只是天狼大哥他有甲胄在身,又有護體真氣,我想,我想不會有事吧。”
林瑤仙的一顆懸著的心略微放了放,她看到天狼停下了腳步,心下稍安。
只見天狼的眼中紅芒一閃,手臂一振,那個大號酒壇直上天空,又急速地落下,他的手一抄,正好捅破封泥,一把抓在了壇口上,對著城墻垛口后面的譚綸,冷冷地說道:“譚總督,幾年不見,你從知府榮升總督了,真是可喜可賀啊,今天你我舊友重逢,不應該喝點酒慶賀一下嗎?”
譚綸的臉色一變,厲聲道:“李滄行,你這個反賊,休得猖獗,以前你為國平叛,討伐倭寇,可以說是同僚,但你起兵造反,禍及天下,本總督早已經和你勢同水火,哪來的舊情可講!你若還有一絲良知,現在就解散叛軍,束手就擒,也許皇上還會念在你往日的功勞,饒你一命!”
天狼的眼中紅芒一閃,搖了搖頭:“真是可惜,譚總督既然如此絕情,又不順應天時,開城建義,那這酒,看來只有我一個人喝了。譚綸,我問你最后一遍,你開不開城?你若不開,那就休怪我不念往日情份了!”
譚綸厲聲道:“我譚綸忠于朝廷,絕不附逆,來人,給我火槍射賊,打死或者打中反賊的,賞銀十萬兩,封候拜將!”
那些剛才還嚇得發抖的小兵,一個個都在這重賞之下成了勇夫,手忙腳亂地開始往火繩槍口灌起彈丸來,天狼搖了搖頭,視城頭的這一切如無物,自顧自地側起了身子,把一疊碗往左邊地上一放,只留下一只碗,滿滿地斟上了一碗,仰起脖子,一飲而盡,還擦了擦嘴角,嘆道:“好酒!”
“噼哩啪啦”,如爆豆子一樣的聲音此起彼伏,雨點般的彈丸鉛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向了天狼所站的位置,盡管在這個時代,沒有膛線的火槍精度極低,但近兩千枝火槍對著這里齊射,也至少有幾十枚鉛子打到了天狼的身上手上。
只見天狼周身外一尺半尺左右,紅光一閃再閃,無形的護體真氣把這些已經到了彈道末端的鉛子擋下,如篩糠一樣地從他的周身落下,而他卻是視若無睹,自顧自地一碗碗地倒著酒,甚至還時不時地向著城頭的火槍兵們舉碗致意,鼓勵他們再繼續發射呢。
天狼軍中爆發出一陣陣地歡呼之聲,“狼神”“狼神”之聲不絕于耳,這些軍士們見多了這陣子天狼帶來的神奇,內心深處已經漸漸地把他真的當成天神崇拜了,就連剛才還擔心地心跳不止的雙姝,這會兒也喜笑顏開,甚至拍手相慶呢。
李沉香長舒了一口氣,笑道:“天狼大哥原來早已經算好了一切,他很清楚這火槍的射程和鉛子彈丸的威力,所以在這射程的末端,以鐵甲護身,又有護體真氣,這些子彈非但傷不了他,還會對那些守城的軍士們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讓他們以為,咱們的天狼大哥是真的有神靈護體,不,他們會以為天狼大哥真的就是神了,要不然,怎么會打都打不到呢?!”
林瑤仙微微一笑:“是啊,天狼就是要嚇得這些城頭軍士不戰而降,今天我們來得匆忙了點,他就要用這種辦法,讓敵軍泄氣。”
天狼似乎沒有聽到后面的議論之聲,也許是城頭火槍的射擊之聲如百雷擊落,太大了一點,等到一波槍響完,城頭的軍士們又開始裝彈時,他仰天大笑道:“火槍手們,你們就只有這點能耐嗎?連老子喝酒你們都打擾不了,來來來,這回本神不穿甲了,再走近點,看看你們還有沒有辦法打到本神,剛才譚總督說了,打中本神的,賞十萬兩銀子,拜將封候呢!”
天狼的話剛出口,眼中的紅芒一閃,全身上下突然一股子戰氣曝出,“彭”地一聲巨響,在一片驚呼身中,他身上的那件黑色的狼頭連環甲,被震得四分五裂,向著八方飛出。
而那一身健美剛健的肌肉,一下子暴露在了空氣之中,細密的汗珠掛在長長的胸前毛發上,如同晨草掛著的朝露,在太陽光的照耀下,發出五顏六色的光芒,而一身淡淡的紅氣,如同道道紅紗,披在他周身二尺左右的地方,流光溢轉,燦若云霞,那是一種直到骨子里的性感與剛健,足以迷倒天下間每一個女人。
城頭和身后的數萬將士看得目瞪口呆,誰也不敢相信天狼的瘋狂,甚至一時間所有人都忘記了手中的動作,甚至是忘記了叫喊,只是眼睜睜地看著天狼拎著酒壇,一步步走向了城墻,直到護城河邊,離城墻不到五十步的距離,他突然盤膝坐下,這回也不用碗了,直接拿起酒壇,就向著嘴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