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老郭
許陽分完組，進攻教練就開始帶著大家進行傳球的訓練。
被分到一組的人得首先湊到一起，面對面站著，隔開十米，然后來回傳球。
大家都很快站好了，周易也站到了郭怒的面前。
郭怒看著周易的目光依然不是很友善，而就離他不遠的地方，孫盼也用同樣不友善的目光看著郭怒。
周易突然覺得這一切好像個生態鏈，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不過他并不覺得自己是蝦米…
他主動向郭怒問好：“嗨！”
郭怒沒理他。
周易也不覺得尷尬，他繼續說：“咱們開始吧，老郭？”不過剛剛說完，他就啊了一聲，然后小心翼翼地觀察郭怒的表情。
“抱歉抱歉，我忘了、我忘了…要不，我叫你小郭吧？小郭你覺得怎么樣，顯年輕，哈…”周易說著說著就看到郭怒的臉漲紅了，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意味著他說錯了話。
“好吧，我還是叫你老郭。這樣親切點…”周易連忙改口。
不過郭怒臉上的紅色并沒有消褪，周易干脆不說話了，直接把足球傳了過去，開始了訓練。
郭怒接到了周易的傳球之后，并沒有馬上把足球傳回給周易，而是盯著眼前這個人。
在他十七年的人生中，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連續兩次給了他“會心一擊”之后，還能完好無損地站在他面前。看看那個梁齊齊，現在臉頰都還有些腫呢，據說吃飯只能用嘴的另外一邊嚼。
要不是有那個愛管閑事的孫盼…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孫盼，發現孫盼也在看著他。
郭怒曾經仔細對比他和孫盼兩個人的差距。論身體素質，他對自己是很自信的，可是孫盼也是一個身體素質非常出色的人，最關鍵的是人家還比自己高，手長腿長的。如果兩個人的身體素質都差不多，那身高就成了決定性的因素。
他能一躍而起擊殺梁齊齊，并不代表他也能一躍而起擊殺孫盼。
所以，面對被孫盼“罩”著的周易，他實在是沒辦法。
不過，雖然不能用拳頭教訓一下周易，但…郭怒還是有自己的辦法可以給周易點苦頭的。
那就是腳…并不是飛腿，而是傳球！
郭怒猛的一腳，大力將足球踢向了周易。
周易面對郭怒踢來的足球，大腦中就像是有一股輕微的電流經過一樣，他的身體迅速做出了反應，提胯抬腿，將右腳腳腕橫過來，然后向后撤，拉出足夠的緩沖空間，將郭怒傳來的這一球停了下來。
當足球撞在他腳內側的時候，甚至有些痛。而周易自己也因為停球后撤的動作太大，有些狼狽。
但不管怎么說，足球并沒有彈出去很遠，而是被他停在了腳下。
“呼！好險！”他長出了口氣，還做了一個擦拭額頭汗水的動作。
郭怒有些意外，他沒想到自己用力的傳球，竟然被這小子成功停下來了！
他原本是希望故意給周易制造麻煩，讓他出丑丟人的…
“再來啊，老郭！”周易又把足球傳了過去。
郭怒聽到他喊自己“老”郭，太陽穴就要跳一下，他對老真的很在意…
于是他又再次將足球用力傳給了周易，比上次的力量還要他——他認為上一次讓周易接到了球，是因為自己傳的力量太輕了，既然如此，那就再用力一點。
這次周易比上次更狼狽，但他還是把足球停下來了。
“哇！”周易停下球之后，還驚呼了一聲。
但這一聲驚呼并不是抱怨，而是…歡喜！
是的，周易感到歡喜。
雖然郭怒的傳球讓他手忙腳亂，狼狽不堪的，但他希望郭怒繼續這么傳。
因為楚綾已經告訴過他，他能力數值的提升，和訓練難度有關系，簡單的訓練內容提升的效果遠沒有高難度的訓練形式帶來的提升大。
