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瞅啥?
因為結束了體能和力量訓練，周易可以重回隊伍，和隊伍內的其他球員一起合練，所以晚上在餐廳里，孫盼好楊牧歌給周易小小地慶祝了一下。
雖然周易兩個星期里，只在熱身的時候和隊友們在一起，其他時候都看不到，不過托孫盼那張滔滔不絕的嘴巴的福，其實周易對于球隊的了解還是不少的。
每天訓練場上發生的任何事情，孫盼都會在吃飯的時候繪聲繪色講給他聽。
這兩個星期，球隊一直都在演練進攻和防守的戰術，在進攻中當然是以周易的隊友何影為核心了，因為何影的個人能力是這支球隊中最強的，不以他為核心還能是誰？
孫盼雖然不爽何影孤傲的性格，不爽他那么受歡迎，但對于何影的能力，他也是沒法黑，只能是哼一聲，然后就不說話了。
訓練了兩個星期，球隊內的首發陣容基本上已經被固定下來了，現在就是在拼命磨合這個首發陣容，希望能夠配合更默契，能夠訓練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何影肯定是首發主力，孫盼也是首發門將，盡管四年前才接觸足球，但孫盼的運動天賦還是很突出的，作為一個門將，他的反應速度非常快，常常能夠將一些難度很大的射門撲出來。
當然了，也不是沒有缺點。缺點就是有一些中規中矩的射門他反而可能會接不到。這都是因為基本功差了的原因，畢竟和其他的人比起來，他也只練了四年門將而已。
楊牧歌也在首發陣容中，他是一個后腰，專司防守。
說實話，當周易第一次聽說楊牧歌的場上位置是是大吃了一驚的——他怎么也很難把楊牧歌這么一個溫柔白凈的男孩子和一個專門在球場上干臟活累活的工兵聯系起來…
后來在虛擬系統中，合練階段，他曾經和映射楊牧歌的虛擬球員交過手，對楊牧歌的踢球風格還是有所了解的。
楊牧歌作為后腰，并不像那種彪形大漢動作粗魯幅度大，他更多的是靠站位和攔截。雖然只有兩個晚上的合練，但周易也看得出來，楊牧歌在防守中的選位非常好。尤其是在周易改打前腰之后，可以說直接和楊牧歌對上了。
自己好多傳球，都直接被楊牧歌在傳球路線上截下來了，他似乎能夠看透自己的傳球意圖，然后提前移動到傳球路線上，接著周易的傳球就自投羅網了。
楊牧歌的跑動范圍很大，體能不錯，選位精準。要說有什么弱點的話…周易覺得楊牧歌的性子略軟，在生活中這樣的性格或許挺討人喜歡的人，因為與世無爭嘛。
可是到了球場上，這樣的氣質放到一個后腰上，就讓人覺得怪怪的。
說白了，就是動作不夠硬，在有些時候該犯規的時候，沒犯規，結果把對方放過去了。
這種球風和他的個人氣質是相符的，但作為后腰…有些時候還是應該野蠻一點。
而周易認識的另外一個人，就是野蠻過頭了…
郭怒。
這個人周易剛剛進球隊就和他發生了一次沖突，差點被揍。從那之后，周易和郭怒就幾乎沒有交集了，他每天在健身房訓練，而郭怒則在球場上訓練。兩個人住的宿舍都不在一個樓層，周易出入都和孫盼、楊牧歌在一起，也根本接觸不到郭怒。
但他看得到，在餐廳里。
在偌大的基地餐廳里，有兩個人是永遠一直都一個人吃飯的。
一個人是何影，一個人就是郭怒了。
但兩個人的情況不一樣，何影雖然是一直一個人吃飯，但并不代表沒有人想和他坐在一張桌子上，一邊吃飯，一邊暢談，就像周易和孫盼、楊牧歌這樣。可惜沒有人能夠突破何影身邊那層冷若冰雪的AT力場。
郭怒一個人吃飯，則是真的沒人愿意和他一起吃飯。
沒有人愿意和他一起吃飯，也沒有人愿意和他一起訓練。孫盼不止一次眉飛色舞給周易講過在訓練場上，每次被分到和郭怒一起訓練的人有多痛苦。
也沒有人愿意和郭怒一起玩，沒有人愿意做郭怒的朋友，包括他的室友。他的室友是球隊的主力前腰梁齊齊，但梁齊齊卻從不和郭怒說話，也沒有任何互動，就好像郭怒是一團空氣一樣。
為什么會這樣？
因為郭怒剛剛進入球隊就打了隊友。
因為郭怒長得丑。
因為郭怒帶著濃重鄉下口音的普通話，還結巴。
周易不止一次在食堂餐廳里和路過某個虛掩的宿舍房間門口時，聽到有人低聲議論郭怒，意思都差不多，無非就是嘲笑他長相，嘲笑他的結巴，嘲笑他來自的鄉下小地方。
但這些人卻沒有一個敢當著郭怒的面說這些話的，因為他們怕被郭怒打。
他們私底下偷偷給郭怒取了個綽號，平時都用這個綽號來指代郭怒——“瘋狗”。
在他們眼里，郭怒就像是一條瘋狗一樣，誰都不愿意被瘋狗咬上一口，要去打狂犬病疫苗，一點好處都沒有的事情誰愿意做？
所以他們在郭怒面前和背后是兩副面孔，當著郭怒的面，大家雖然不屑他，但不敢表現出來，只能遠離他，怕他。
遠離了郭怒之后，便朝著地上啐一口：“呸（嘁）！瘋狗！”
