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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教育工作者

  作為“河中農墾局”的一把手,哪怕只是暫時代理,但因為官位的特殊性,使得吳虎需要的“幫手”“助手”數量是大大提高。

  而且針對河中地區的特殊環境,加上吳虎對助手素質的要求,整個“招聘”頗有點定向招聘的意思。

  因為首先得會騎馬,不是說在馬背上溜兩圈就算會騎,得長距離奔波,還不影響工作。

  其次得掌握農業技術,不是說背書知道點農時就算了賬,得會計算。不管是耕地面積還是用工數量,都要心里門清。

  最后還要掌握兩三門以上雜胡蕃語。

  具備這種條件的人才,除了昆侖川周邊地區之外,中國腹心只有武漢有這等素質的人才。

  可以說是打了個默契,吳虎“投桃報李”,武漢也順利再輸送一些人出來,成神成鬼,全看自身造化。

  “夫子,這教化的事體,在西域、河中,可有速成之法?”

  老張抽空去探望了一下曹憲,曹夫子現在腿腳不靈便,已經到了需要輪椅的地步。雖說偶爾也能扶著輪椅走兩步,但顫顫巍巍的模樣,讓一眾徒子徒孫都是很不放心。只不過醫囑就是要讓曹夫子抽空走兩下,這才讓一眾徒子徒孫作罷。

  “教化哪有甚么速成之法,都是日積月累。”

  用吸管喝了點茶,曹憲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又掉了幾根,很是惋惜地挑揀起來,老花鏡戴著,倒也不影響看東西。

  “大亂是無甚教化不教化的,中國太平四海歸一,自然就能談教化。那西域、河中或是天竺、蕃地,今日你打我,明日我打你,才有幾日的好年景,談甚教化都是虛的。”

  言罷,曹憲手指點了點張德,“你有個詞用的極好。社會,這天下人物的組成,便是社會。那河中地,哪有甚么社會,不過是蠻荒罷了。”

  老頭子說的極淺,但道理是對的。教化之于亂世,不過是保存薪火而已。教化,終究是要講成本的,沒有錢,玩個屁的教化。

  唐朝立國三十年,才有如今的太平,太平了,才能推行教化。

  “我也是隨口一問,這幾日吳氏派了人過來,便是要多討要一些小學教員。”

  “給了就是,換做前朝是不能成事的。但西域既有程處弼這等殺才,那就有好戲。老夫適才說太平,殺出來的太平,那也是太平。”

  猝不及防被老頭子撞了一下腰,老張都沒反應過來,特么還有這種操作?

  曹憲不屑地掃了一眼老張:“如今漢強胡弱,不趁機多殺一波,等著作甚?只有殺得他們怕了,自然太平就來。有了太平,你做甚教化,那都是上上善道。”

  我特么還aaaaagh呢!

  老張心說這老頭都一百多歲了,怎么一點看淡人世間的意思都沒有,喊打喊殺的,你特么都坐輪椅了,坐輪椅砍人么。

  “三代以降,自始皇革命,大多如此。你還有一個詞用的極好,便是‘暴力’,教化二字,是要放在‘暴力’之后的。欲行教化之德,必先以暴制暴。”

  社會,社會,老子承認你社會還不行嗎?

  張德一臉懵逼,尋思老爺子成天都琢磨的都是啥?人越老越暴力?

  “西域有程處弼,便有教化。”

  仿佛是一錘定音一般,曹憲給程處弼的評價,居然驚人的高。

  坐在輪椅上的曹夫子周圍,一眾徒子徒孫都是忙不迭地用筆做著筆記。老張看了看自己體型,尋思著自己也不姓金,曹夫子也不像是大胖二胖…

  這筆記記下來有啥用?你們搞教育的難不成還搞暴力教育?

  話是閑聊,道理卻淺顯易懂。推行己方的“教化”,本身就是種族爭奪自然資源的產物,我多一點,你就少一點。于是亙古消亡的大小民族多不勝數,大多都是在“教化”中湮滅。

  而“教化”的效果,便是“去其風貌”,可想要輕松地讓別人“去其風貌”,沒有暴力是萬萬不行的。

  曹憲有些話是不敢當眾講的,他也考古,揣摩三代是常有的事情,但要說讓他曹某人跟徒子徒孫說,咱們祖宗早年起家就是這么玩的,他還真有點不敢。

  這些話,都是寫下來,等死了之后,別人翻翻他留下的遺言,那就是活著的人去對噴。

  自古以來,從未有過什么和風細雨的“同化”,這世上的“同化”,不管是假借神權或者君權,都是暴力接著暴力,屠戮跟著屠戮。

  曹憲欣賞程處弼的地方,就在于程處弼不在乎過程,直指目的,然后雷霆一擊,不留一線生機。

  有時候數據會騙人,但數據總歸能反應現實。

  曹夫子非同凡人,他看得懂數據背后的故事。吳虎“抗洪救災”的地方,唐軍老卒娶妻生子的比例逐漸已經過半,這總不能是兩情相悅的才子佳人故事吧。

  這些重組家庭的背后,興許就是一場場血淚組成的。

  只是于朝廷而言,總不能說我大唐王師“燒殺搶奪數第一”“奸淫擄掠無人比”吧。王于興師,燒殺搶掠,聽著就很反人類。

  曹老爺子坐在輪椅上,那也是個很正派的教育工作者。

  “夫子對三郎的評價很高啊。”

  “老夫是貞觀許子將,程君是西域曹孟德。”

  一看周圍徒子徒孫跟智障一樣還要繼續在小本子上記,老張直接喝道:“寫你媽呢!這段不許記!”

  “哈哈哈哈哈…”

  曹憲開懷大笑,指著張德道,“你這是嫉妒。”

  “呸,夫子這是怕三郎倒臺的不夠快。”

  “都出‘河中金’了,誰能讓他倒臺。當年老程跟他兒子反目,如今不也猶如一條舔手家犬?”

  老張徹底麻木了,心說你這老家伙怕不是當場死了,也得穿越二十一世紀做個網絡噴子。

  偏偏噴的很有道理,程咬金現在的確就是一條舔狗,為了黃金白銀貴金屬,當初怎么跟兒子鬧的分家,如今重新舔回來。

  臉是什么東西?他程咬金自出道以來縱橫江湖朝堂,從來都是不要臉的。

  “當今之世,迥異歷朝。只可惜,老夫不能再活五十年啊。”

  一聲感慨,曹夫子抱著個茶杯,嘴里嘬著吸管,眼神在遠方游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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