比如都是停接球訓練，你讓隊友站在距離你五六米的地方，用腳內側輕輕把足球推傳給你，然后接住球，這樣的練習對于現在的周易來說，基本上是不會提升他能力數值的，因為太初級了，除非周易是一個什么都不會，壓根兒沒接觸過足球的門外漢。
以他現在的足球基礎，再進行這么初級的訓練完全就是在做無用功。
相反，如果是讓隊友在相距十五米的地方，用大力向他傳球，足球本身還帶有強烈的旋轉，做這樣的練習，停接球能力才能獲得增長，同時表現在數值上也是如此。
所以見郭怒連續兩腳都是這樣挺起來有些難度的球，周易很高興。
郭怒見連續兩腳大力傳球，竟然都沒有難住周易，也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小子的停球功夫還真不錯…
不，也許是運氣好走了狗屎運呢？
于是他一腳接一腳，費盡心思傳出讓周易很難接的球，在十米的這個距離上，他也算是把普通的傳球訓練玩出花兒來了…
周易被他的傳球調動的狼狽不堪，勉強支撐。
老郭其實并不知道，周易的停接球能力非常出色，這或許和他的成長環境有關系，總得面對各種根本無法預測的奇葩傳球，作為一個在禁區狹小空間里活動的中鋒來說，他必須要能夠停的好各種球。
虛擬系統的數據里并沒有停球這一項，所以周易無法簡單直觀地看到他的停球能力。
※※※
因為他們兩個人動靜搞得太大了，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孫盼一看就看出來郭怒是故意在刁難周易，于是他眼睛一瞪，就要拔刀相助。
但還沒等他吼出來，助理教練許陽搶先一步吼道：“干什么？”
他吼的是郭怒。
“能不能好好訓練？”許陽瞪著眼睛問郭怒。
在助理教練的威懾下，郭怒終于老實了，像其他球員那樣軟綿綿地給周易喂球。
周易很遺憾——我的數據增長啊！
不過他也沒辦法給助理教練解釋，怎么說？說他巴不得郭怒這么傳？許教練只怕會拿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他吧？
許陽呵斥了郭怒，郝冬沒出面，他就站在場邊，安靜地看著郭怒和周易。
他想起了一件事兒，不知道許指是否知道。
不過由那件事情和今天這件事情，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
晚餐的時候，周易和孫盼、楊牧歌三個人照例一起去打飯。
剛剛打好飯，端著餐盤準備離開窗口的時候，周易突然看到了郭怒。
他一個人從外面走進來，身邊沒有隊友，進來之后，沒有人和他說話，也沒有人向他招手示意給他留了位置。
他就這么徑直走到了打飯的窗口，取一個不銹鋼餐盤，開始點餐。
然后他和站在窗口剛剛點了餐還沒走的周易相遇了。
“一起吃吧，老郭？”周易笑著問郭怒。
這不僅讓郭怒感到驚訝，驚得抬頭看著周易，都忘了點餐。
也讓旁邊的孫盼和楊牧歌有些吃驚。
孫盼雖然不怕郭怒，但也有些瞧不上他，不愿意主動和他扯上關系。
楊牧歌看不出他對郭怒的的態度，可也從未主動去和郭怒說過話，更別踢邀請郭怒一起吃飯這種事情了。
在餐廳里的其他人也聽到了周易的這句話，本來還有些吵鬧的餐廳突然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扭頭看向周易。
包括一個人做一張桌子正在用餐的何影。
“周易？”孫盼搞不明白周易這是要干什么，他在旁邊用胳膊肘碰了碰周易。
但周易沒理他，只是看著郭怒，又重復了一遍：“一起吃飯唄，老郭。一張桌子坐四個人正好…”
但沒等他說完，郭怒就語氣生硬地拒絕了他：“不用。”
說完，他轉身去點餐了。
而孫盼則拉了拉周易：“你瞧，走吧，別理他！”
周易只好跟著孫盼走了，臨走還回頭看了郭怒一眼，他一個人在點菜窗口前探頭，手抬起來，指下去。