郭怒不僅性格暴躁，在球場上的球風也十分暴躁，防守兇猛，動作幅度達，每每當他沖向對方進攻球員的時候，總會給人一種他下一秒就會一腳揣在對方心窩上的錯覺。
其實防守兇悍沒什么不好的，很多職業足壇的防守悍將都這樣。比如AC米蘭的后腰加圖索。
但加圖索的兇悍是控制得住的，郭怒的兇悍是…完全控制不住的。
再加上在郭怒打的后腰這個位置上，已經有楊牧歌和其他人了，所以沒有他的位置。
因此郭怒是一個替補。
※※※
周易并不是第一次和球隊一起合練，在虛擬系統中，他已經和球隊在一起合練過很多次了，只是每次他都被虐得很慘就是了。
所以其實他對于自己的隊友們的能力都是了解的。
不過對于第一次在真實世界中合練，他也還是充滿了期待和憧憬。
那個時刻終于來臨了。
在跟隨球隊一起做完了熱身訓練之后，助理教練許陽并沒有讓他去健身房找體能教練，體能教練李浩銳就在訓練場上，也沒在健身房等著他。
因為畢竟都是少年球員，所以基礎訓練依然在訓練課中所占比重不小，每天最少有半天時間是基本功訓練，諸如射門、傳球這樣的訓練項目都有。
下午才是戰術訓練。
這對于周易來說倒是好事兒。他既可以不耽誤基礎訓練，又可以和隊友們一起進行戰術訓練。
根據楚綾的說法，這對于他的實力增加是有很大幫助的。
今天的訓練課熱身結束之后，是兩人一組的簡單傳球訓練，隨后是五人一組的搶圈訓練。
所以教練組會首先開始分組，兩人一組進行傳球訓練。
這個時候周易注意到身邊的隊友們在這個時候表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似乎很在意這個分組。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等待彩票開獎一樣。
周易輕輕碰了碰在他旁邊的孫盼：“怎么了？”
“誰都不想和郭怒分在一組…”孫盼低頭小聲說道。
“分組是隨機的？”
“可不是嗎？要是固定的話，那個被和郭怒分到一組的人不得自殺？”孫盼表情卻顯得很輕松。
“那你怎么不擔心？”周易見孫盼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覺得奇怪。
“我有什么好擔心的？我是門將誒，無論是傳球訓練還是其他訓練，我都和賴聰一組的。”
孫盼口中所說的賴聰是另外一個門將，現在是他的替補。
“再說了…就算讓我和那小子分在一組，我也沒什么好擔心的啊，我又不是那些慫貨，只敢在背后說人壞話！我可不怕什么‘瘋狗’…”
在周易和孫盼說悄悄話的時候，助理教練許陽開始分組。
他完全是隨機的，因為他沒有拿著一張紙開始照本宣科念名字。
他就是抬頭看著隊伍，目光不斷跳轉，嘴巴里隨意地蹦出一些名字。
“何影、楊牧歌。”周易認識的兩個人分在了一組。
“劉念、梁齊齊。”
梁齊齊聽到念自己的名字，長出了口氣——他可能是最不想和郭怒分在一組的，他被揍就是因為第一天訓練就和郭怒分在了一組。
許陽一個個報著名字，凡是被念出來的人，沒有和郭怒分在一組，都很高興。
接著許陽念到：“周易。”
“誒在！”周易條件反射地答了這么一句，惹得許陽都忍不住把目光扭了回來，周圍的隊友們則哄堂大笑——這小子肯定是走神了，以為點名呢。
在大家的笑聲中，周易撓了撓頭。
許陽只是多看了周易一眼，然后將目光轉移開了，接下來他念到：“郭怒。”
“嘩！”這下不是笑聲了，而是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聲音，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這兩個人，周易和郭怒。
就連郭怒自己，在聽到他被和周易分在了一組，表情上也發生了變化，他噘著嘴，皺著眉，不是很滿意這個分組。但他并不甘示弱，回頭沖站在后面的周易狠狠地瞪了一眼。
在聽到周易和郭怒被分在一組之后，孫盼也有些吃驚和擔心，畢竟他知道這兩個人之間的故事。不過在看到郭怒的眼神之后，他馬上指著郭怒：“你瞅啥！”
“孫盼！”許陽厲聲喝道。
孫盼的手是放下去了，但目光還盯著郭怒，充滿了挑釁。那意思就是——你小子有本事沖我來！
自己的朋友要被郭怒欺負，他肯定是不干的。
要說“瘋狗”沒有克星，貌似也是不對的。比如眼下，當孫盼怒視郭怒的時候，郭怒就馬上轉移了視線，將頭扭了回去，他并沒有配合孫盼完成以下經典對白：
你瞅啥？
瞅你咋的！
你再瞅試試！
試試就試試！
這實在是令人惋惜。
郭怒將頭扭了回去，許陽繼續念名字分組，而孫盼則對周易說：“別怕，他要是敢惹你，我削死他！”
周易笑道：“別擔心，沒事兒！”