※※※
“許指。”晚上在郝冬的房間里，教練們聚在一起開會，郝冬扭頭對教練組中年齡最大的助理教練許陽說道。“以后每堂訓練課都把周易和郭怒固定安排在一個小組吧。”
“這個…”助理教練許陽有些猶豫，“我今天發現他們兩個不太對勁，這么做不好吧？”
其他教練也都看著兩個人。
郭怒剛剛進隊第一天，就和梁齊齊發生了沖突，然后郭怒狠狠地給了梁齊齊一拳，將梁齊齊打翻在地。當時那一幕給教練們的印象非常深。別看郭怒身材矮小，看著也不是很強壯，但他的爆發力卻相當驚人。
當時他和梁齊齊中間還隔了兩個人的距離，梁齊齊似乎是仗著距離上的優勢，隔著隊友還在沖郭怒叫嚷。他可能以為郭怒拿他沒轍。
可就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看到郭怒猶如腳下安了彈簧一樣，一個箭步就竄了出去，越過了兩個人，一拳砸在了梁齊齊的臉頰上！
有那么一個瞬間，教練們甚至認為郭怒不是跳過去的，也不是沖過去的，而是…飛過去的！
當然了，球隊集訓第一天，就發生了侮辱隊友、毆打隊友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節目組不希望鬧出丑聞，影響節目的收視率的話，估計梁齊齊和郭怒都被開除了。
他們雖然留了下來，事情表面上看也解決了，平息了，可是郭怒卻經此一戰讓整支球隊都沒有人敢惹他，同時也很自然被疏遠排擠了。
教練們也知道郭怒是一個很讓他們頭痛的人。
現在郝冬卻要把這兩個人固定安排在一起，今天郭怒對周易的態度大家都看到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可這郭怒對周易有意見是真的。
冬哥這是覺得最近的球隊里太平靜了，非要尋點刺激嗎？
“何止是不太對勁啊！”郝冬笑了起來。“他們倆第一次見面就差點打起來呢！”
別說是許陽了，其他的教練聞言都吃了一驚——還有這事兒？
隨后郝冬用一種戲謔的語氣將這件事情給教練們說了一遍。
教練們聽完之后，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事兒。
對于郭怒，他們已經很清楚了。這事兒倒是讓這些教練對于周易的性格有了一些了解。
畢竟周易雖然在這支球隊呆了兩個星期，但大部分時候都是在健身房和李浩銳一起訓練，他們此前對于周易的了解也僅限于聽李浩銳給郝冬匯報的只言片語。
聽完了這個事情之后，教練們對郝冬為什么這么做就更不理解了，既然雙方有矛盾，為什么還非要湊到一起去？
“每次只要有人被和郭怒分到一起，那個人都百般不情愿，這大家都看得到。”郝冬解釋道。
大家點點頭，郭怒的人緣很差，教練們都清楚。至于為什么人緣很差，他們更清楚。
“但今天，周易在和郭怒分在一組的時候，不僅沒有任何反感，我看他面對郭怒的那些明顯是刁難的傳球，竟然還有些高興。所以我想語氣每天都讓一個人感到不舒服，不如直接讓郭怒和周易在一起，這樣也就沒有人在會為了和郭怒分在一起而影響情緒了。”
郝冬這么一解釋，大家就都明白了。這倒確實是一個一舉兩得的辦法。
只有許陽在一片贊同聲中疑惑地看著郝冬。
郝冬的解釋猛地一聽確實有道理，但他卻忽略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周易看起來似乎是愿意和郭怒在一起訓練，但郭怒可不愿意和周易在一起訓練啊！
郭怒的情緒就不考慮了嗎？
許陽覺得郝冬不應該會忽略這一點，他只能猜測郝冬這么安排是不是另有原因。
不過他沒問出來。
既然郝冬沒有直接解釋他真正的理由，那也沒必要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